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中的韓日足球

在2002年韓日世界杯前，韓國發行量最大的報紙《朝鮮日報》曾經舉行過一次球迷投票活動，目的是選出韓國足球歷史上最為經典的十大比賽，結果，1998年世界杯亞洲區十強賽，韓國客場2:1逆轉戰勝日本隊的比賽，被一半以上的韓國球迷評選為那個世紀韓國足球的“第一大經典”。

直至今日，雖然韓國足球的成就早已今非昔比，但是那場比賽依然是韓國人心里最解氣的90分鐘。后來我曾專門問過當年韓國隊的主教練車范根，他一語道破天機：十強賽可以不出線，但是對日本隊絕對不能輸球！

這次倫敦奧運會男足的三四名決賽，來自釜山偶像隊的樸鐘佑高舉“獨島是我們的”標語所引發的足球政治化的話題，特別是韓國足協事后給日本足協發“道歉郵件”在韓國國內所激起的全民公憤，使一向往來密切的韓日足球背后所隱藏的對立、矛盾，瞬間突兀起來。現在看來，此前那座不起眼的小島，實則是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在我們中國人看來，韓國人與日本人的矛盾，好像并不像我們那樣“深仇大恨”。在足球場上的韓日兩國對手，也沒有像中國球隊那樣“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即便去年亞洲杯韓日半決賽奇成庸進球后跑向日本球迷的看臺做猴子樣，也很快得到了平息，畢竟，兩國在足球領域早已形成了國家隊對抗、對立，但是俱樂部隊交流、協作的“生態式”互動。

就說這次的韓國國奧隊，有5名隊員來自日本聯賽，甚至包括主教練洪明浦，也曾在J聯賽踢過球。而之所以日本足球愿意“養虎為患”，是因為他們的足協和職業聯盟規定，20歲以下的球員不占用外援名額。這個規定看起來匪夷所思，但是你不能不說，日本人實際上是在經營著以自己為中心的“足球生態圈”。

2001年，剛剛20歲的樸智星從韓國的明知大學試訓多支韓國職業隊，但是都未入法眼，多虧日本的京都紫桑加隊看穿了這個平足青年的潛質，為這個今后的亞洲巨星搭建了職業生涯第一個平臺。

但是表面的融洽，掩蓋不了深層的歷史糾葛，對日本，韓國人骨子里與中國一樣，你是你，我是我；一是一，二是二。2009年李瑋鋒剛到韓國的水原，他的韓國隊友拿著登有他的照片的韓國報紙認真地問他：你對日本隊員真的“鎖喉”嗎？那個發生在東亞四強賽上中日兩隊隊長的肢體沖突場面，瞬間被韓國隊員認同、理解，并一舉確立了李瑋鋒在韓國球員中的“英雄”地位。

2006年德國世界杯，車范根的兒子車杜里沒能入選韓國國家隊，不過由于他深厚的德國背景，韓國的MBC電視臺特意請他做轉播嘉賓。在解說小組賽日本對澳大利亞的比賽時，車杜里多次把澳大利亞隊員說成“我們的隊員”，這種不經意的、卻帶有明顯傾向性的解說，被韓國球迷大呼過癮。很簡單，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

（作者系深圳《晶報》體育部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