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國際主義理論從它的產生、發展到完全成熟是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實踐中得到充分發展的。以馬克思國際主義原則為標準判明蘇聯對中東鐵路政策演變的正義與非正義,使我們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實踐中對國際主義的真正內涵有更加深刻的認識。新中國領導人在處理中東鐵路時正是由于對國際主義內涵有正確的認識,堅持平等的外交原則,獨立自主的原則,通過與蘇聯艱辛的談判使得中東鐵路問題最終得以解決。
關鍵詞:國際主義;中東鐵路;獨立自主
中圖分類號:D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13-0236-02
一、國際主義理論的內涵
國際主義原則是判明蘇聯對中東鐵路政策演變的標準。國際主義在道德上是指調節和處理一國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同他國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之間關系的準則[1]。馬克思恩格斯國際主義思想最重要的兩個觀點是:(1)無產階級革命的“世界性”和“共同勝利”;(2)國家內部事務的自主和獨立。馬克思恩格斯在1847年《共產黨宣言》中,闡述了國際主義的思想,“聯合的行動,至少是各文明國家的聯合行動,是無產階級獲得解放的首要條件之一”,“到處都努力爭取全世界的民主政黨之間的團結和協議”,“到處都支持一切反對現存的社會制度和政治制度的革命運動”,提出了“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的偉大號召[2]。馬克思恩格斯把國家內部事務的獨立和自主作為闡述國際主義概念的重要思想和內涵。“國際聯合只能存在于國家之間,因而這些國家的存在,他們內部事務上的自主和獨立也就包括在國際主義這一概念本身之中” [3] 。從此可見馬克思、恩格斯國際主義理論是以國家內部事務獨立、自主作為理論的起點和基礎的。馬克思和思格斯說,“工人沒有祖國。”這句話決不能理解為工人不要自己的民族,甚至不要自己的祖國,這句話實質上是說工人階級由于被資產階級、大地主階級壓迫還沒有組成代表本民族的政治權利。馬克思恩格斯強調,“無產階級本身暫時還是民族的”,它必須“把自身組織成為民族”,要“上升為民族的階級”。馬克思恩格斯認為,各國無產階級運動在獨立、自主和平等的基礎上實行真正國際主義聯合的根本障礙是資產階級民族主義的主要表現即民族沙文主義在工人運動中的影響[4]。馬克思恩格斯對這一問題深刻的理解和正確的認識通過蘇聯領導人對中東鐵路處理問題上得以驗證。
二、蘇聯對中東鐵路政策的演變
1.列寧對中東鐵路問題的處理。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勝利后,列寧領導的蘇俄政府發布《和平法令》。宣布廢除沙皇俄國和克倫斯基政府強加給中國的一切不平等條約,從《和平法令》中我們可以看到列寧在實踐中堅持了馬克思國際主義原則。然而《和平法令》并沒有進一步詳細說明如何處理中東鐵路問題,只是表明了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真正涉及解決中東鐵路問題的是加拉罕三次對華宣言。蘇維埃政府于1917年7月25日由副外交人民委員會加拉罕簽署的《蘇俄致中國人民及南北政府宣言》曾允諾 “中東鐵路及其所有租讓的礦山、森林、金礦與他種產業,無償歸還中國人民 。但在談判中,“無償歸還”的字樣已不再提及[5]。1920年9月27日發表《致中國外交通牒》宣布 “放棄以前奪取中國的一切領土和中國境內的一切俄租界”[5]。1923年9月3日蘇維埃代理外交人民委員加拉罕擔任全權代表來華時發表的《蘇聯駐華代表加拉罕對報界的聲明》。