摘要:拉爾夫·艾里森是美國當代著名的黑人作家。1952年,他發表了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看不見的人》,這部小說被稱為“劃時代的小說,可以說是現代美國黑人生活的史詩”, 正是這部小說奠定了他在美國文學界的地位。這部小說主要介紹了黑人主人公在美國種族歧視的背景下逐漸尋找自我,發現喪失自我,創造自我,找到真正自我的過程。本文主要運用薩特存在主義理論對《看不見的人》中主人公尋找真正自我的歷程進行分析, 揭示現代人對自我價值和生存意義的不懈追尋這一主題。
關鍵詞:《看不見的人》 ;自在存在;自為存在;自由;責任
[中圖分類號]:I1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7-0024-02
人的存在有自在的存在和自為的存在。在薩特看來,自在的存在是指是一個毫無生氣、毫無意義、僵死一塊、混沌一片無可言狀的荒謬的存在。自為存在是一種人的真正存在方式,有自由的意識,有責任感,并能經過自由選擇而創造新的自我的存在狀態。自由領悟自在的存在(此在),人生的自為的存在才可能存在,人生才是有意義的,才不是虛無的。也就是說存在只有依賴人的意識才能得以說明,才能成為有意義的和真正的存在。
小說《看不見的人》可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講主人公在南方的大學生活,第二部分是主人公在油漆廠的生活遭遇和哈萊姆暴亂中的遭遇,最后是主人公蟄居在紐約黑人白人社區一個地下室,反思自己的不存在的經歷,最終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小說的故事情節圍繞黑人主人公的自我探尋展開。無名的主人公生活在南方,為了被白人社會接受,他選擇謙虛的聽從白人的教導,按照白人的意思做了迎合白人思想觀點的演講。正是小說里提到的嘴巴里充滿了獻血仍然堅持的演講,因為這次演講他獲得了白人專為黑人提供的獎學金,進入了黑人大學。
在大學里,他勤奮努力,本想通過教育這個途徑成為一個成功的黑人,卻因為開車陪同一位白人校董參觀黑人區而得罪了黑人校長,校方把他開除校籍。然后,他滿懷希望,帶著校長給他的寫給有影響的白人的介紹信來到紐約。然而,他想不到的是那些介紹信竟是“務必使這個小黑鬼永遠跑下去”。 最后當他從一個白人資本家的兒子那里得知這件事后,他第一次感到茫然和虛弱。主人公一直試圖發現自己,證實自己,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他開始追問自己“我是誰”,我的身份是什么?在自由油漆廠打工時,他無意卷入工會和反工會的斗爭,被當成工賊。因工廠受傷被送入醫院,在醫院里卻被當做醫學實驗品,差點失去記憶。作者在此有深刻的含義,就是說,“在白人科技武裝下,他們企圖把黑人的自我和黑人文化統統抹去……這時的主人公既不記起自己的名字,也不記起母親的名字,表明他失去了種族的根和自己的獨立存在”(王家湘,181)。
為了尋找自我的真正存在,主人公參加了“兄弟會”。進入兄弟會后,他有了一個新名字、新身份,買了新衣服,換了新地址,這時他覺得自己獲得了“自由”和“自我”。隨著和“兄弟會”進一步地接觸,他反而感覺到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因此他不得不丟掉剛剛認識到的自我,而去做兄弟會的代言人。在一直受人擺布的同時,他漸漸地看清了兄弟會的實質。兄弟會只不過是把自己當成是利用的工具,自己不過是他們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主人公一直按照白人所倡導的價值觀去奮斗,卻擺脫不了被欺騙被利用的悲慘命運。
主人公曾經一味的去崇拜白人權威,他認為他們是權力的化身,以為自己按照他們的意識去行動就能獲得成功,因此主人公一直在白人的權威下謙卑的活著,結果卻是他仍然是一個看不見的人。由于主人公一直處于自在存在的狀態,因而他不能用自己的理性去探尋自我的真正存在。自在存在,在薩特看來,“是一個毫無生氣、毫無意義、僵死一塊、混沌一片無可言狀的荒謬的存在。”(夏基松294)當主人公意識到他所信奉的“謙卑走向成功”,以自我喪失為代價去迎合白人權威的意志,結果換來的是自己仍然是一個“看不見的人”時,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反思自己的價值觀念,逐漸走向自我真正存在的探尋之路。
主人公曾在哈萊姆街頭親眼目睹一對黑人老夫婦因交不起房租被驅逐出門那一幕,這是他眼前出現的是遙遠的南方家中的景象,他仿佛感覺到被驅逐的就是自己。此刻他意識到身為一名黑人青年的責任,接著他就為這對因交不起房租而被白人驅逐的老年黑人夫婦做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講,作為一個黑人的自我意識和責任讓主人公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在紐約的大街上,主人公在眾目睽睽之下買了一塊烤紅薯。這時主人公心里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自由感,他想的是:“讓那種對你所喜歡的東西表示羞恥的裝模作樣見鬼去吧。我再也不會假裝了, 我就是我!”主人公朝著真正的自我跨出了一大步。薩特認為,人在事物面前,如果不能按照個人意志作出自由選擇,這種人就等于丟掉了個性,失去自我,不能算是真正的存在。而主人公為黑人老夫婦做演講是出于自己作為黑人的民族責任,買烤紅薯是根據自己的個人意志做出了自由的選擇,這些都是他追尋真正自我的表現。主人公慢慢由自在存在向自為存在轉變著,去尋找屬于他自己的真正存在。
在薩特看來,“‘自為存在’是一種人的真正存在方式,有自由的意識,有責任感,并能經過自由選擇而創造新的自我的存在狀態。”所以,“它完全是主動的、自由的,不斷否定、創造自身,不斷展示、維系他物”(夏基松,294)在小說最后,在一次的騷亂中,“我”逃離險境時掉入一個地洞,成為一個看不見的人。在地洞里,成為一個看不見的人之后,主人公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東西,聽到了以前聽不到的東西。他想起了那些令他心靈震顫的黑人音樂,從這些有著黑人民族文化象征的東西上,他感受到了溫暖。主人公不在抗拒自己的黑人身份,而是以一個真正的黑人的身份,以一個看不見的人的地位去和白人作斗爭。在地下室里,主人公點亮了1369只燈泡,其光亮賦予了他新的形式:“沒有燈光我不僅是看不見的,而且也是沒有形式的,不知道自己的形式,那么生等于死,我自己在生存20年之后,直到發現已經看不見時才活了起來。”恰如小說里所說的,在與電力公司做斗爭的過程中,主人公感覺自己充滿了活力,生氣勃勃。主人公在發現自己是個看不見的人的時候,才認識到自己是個活人,才開始意識到自己在這個社會上的真正存在。而這種存在,在薩特看來是一種有自由意識的真正存在。選擇待在地下,主人公通過對自己過去經歷的反思重新定義了自己,為自己的行為承擔了責任,完成了尋找自我、構建自我身份的過程。這時的主人公正視了自己在社會上的不可見性,他意識到自己的社會地位和責任,勇敢的承擔了自己的社會責任,他要為自己負責,為自己的民族負責,這也顯示了主人公對人道主義自由的追求。
最后,主人公用小說結尾的一句點睛之語明確了自己的社會責任:“誰能說我不是替你說話,盡管我用的調門比較低”(p.592)這是他宣布要為所有的人承擔責任。因為當一個人真正存在的時候,他不僅是選擇為自己而存在,而是為了所有的人。最終,通過獲得自由,承擔責任,主人公發現了自己的價值和自我的真正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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