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界定探析

摘要：自殺式恐怖主義活動是體現恐怖主義活動的最極端、對公眾心理沖擊最強烈的一種外在表現形式。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是指在某些極端信念或意識形態支配下的組織或個人對不特定的對象使用同歸于盡的方式相威脅，以恐嚇政府、要挾社會，制造恐慌，實現政治或社會目的的行為或理論體系。其主要特征是，除具有一般恐怖主義犯罪的特征外，它是通過殺死攻擊者自身的方式來達到接近或成功襲擊所選目標的目的。

關鍵詞：自殺；恐怖主義；界定

中圖分類號：D9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27-0276-04

自殺式恐怖主義犯罪興起于20世紀70年代，80年代曾在中東地區達到高潮，于冷戰結束后呈全球蔓延趨勢，“9·11”事件使自殺式恐怖主義犯罪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目前這類恐怖犯罪已成為當代恐怖分子最流行的形式。由于手段之極端、方式之慘烈、破壞力和震撼力之巨大，自殺式恐怖犯罪成為全球關注的焦點。值得注意的是，近幾年在中國也發生了此類恐怖犯罪活動。何為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目前許多學者將不同種類的暴力襲擊行為劃歸到了這類具有特定概念的范疇。由此可見，客觀準確地定義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是非常重要的，筆者試從恐怖主義①概念界定入手，分析界定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的定義。

一、“自殺”及“恐怖主義”定義的認識

要認識自殺式恐怖主義犯罪活動，先要了解什么是自殺。自殺通常是指個體故意或自愿采取手段結束自己生命的行為。或者說，人們把任何由死者自己完成并知道會產生這種結果的某種積極或消極的行動直接或間接地引起的死亡叫做自殺。

要研究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現象，首先要科學界定恐怖主義的定義。科學界定恐怖主義的定義是研究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的邏輯起點，也是防范與控制此類恐怖主義活動的前提。人類認識恐怖主義現象是為了消滅恐怖主義現象。何為恐怖主義（terrorism）？對恐怖主義的定義，百人百說，千人千論。對恐怖主義概念的不同定義，一些西方學者解釋說，因為“恐怖行為特別難用中立態度進行研究”，甚至有些學者預言，一個被普遍接受的全面的恐怖主義概念現在不存在，而且將來也不會存在。

中外專家學者、詞典關于恐怖主義概念方面的研究成果很多，從不同視角看出了恐怖主義具有的共性及相關規律，對筆者啟發很大。但也存在一些不盡完善的地方。如概念界定存在內容不夠嚴謹、襲擊對象、侵害目標概括不夠完整、對其定義多為“行動”、“行為”、“活動”、“思潮”等等的問題。筆者結合中外學者、詞典關于恐怖主義概念的界定，嘗試著給恐怖主義做出這樣的界定：恐怖主義是在某些極端信念或意識形態支配下的組織或個人對不特定的對象使用暴力或非暴力威脅，以恐嚇政府、要挾社會，制造恐慌，實現政治或社會目的的行為或理論體系。

這一概念有如下理解：

1.恐怖主義是某些極端信念或意識形態支配下的“組織”或個人所為。恐怖主義類型包括極端民族主義型恐怖主義、宗教極端型恐怖主義、邪教型恐怖主義、極右型恐怖主義、極左型恐怖主義等。這些恐怖主義類型的組織都有自己的信念與意識形態。如極端民族主義型恐怖主義組織主張建立一個獨立的本民族國家（或完全自治）；宗教極端型恐怖主義組織主張宗教信仰高于一切，驅使他們從事恐怖活動的是精神而非世俗因素；邪教型恐怖主義組織以殘害無辜生命為己任，披著宗教外衣從事反宗教活動等等。有時，這種“組織”也包括國家，即“國家恐怖主義”。一些處于弱勢地位的國際政治行為體以及為他們辯護的專家學者，反復提醒世界注意，國家機器同樣可以施暴，政府同樣可以不顧法律的束縛和道德的規范，對貧民百姓和民用設施進行有益的攻擊與濫殺。如近幾年頻繁報道的美國軍隊對阿富汗、伊拉克當地平民和穆斯林的殺戮；以色列軍隊和警察對巴勒斯坦平民居住區實施的“定點清除”等等。這些都可稱之為“國家恐怖主義”。個人由于極端信念或意識形態支配下制造的恐怖主義事件。2011年7月22日挪威“超級殺手”布雷維克一人制造的奧斯陸爆炸事件和于特島槍擊事件共造成92人死亡，近百人受傷。布雷維克來自挪威反對移民的極右翼組織“挪威人保衛聯盟”。他對現實社會和外來移民懷有強烈的仇恨，有著極右主義和反伊斯蘭思想。

