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的民主進程及其意義

摘要：雅典的奴隸制民主制度是西方法治精神之源，對今天進行社會主義法制建設也具有一定的意義，可以得到一些有益的啟示。

關鍵詞：雅典；民主化；啟示

中圖分類號：B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31-0263-02

我們經常說起西方的民主和法治，但西方的民主和法治并非一日而成的。它是從古希臘時期開始發源，后歷經中世紀的神學統治和專制統治，而在十七八世紀資產階級要求民主、平等、自由時開花結果的。

古希臘城邦國家開始于公元前8世紀至公元前6世紀這個時期。城邦，是一個以城市為中心的主權國家[1] 。在古希臘的地理范圍內曾存在著200多個城邦國家。因地理歷史條件的不同，城邦的政權形式也呈現多樣性，可分為專制政體、貴族政體、民主政體。其中雅典的奴隸制民主制度意義重大，被認為是后世西方法治之源，同時也是西方在公法和法文化方面的分水嶺。

雅典是一個境內多山、三面臨海的國家，這種自然條件使得它適合工商業和航海業的發展，海上商業的發達促進了它的經濟繁榮，并造就了一批富裕的手工業者和商人。在公元前六七世紀，雅典的手工業和工商業有了很大發展，經濟地位得到提高的手工業者和商人要求改變政治上無權的地位，與貴族分享權力。同時，貴族通過高利貸使得一部分農民淪為債務奴隸，而另一部分農民盡管抵押了自己的土地仍不能卸除債務負擔。這樣，形成了貴族與工商業者、貴族與農民之間的尖銳矛盾，社會處于動蕩之中。

在這種歷史背景之下，公元前594年，梭倫登上了雅典的歷史舞臺，開始了民主改革的序幕。梭倫之后，又有克里斯提尼、伯里克利繼續推進民主改革，使得雅典的民主逐漸完善。其民主化進程可分為政治、司法、監督三個方面。

一、 穩定的公民隊伍的形成

公民權是一個社會成員參與管理國家事務的身份資格，而穩定的公民隊伍是民主政治的基礎。梭倫改革之前，雅典的居民分為三部分：貴族、手工業者和農民，后兩者構成平民階層。當時只有能夠自備武器從軍的平民才享有公民權，可以參加公民大會，使得公民的比例相當小，另外由于貴族用高利貸對平民的剝削，是平民的地位也很不穩定，隨時可能因為還不起債而淪為奴隸。針對這種情況，梭倫制定了債務解負令，宣布廢除一切公私債務；因債務而抵押的土地歸還原主，所有債務奴隸恢復人身自由，已賣往國外的由國家贖回，禁止一切以人身為擔保的借貸，從而廢除了債務奴隸制。并在此基礎上，按年收入將全體雅典居民分為四個等級，不同的等級享有不同的政治權利，全體公民都有權參加公民大會，但只有前三個等級的公民才有被選舉為國家官吏的權利。這樣，使得平民不再可能淪為債務奴隸，并且賦予中下層平民以公民權，從而使穩定的公民群體初步形成。

同時，梭倫又提高了公民大會的地位，規定國家的一切重大事務都由公民大會討論決定。此外在貴族議會外又設立四百人議事會，成員從前三等級公民中選任，負責為公民大會準備議案。這就使公民大會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貴族議會的控制，并擴大了平民的政治權利，為民主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公元前509年，克里斯提尼當選為首席執政官后，將改革進一步推進。他廢除了梭倫改革之后仍在國家政治生活中起作用的四個血緣部落，代之以十大地域部落，又將國家分為三十個區，內地、平原、沿海各十個，以抽簽的方法把這些區分給各個地域部落，每個部落互不相連，只有在公民大會表決時才組織起來，通過這個辦法削弱了以氏族為基礎的貴族勢力。而且，克里斯提尼許可若干外邦人和居留雅典的外籍奴隸加入雅典籍，增加了平民人數，進一步壯大了公民群體。

這時的公民大會已成為最高立法機關，每年至少召開十次，全體公民都可參加，享有平等的參政議政權利。并以500人議事會代替了400人議事會，500人議事會除為公民大會準備議案外，還負責執行公民大會的議案，成為公民大會的常設機構。另外還成立了“十將軍委員會”來執掌雅典的最高軍事權，十將軍每年由公民大會從每個部落中各選一人組成，指揮權輪流執掌。通過這些措施，雅典已具備“主權在民”、“輪番為治”的特色，使得民主政治日趨鞏固，雅典的民主制度到此定型。

公元前463年，伯里克利時期。這時根據法律，公民大會已成為最高國家權利機關，每隔10天召開一次，年滿20歲的男性公民均可參加，并享有提出建議和彈劾公職人員的權利；500人議事會仍是公民大會的常設機構，并監督國家行政部門的日常事務。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皆可為官吏”的口號下，公職向每一等級的公民開放，取消擔任公職的財產限制，大部分官吏都抽簽產生；為了有利于下層公民參與城邦管理而實行官職津貼制，形成了更為廣泛的民主。

二、司法上，建立了陪審法庭

雅典民主發展同時也是司法民主化的過程。在雅典歷史上，貴族議會曾是一個重要的司法機構。梭倫時期，最高審判權仍然掌握在貴族議會手中，但梭倫創設了陪審法庭，法官從各個等級的公民中選任，可以審理一般的案件。由此，普通公民也參與到司法審判中，貴族壟斷司法權的局面被打破。