加拉罕三次對華宣言,總體上反映了列寧主張的國際主義原則即“尊重國家主權、民族自決、平等互助”這也是列寧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則,三次宣言反映出來的蘇俄對華具體政策確實有某些變化,從無條件地全部放棄沙俄時代獲得的在華利益到有條件地部分放棄,在中東鐵路的問題上,尤其是在其具體貫徹過程中,并沒有完全體現馬克思國際主義原則和列寧主張的民族自決。舊的民族傳統和沉重的歷史包袱就成為蘇俄對華政策的消極因素。隨著蘇維埃政權的鞏固和發展,特別當支援其他民族的革命同俄羅斯民族利益相矛盾的時候,這些消極因素便頑強地表現出來” [6],列寧在處理中東鐵路問題時,在立場上堅持的是馬克思國際主義原則和他自己主張的尊重國家主權、民族自決、平等互助的國際主義原則,是正確的,但在實施過程中的具體做法是需要考量的。
2.斯大林對中東鐵路問題的處理。1922年列寧的健康狀況又開始惡化了,彌留之際提出一個問題:“怎樣理解國際主義?”對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由于列寧身體每況愈下,蘇共開始傾向斯大林主張的策略,列寧在處理中東路上所堅持的國際主義原則也被蘇共拋棄。斯大林認為無產階級的事業既然是國際性的,那么每個國家的無產階級就不應強調自己的民族獨立和民族利益,必須無條件地服從國際利益。斯大林片面夸大蘇聯民族利益的國際意義,把蘇聯的國家利益上升為至高無上的國際利益,以是否服從這一所謂的國際利益作為衡量國際主義的準則,實際上就是無條件地服從蘇聯利益。張學良武力收回中東鐵路的行動在蘇聯的大舉進攻下遭到失敗,1929年12月22日,中蘇雙方代表簽訂了《伯力協定》,其中恢復1929年7月10日以前中東鐵路狀態,實際上是借軍事上的優勢完全控制中東鐵路。1935年3月蘇聯、日本、偽滿簽訂《蘇滿關于中東路轉讓基本協定》,蘇聯以1.4億日元廉價出賣中東鐵路,是為保證其東部的安全而向日本作出的讓步,日本從蘇聯手中取得中東鐵路后,便開始全面向中國進犯,使中華民族陷入更加深重的危機。1945年6月30日至7月12日, 中蘇先后舉行六次談判。蘇聯逼迫國民黨代表團簽署《雅爾塔協定》蘇聯將中東鐵路作為對日作戰的條件之一,嚴重侵犯了中國國家主權,蘇聯通過雅爾塔協議恢復了沙皇俄國在日俄戰爭失敗后喪失的中國東北的特權。中東鐵路又一次成為國際交易的對象,實質上蘇聯是把中東鐵路作為實現在中國策略和利益的工具。
三、新中國收回中東鐵路的艱難歷程
1949年12月由毛澤東親率代表團訪問蘇聯,同蘇方具體商談并簽訂兩國之間的有關條約和協定。毛澤東提出了廢除舊的中蘇條約的問題,斯大林卻表示反對,他的理由是,現行條約是根據《雅爾塔協定》締結的,如果變動中蘇條約,可能會給美英等國提出修改《雅爾塔協定》留下借口。1950年1月26日,中方提出了由周恩來主持起草的《關于旅順口、大連和中國長春鐵路的協定》的草案。即將幾個利益攸關的重大問題放在一個統一的協定中解決。中方提出:(1)蘇聯放棄租用旅順口作為海軍基地的權利放棄在大連和中長鐵路的一切權利和利益,同時聲明將上述所有權利和義務歸還中華人民共和國;(2)目前由蘇聯臨時代管或租用的在大連和旅順口地區的一切財產,均由中國政府接收;(3)對日和約簽訂或本協定生效三年后,蘇聯政府立即將中長鐵路及其所屬全部財產無償地移交中國所有[7]。1月29日,蘇聯在基本同意中方的草案后,附上一項侵犯中國主權的議定書草案:蘇聯有權使用中長鐵路往返調運軍隊和軍事物資,且軍用物資不受海關檢查等。周恩來認為這是對中國主權的嚴重侵犯,認為必須遵守平等的原則,如果蘇聯允許中國軍隊利用蘇聯鐵路經過蘇聯領土從東北調往新疆,中國可以接受蘇方的要求,周恩來對蘇聯的議定書草案作了修改,即:中國的軍隊和軍用物資將自由地從滿洲里車站經過赤塔一新西伯利亞—阿拉木圖到伊寧市(新疆)調運,并沿西伯利亞和土爾克斯坦—西伯利亞之間的鐵路以及阿拉木圖—新疆運輸線返回,其運費按蘇聯軍隊調運的現行價格計算。毛澤東后來說:“我和斯大林在莫斯科吵了兩個月。對于中蘇條約、中長路……等,我們的態度是:一條是你提出,我不同意者要爭,一條是你一定要堅持,我接受,這是為顧全社會主義的利益?!