2.恐怖主義襲擊目標是特定的，但侵害對象卻是不特定的。這些襲擊目標包括組織、個人、場所、設施等等。“9·11”恐怖襲擊選擇的是世貿雙子樓和白宮、五角大樓，黎巴嫩真主黨20世紀80年代針對英法軍營自殺式恐怖襲擊，泰米爾猛虎組織利用人體炸彈對印度前總理拉吉夫·甘地和斯里蘭卡總統拉納辛哈·普雷馬達薩的暗殺等等。恐怖主義襲擊即使針對的是特定目標，而結果受到傷害的并不限于特定目標，往往波及廣大的無辜者。同時也包括軍事人員和軍事設施及政府機構、政治人物、使領館甚至聯合國機構等非軍事目標。所以準確地說，隨心所欲濫傷無辜是恐怖主義的特征。正如意大利法學家隆爾巴迪所指出的那樣：“恐怖主義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行為，它并不旨在打擊那些被視為敵手的人，而是謀略制造動亂和恐懼，至于受害者是誰，它漠不關心”。

3.恐怖主義使用暴力或非暴力相威脅的手段。恐怖主義在本質上就是一種暴力活動，這種活動實質上是一種“暴力表演”，追求轟動效應。其行為方式是蓄意實施暴力或者以暴力相威脅。但是與一般暴力行為不同的是，一般暴力行為追求的是暴力行為結果本身，即非法剝奪他人生命或傷害他人身體。而恐怖暴力行為則是一種追求目的的手段行為，實施恐怖暴力行為，旨在強迫第三方為或者不為某種行為，具有要挾性質。恐怖分子實施暴力行為意在將其主張或者意圖傳達給政府、國際組織或者其他人群，所以他們不僅注重實施暴力行為，而且更為注重這種暴力事件所產生的社會影響。非暴力包括恐怖意識形態的擴散、技術手段等。恐怖主義訓練營是“培養”恐怖襲擊分子的重要方式，其中最重要的一環是對受訓者進行“洗腦”。美國在阿富汗摧毀“基地”恐怖訓練營時，繳獲了大量文件資料，其中就有訓練手冊。其中灌輸恐怖理念的訓練手冊比傳授恐怖襲擊的技能更為重要。越來越多的恐怖分子采取自殺式襲擊的前提就是經過“洗腦”，“堅定”犧牲自我的“信念”。在恐怖主義擴散過程中，因特網同時也逐漸成為恐怖組織招募人員、策劃襲擊的場所。恐怖分子往往利用加密聊天室，以特殊的語言形式，討論如何進行恐怖襲擊。美國胡德堡陸軍基地的軍醫，就是通過網上接受恐怖理念的培訓而成為一名“獨狼”恐怖分子。

4.恐怖主義的危害結果特征是造成一種恐怖氣氛，以圖恐嚇政府、要挾社會，制造恐慌。由于恐怖主義活動旨在威脅要挾政府，所以，恐怖主義犯罪中的暴力要比一般刑事犯罪中的暴力來得兇狠殘暴，甚至聳人聽聞。所以往往造成大規模的破壞和大面積的殺傷的結果，例如，1995年3月，“奧姆真理教”成員在東京地鐵車站釋放沙林神經毒氣，造成5 500人中毒，12人死亡；又如，2001年9月，恐怖分子劫持民航客機撞擊美國世界貿易中心大樓，造成數千人的死亡。這種犯罪危害結果往往使整個社會籠罩在恐怖的陰影中，公眾喪失安全感和信心。對此，有的學者分析“恐怖主義犯罪是指恐怖分子預謀制造絕望或恐怖的氣氛，動搖公眾對其政府的信任，從而選擇殺害、綁架、暗殺、強盜和爆炸，他們毫不關心法律和道德的標準，卻想從這些標準中獲得特別豁免，他們確信無辜者的死難可以證明其事業的正當性”。還有學者指出“對于某些人民來說，恐怖主義意味著直接或間接地令被劫持人品嘗恐怖主義噩夢，而對于其他人，恐怖主義則意味著通過其行為導致人們每天與身體、精神和金融障礙作斗爭”。