克里斯提尼時從各部落30歲以上的公民中選舉若干陪審員組成陪審法院，凡遇重大案件，陪審法官參與調查，然后由陪審法院進行審判。陪審法院權利進一步擴大。

伯里克利創設了民主色彩更為濃厚的陪審法院，這時陪審員人數空前增加，每年按每部落選600人的原則抽簽選出陪審員，負責審理各種主要案件，貴族議會僅行使涉及宗教事務的司法權，權力已大為削弱。

三、完善的監督機制的形成

雅典民主制度的良好運行與其較為完善的監督機制不可分離。他規定了官員任職前的資格審查制，如執政官任職前先由議事會審查其任職資格；卸任檢察制，每個官員任職期滿后，都有專人對其任職期間的活動和賬目進行審查；信任投票制，是對官員任期內的考核；不法申訴制，是對公民的權利遭到侵害時的保護。其中最有特色的是“貝殼放逐法”，是克里斯提尼創立的，規定每個春季召開一次公民大會，先口頭表決是否有要被放逐的人，如果有則召開第二次公民大會，由公民在貝殼上寫下他認為應被放逐者的名字，一旦某人得票超過六千片，即被放逐，須離開雅典十年。其目的在于防止陰謀奪取政權的僭主政變。

通過這些改革措施，公民廣泛地行使立法權、司法權、行政權，實現了對國家和社會事務的管理。到伯里克利時代，雅典奴隸制民主政治發展到頂峰。

四、啟示

古希臘城邦的民主制度對今天仍有非同一般的意義。因為當今反腐敗是世界各國都非常關注的一個問題，腐敗是權力的異化，是權力與私欲結合的產物。只要社會上還存在權力，就有權力腐敗的可能性；而只要私有制和私有觀念沒有消失，有私欲的產生就會使權利腐敗的可能性變成現實。所以權力腐敗可以說是一種必然現象，從古至今沒有哪個社會哪種制度沒有腐敗的。但為什么有的國家腐敗的程度較低而有的國家腐敗的程度就較高呢？為什么在同一國家里，一段歷史時期腐敗能夠被有效地遏制而在另一時期腐敗的蔓延卻非常猖獗？

要回答這些問題，許多法學家從體制上對腐敗的產生進行了考察，他們認為腐敗實質上是一個權力失衡的問題。從法律角度來講，任何公共權力都應有一個法律上的界限，超出這個界限就是權力的濫用，而權力又非常容易被濫用。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中就說：“一切有權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萬古不易的一條真理。有權的人使用權力一直到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這個界限就是對權力濫用的制約、對權力平衡的保證。造成權力失衡的原因就是權力缺乏應有的制約。

而人們今天尋求對權力進行制約的法治思想的萌芽，就可以追溯到古希臘時代。那時著名的思想家亞里士多德在其代表作《政治學》中，以大量篇幅研究了國家的組織形式，開創了分權思想的先河。他對比了希臘上百個城邦國家，認為共和政體是最為理想、穩定的政治類型，其原因就在于它實行法治而非一人之治，而“法治優于人治”[2]。以后這些學說被資產階級啟蒙思想家洛克、孟德斯鳩所發展，形成了近代的“三權分立”學說、系統地形成了制約權力的法治思想。同樣，人類對權力進行制約的實踐早在對權力進行制約的理論形成之前就開始了，并且逐漸形成了兩種模式：一種是以權力對權力進行制約，另一種是以權利制約權力。這兩種模式同樣可以追溯到古希臘。

權力制約權力的法治模式在現代主要以“三權分立”、“權力制衡”為表現形式。而在古希臘時期，梭倫當選為首席執政官后，將國家政權分為五個部分：公民大會、400人議事會、執政官、陪審法庭和元老院。在梭倫設計的這種體制中，權力對權力的制約主要在：公民大會雖是最高權力機構，但只有對提案的討論權和決定權而沒有提案權；議事會擁有提案權，但提案要經公民大會討論決定，還要受法庭的制約；執政官雖有最高行政權力，但他們由公民大會選舉產生，任期一年，并要受各方面的審查；陪審法庭為最高司法機關，但陪審法官必須每年從30歲以上的公民總抽簽選出，每個案件有多名陪審員共同審理，且法律實施必須受元老院的監督；元老院是法律執行的監督機關，但其成員資格必須經陪審法院的審查認可。這種平行的權利之間的制約與中國古代歷史上曾存在過的權力制約截然不同，中國古代權力之間是以上對下的絕對控制和以下對上的絕對服從為特征的，實際上是典型的人治。

而另一種法治模式：權利對權力的制約，它以公民權利作為制約和平衡國家權力的一種社會力量，其制約方向是自下而上的。它認為政府權力是人民賦予的，是在人民權利的基礎上產生的，因此政府公權力應受人民權利的約束。這種實踐活動在古希臘時期表現為當時的公民大會作為一種直接民主形式，公民在公民大會上可以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意志、行使自己的權利，選舉執政官、討論國家事務。

也就是因為西方法治思想和法制實踐，都始于雅典的民主制度，雅典對后世的民主法治有著巨大貢獻，所以被認為是西方民主法治的搖籃。

參考文獻：

[1] 顧準.希臘城邦制度[G]//顧準文集.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4：70.

[2] 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169.

[責任編輯 王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