€說過‘我們就和斯大林有不同意見,我們要簽中蘇條約,他不訂,要中長路,他不給,但老虎口里的肉還是能拿出來的?!?[8] 周恩來在條約簽字儀式上也說:“中蘇這些條約和協定的意義,對于新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說來,是特別重要的。這些條約和協定,將是中國人民感到自己是不孤立的,將有助于中國經濟的恢復和發展,而中蘇關于中國長春鐵路、旅順口及大連的協定、關于貸款的協定、關于蘇聯政府無償地移交在東北從日本所有者手中獲得的財產以及在北京的過去所謂兵營的房產給中國政府的換文,無疑地將使中國人民對于蘇聯政府和斯大林元帥的偉大友誼感到極大的興奮。” [9] 《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是中蘇關系史上的重要里程碑,具有重大意義。從政治上看,有利于保障中蘇兩國的安全,中蘇雙方都獲得了可靠的同盟者,也有助于社會主義陣營的發展壯大。從經濟上看,有利于新中國的經濟恢復和發展。正如毛澤東所言:“《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的簽訂,不但對新中國的建設有了極大的幫助,而且在反對侵略、維護遠東及全世界和平與安全上提供了強有力的保證?!?[10]
綜上所述,在涉及國家核心利益的重大問題上,必須立場堅定,旗幟鮮明,敢于斗爭,善于斗爭,不拿原則做交易,同時講究策略,靈活務實,堅持有理、有利、有節,維護中國的長遠和根本利益,以馬克思國際主義原則為指導,堅持獨立自主,平等的外交原則。然而堅持獨立自主并不是一帆風順的,中國為收回中東鐵路與蘇聯進行艱難的外交談判,盡管蘇聯當時與新中國結盟是蘇聯本身的戰略需要,但蘇聯綜合國力在當時遠勝中國,處于強勢,中國剛剛經歷完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綜合國力處于弱勢,弱勢外交同時堅持獨立自主是何等艱難!縱覽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各族人民奮斗、抗爭并取得勝利的歷史,仔細研究其經驗可以發現: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敢于在斗爭中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革命實際緊密結合。
參考文獻:
[1] 張騰霄,楊友吾,衛景福.新編簡明哲學百科辭典[K].北京:中國卓越出版公司,1990:8.
[2] 馬克思思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307.
[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84-86.
[4] 郭慶仕.馬克思恩格斯國際主義思想探究[J].馬克思主義研究,1985,(4).
[5] 中蘇國家關系史資料匯編(1917—1924)[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59-87.
[6] 荸銜天.試論“蘇俄第一次對華宣言”內容變化問題[J].社會科學戰線,1991,(3).
[7] 對外政策檔案館,全宗07,目錄23a,案宗20,卷宗248:38-55.
[8] [美]麥克法夸爾,費正清.劍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1949—1965)[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246.
[9] 新華月報,第1卷第5期;新華月報社,1963:1093.
[10] 人民日報,1951-02-14.[責任編輯 王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