社會的良性運行是建立在秩序基礎之上的。一切事物按照相互依存的功能關系存在并相互作用，就可以建立一種穩定的社會秩序。在一個具有良好秩序的社會當中，人們的行為是可以預期的。但是，由于恐怖主義對現存的結構和秩序懷有強烈的不滿，它要按照自己理解的邏輯建立一種新的秩序與結構，因此，恐怖主義就要實施恐怖行為打破舊的秩序，在社會上制造混亂局面，在人們心理上制造恐慌感，從而為秩序的重新建構和人們心理的重新定位創造條件。

5.恐怖主義目的的政治性。目前幾乎所有國際條約、國內法和學者觀點都認為恐怖主義具有政治目的。恐怖主義在主觀上的政治目的包括打擊一個國家、一個政府、一個民族、一個種族、一個教派、一個團體或其他個體等不特定對象，從而實現自己在政治上的愿望。有的學者認為，“恐怖主義是一種政治現象和非理性的政治斗爭、社會斗爭的手段，因而可歸屬于政治性的范疇。”[3]有的學者認為，“離開政治目標而談恐怖主義，在傳統意義上講是不成其為恐怖主義的。” 目前國內的一些學者在肯定恐怖主義在主觀上一般具有政治目的的同時，將社會性目的也作為恐怖主義的目的之一。有的學者認為，當前一些恐怖主義事件表現出的低政治性目的，特別是新出現的一些恐怖主義組織并不像傳統的恐怖主義組織一樣具有推翻現行社會制度、顛覆政權、制造分裂、反抗侵略、實現民族自決等嚴格意義上的政治目的，而只是希望改變某些微觀的社會政策。而有的學者則用“其他非純利己目標”來表述這種目的[7]。對于這種區分，作者認為實際上是沒有必要的。因為這種“低政治性”恐怖主義雖然不以政權為目的，但卻是為干涉政府的政治行為，迫使政府違背自己意愿實施某種社會政策，因此仍然屬于“政治目的”范疇。

我們要正確判斷一個行為是否存在政治性目的，就需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去尋求這個行為的根本目的。正如英國學者戴維特·卡爾頓所說的：“恐怖主義是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 6.恐怖主義活動既是一種暴力或非暴力行為，也是一種理論體系。恐怖是恐懼和害怕，由恐嚇和威脅產生的極度緊張心理；主義則是理論、體系、制度和運動等等[9]。縱觀中外專家學者、詞典將恐怖主義定義多為行動、行為、活動、思潮等，較少涉及其理論、體系、制度等，即“主義”的特性。南非專家格爾克教授認為，恐怖主義的“主義”清楚地表明，存在著所有恐怖主義分子共享的暴力哲學或心理，盡管他們有不同的政治哲學。

不少宗教極端主義組織的恐怖主義活動，都有類似的以極端主義信念為基礎的理論體系和政治路線。“基地”組織便是一個典型的恐怖主義組織，它宣布向西方和猶太人發動圣戰的理論體系，按照這種體系，對西方和猶太人發動的襲擊，包括生物武器、劫機、綁架和炸彈爆炸等恐怖主義手段，乃是每一個穆斯林的神圣職責，是建立全世界的一個統一的伊斯蘭國家的唯一途徑。境內外“東突”恐怖勢力在發展過程中，注重借用網絡等現代傳播媒介進行傳播民族分裂、宗教極端思想理論，特別是“世維會”等“東突”恐怖組織已把網絡作為其傳播擴張勢力的重要渠道和活動方式。利用網站在新疆等地區極力宣揚伊斯蘭極端思想，聲稱要用伊斯蘭教消滅馬列主義、消滅異教徒，用“圣戰”推翻漢人統治，建立以伊斯蘭教法為基礎的政教合一的所謂“東突厥斯坦共和國”。更有甚者，他們特別注重向青少年灌輸極端伊斯蘭宗教思想，鼓動青少年參加所謂“圣戰”。

