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垃圾圍城問題正在日益嚴峻,而對于廣州而言,從2009年開始的反垃圾焚燒行動,則更加放大了垃圾處理問題在政策層面的重要性。據說,由于介入的研究者甚多,中山大學已經出現了“垃圾學派”,北京更是成立了“垃圾學院”,甚至像“垃圾政治學”、“垃圾經濟學”也大有成為熱門學科的潛力。
不過,無論多熱,每天1.8萬噸垃圾處理,都是廣州必須要面對的現實問題。在垃圾焚燒爭議數年之后,廣州市政府決定從7月10日起,開始“按袋計量收垃圾費”的試點工作。毫無疑問,這項政策一經曝光,就立馬引來眾多市民的熱議。
作為一項新收費政策,人們抨擊的焦點很容易聚集到政府話語體系中的“經濟杠桿”的問題上,從收費的合理性到收費的用途是否公開,如何防止過程發生尋租行為等等,圍繞費用展開的爭議總是不斷的。對此,城管委的官員們紛紛現身說法,強調試點小區是免費發放,超過配額才會收費,而今后政策全面推廣之后,將取消原來的15元垃圾費。而除了收費爭議之外,對于該項政策推廣可行性的議論也不可忽略,如何防止亂丟、偷丟垃圾,以及由此帶來的實名制是否會造成個人隱私泄露都成為網絡激辯的焦點。
城管方面給出的承諾是,將設置定點垃圾投放點,并通過安裝攝像頭來監控亂丟、偷丟垃圾行為,通過招投標和定點運營來根除垃圾袋專營的腐敗隱患。而針對個人隱私保護的問題,相關的官員同樣信心滿滿,認為不會有什么問題。
關于垃圾的處理,終究連結著居民、政府乃至物業三個方面,甚至,制造垃圾的主體還是居民。因此,僅僅是政府方面擁有信心,必定是遠遠不夠的,更重要的還包括小區物業能夠積極介入,乃至居民本身能夠熱情參與。
對于政府所使用的經濟杠桿思維,對于物業公司應該是奏效的。只要政府能夠在制度設計上讓出市場認為合理的利潤空間,作為市場主體的物業必然會是興趣盎然。而這,也告訴我們,從根本上說,要使得垃圾新政能夠順利推行,關鍵在于能否成功激勵社區居民的積極參與,無論這種激勵方式是經濟的、道德的還是情感的。
社區居民首先是城市公民,首要考慮的是作為納稅人在完成義務時,是否享受了相應的權利。舉例來說,如果垃圾袋收費政策的執行過程中出現了“貪腐”問題,城市公民肯定無法接受,從而不利于政策推行。相反,如果居民一方不能很好地執行政策,而是投機取巧,走出一些邪門歪道,那么也會讓政策本身形同虛設。正如一些人擔心的,未來很可能會出現一些居民利用散步之機,拎著垃圾袋“長途跋涉”扔到不受監控的公共場所,甚至,也可能出現通過下水道進行處理的行為,從而導致更糟糕的結局。
因此,對于廣州而言,從臺北借鑒垃圾袋收費政策,啟動經濟杠桿以應對正在侵襲而來的垃圾圍城困局,終究是值得肯定的。假使能夠做好政策的宣傳、普及和監控工作,未來廣州垃圾總量趨減或許是一個可期的結局。
更應當指出的是,垃圾問題的處理不能僅僅停留在設置經濟杠桿上。垃圾的處理問題是一個涉及多方的工程,制造主體也應當是應對的主體。如果僅僅采取經濟激勵的方式,那么反而導致一種反向塑造,即將居民本身變成一個個理性的利益載體。但事實上,從情感的角度看,建設一個整潔干凈的社區,這里不僅僅只有利益,也有情感層面的期待。而情感本質上就是一種認同,即居民對于小區的認同感,要實現這種呵護家園的認同,需要的是回歸社區,通過各種組織、協會、團體將社區居民網絡化。借助網絡,熱情、愛心、奉獻就可以彼此流通,營造的將是一種強烈的社區認同,而憑借著這一認同,社區居民對于垃圾處理甚至垃圾分類的工作,很容易產生發自內心的支持,而非外在的經濟激勵。
因此,對于政府而言,經濟杠桿只是其一,更為根本的還在于向社區釋放組織化的空間,鼓勵并支持社區協會團體的建立。唯有如此,社區居民才會更加積極,政策才不會被扭曲,各種民間智慧也會如期涌現。或許,通過垃圾問題的處理,廣州將出現一批有擔當、有遠謀、能負責的公民,許多城市化的弊端將因此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