二、關于“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定義的文獻綜述

關于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的定義，國外學者提出的較多，國內較少。這些觀點大多從行為、形式、戰術手段等方面闡釋：

1.行為說。認為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是一種行為。以色列學者肖爾·謝伊定義為:“一種出于政治動機，在理智的情況下主動實施的預謀暴力行為。實施者或是一個人或是幾個人。他們在實施行動過程中與選定的目標同歸于盡。實施者事先計劃的死亡，是行動取得成功的一個先決條件。”有學者提出自殺式恐怖襲擊是指事前不做逃生準備，采用危害巨大的手段進行攻擊，制造恐怖氣氛的行為。有學者指出自殺式恐怖主義活動是一種具有政治動機的極端暴力行為，通常的方式是，攻擊者引爆捆綁在自己身上的爆炸物，或者駕駛汽車炸彈沖向襲擊目標，偶爾也用自行車、手推車或動物馱載等交通工具攜帶炸彈搞爆炸。有學者認為這種恐怖襲擊是受意識形態或宗教原因驅使的、有預謀的暴力行為，其恐怖襲擊的成功性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實施者的自我殘殺[13]。有學者將其定義為一種具有政治動機的暴力襲擊活動，攻擊者自己意識到，并故意通過殺死自己的方式來達到成功襲擊所選目標的目的。攻擊者是以自己的死亡為前提來確保自己所擔負的使命的順利和成功完成[14]。有學者將其表述為為了引起目標對象或公眾的注意并散播恐怖氣氛，而自愿采取與選定目標同歸于盡的方式殘害無辜，自愿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換取任務的成功，從而達到某種宗教、政治或社會目的，其行為方式包括汽車炸彈、人肉炸彈和撞機等。

2.形式說。認為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是一種形式。國際反恐政策研究所主任伯茲·加納的定義是：自殺性恐怖主義是一種“依靠襲擊者自身的死亡來運作的一種非常規的暴力襲擊形式”[16]。

3.戰術說。認為自殺式恐怖主義犯罪是一種戰術。有學者認為自殺式恐怖活動為敵對雙方中處于弱勢的一方所采用的一種戰術手段，意在達到某種效果或實現既定目標[17]。約倫·施韋第的定義是：“我們將現代的自殺性襲擊定義為，它是一種暴力和具有政治動機的襲擊，攻擊者是在了解后果，并在深思熟慮的狀態下將自己和選定的目標一并炸掉。事前設定或預謀攻擊者的死亡，是這種襲擊成功的前提。”

上述幾個定義雖文字表述各有不同，但都比較準確的概括了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的主要特征。為便于更準確和更明了地揭示這一概念，下面分析對此存在的三個誤區：

誤區之一：所有的自殺性暴力恐怖行為或存在巨大生命危險的暴力恐怖活動，都能稱其為“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

恐怖主義活動首先必須是一種政治行為，然后才是一種犯罪行為；沒有政治目的的自殺性暴力行為我們不能稱其為自殺性恐怖主義活動，實際上更確切說，他們應該還是屬于一般的社會刑事案件。如2012年除夕，湖南漣源市七星街鎮鐵爐村一農戶家里發生一起爆炸案件。犯罪嫌疑人與受害人家庭在數年前因宅基地問題引發矛盾，犯罪嫌疑人闖進受害人家中，引爆了綁在自己身上的爆炸品。廖某和受害人家里兩人當場死亡，8人受傷。兩名重傷者送醫院后，經搶救無效死亡。這只能是一起危害巨大的刑事案件，不能稱之為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

誤區之二：不具有政治目的的采取自殺方式的暴力恐怖行為，針對的是軍事目標，也是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

筆者認為這只能稱為自殺性軍事行動。如二戰時日本神風特工隊全部由十六七歲的青少年組成的自殺性質的敢死隊，生還的幾率很渺茫。1939年日軍北上，企圖占領西伯利亞，連連受挫后使用了神風特工隊。太平洋戰爭中，面對盟軍的最后進攻，一批又一批日本青少年，在空戰中高呼“效忠天皇”的口號，駕駛飛機沖向對方與之同歸于盡。

誤區之三：無論自殺襲擊的恐怖分子知不知道自己會面臨死亡，更不知道自己死亡是實施襲擊的必需條件與否，都是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

目前已有許多案例表明，相當多的所謂“自殺恐怖襲擊”分子事先受到了蒙騙，被告知只是攜運一些遙控爆炸裝置而已，結果自己淪為自殺炸彈手。然而，這種情況很可能并沒有被人發現，因而也就被打上了自殺恐怖襲擊的烙印。需要指出的是，這種情況并不屬于我們所要研究的那種有準備的自殺恐怖犯罪行為。

在一些暴力恐怖襲擊事件中，恐怖分子持有武裝或自身捆綁有能夠隨時引爆的爆炸物，進行劫持人質、劫持飛機，后來遭遇反抗，后者被沖進來的軍警人員制服，結果恐怖襲擊失敗，恐怖后果沒有發生。或是恐怖分子在逃跑的過程中被迫引爆身上的炸彈，或是恐怖分子在采取襲擊行動前作了非常仔細的死亡準備，寫有遺囑，舉行了宗教形式的死前凈化形式等等。這些行動都不能稱之為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活動。

三、“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的界定

何為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首先，必須具備前文所述恐怖主義定義中所概括的基本內涵。作為一種暴力或非暴力行為，也是一種理論體系。其次，必須采取的是自殺這種極端的方式，制造恐怖襲擊的行為人是否被自己所策劃的襲擊活動一同殺死。否則這種行為就無法完成，那就不能算是自殺性恐怖犯罪。行為人的死亡是這種活動成功的必要過程，而且行為人實現也知道此行為的成功要依賴于他的死亡。這是自殺式恐怖主義犯罪區別于其他形式的恐怖活動的最重要之點。

筆者嘗試著給它下定義: 在某些極端信念或意識形態支配下的組織或個人對不特定的對象使用同歸于盡的方式相威脅，用以恐嚇政府、要挾社會，制造恐慌，以達到政治或社會目的的行為或理論體系。

它的主要特征是，除具有一般恐怖主義的特征外，它是通過殺死攻擊者自身的方式來達到接近或成功襲擊所選目標的目的。攻擊者事先將自己的軀體和死亡設計成一件“組合”爆炸裝置的“定時和啟動部件”，只有“啟動”攻擊者自己的軀體和死亡這個“定時和啟動部件”，才能成功引爆“組合的”爆炸裝置，并準確擊中襲擊目標[19]。或者說，這種自殺活動是實施恐怖活動過程中必經的程序，即完成了任務，襲擊了目標，而且自己生命也結束了。

當然，這種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活動看重的是身體傷害和秩序混亂，但是它要通過對襲擊目標的傷害來造成整個民眾深遠的恐懼和焦慮。在民眾當中產生最恐懼、最負面的心理效應，而不僅僅是襲擊受害者。

據相關資料統計，平均而言，世界范圍內的自殺性行動所造成的殺戮人數是其他恐怖襲擊的4倍。平均每起自殺性恐怖襲擊造成29人死亡（包括美國“9·11”事件）。根據美國蘭德公司的數據，“在2005年有35個恐怖組織運用自殺性策略，其中86% （即31個）是伊斯蘭宗教恐怖組織。此外，這些組織要對‘9·11’事件后進行的所有自殺性恐怖活動中的81%負責。”一旦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與現代化的公用設施（如飛機、汽車、地鐵、電站、水壩、輸油管道等）或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結合起來使用，那后果對一個城市、一個國家或是全球，都將可能是災難性的。自殺性恐怖主義犯罪是體現恐怖主義活動的最極端、對公眾心理沖擊最強烈的一種外在表現形式。因此，科學認識自殺性恐怖犯罪現象，不僅對我們的學術研究而且對于國際間有效的開展反恐怖合作，均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指導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