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初,教育部副部長杜玉波在河南高校調研時透露,教育部聯合多部委制定的進城務工人員子女異地高考方案已經國務院同意,將適時發布。由此,束縛考生多年的“須回戶籍所在地參加高考”的政策有望改變。政策不會一刀切,會給地方自主空間。
異地不能參加高考,這個政策建立在以下判斷上:放開戶籍對高考資格的限制,將會沖擊流入地的福利。潛臺詞是,流動人口是另外一種次要等級的居民,是一種威脅。因此,對異地高考的嚴格限制,等于是戶籍方面嚴管遷徙的延伸,是管控在教育上的體現。
對于放開這個政策,為異地高考松綁,教育部和地方教育系統抱有過分謹慎的態度,導致在實際推行上步伐緩慢。異地高考的頂層設計無法滿足大規模流動人口及其家庭對高考的需求。這種矛盾已經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沒有理由再繼續設置障礙。
教育行政體系的諸公在考慮異地高考時,一個最大的顧慮是可行性,而對可行性的左右思量,實因各省市區因為戶籍制形成的福利懸殊,但這不代表沒有路徑選擇。既然研究生考試可以超越戶籍限制,為什么高考就不能?異地高考的方案并非無解,只看決心。
一直以來,北京等地的外來人口始終在為子女在本地參加高考呼吁不止,這種吶喊是對平等受教育權的爭取。但是,異地高考的決策者理應站在更高的位置上看待這個問題。這不僅僅是城市教育福利的配置問題,還關系到城市乃至于國家的穩定。
家有高考生的家庭,一般都在所在城市生活工作一定時間。他們是從一地進入另一個城市的流動家庭。阻止他們獲取當地應得的高等教育資源,阻礙了相當多的國民通過教育向上流動的機會。高考生在落腳的城市進退不能,付出的是人口循環更新的代價。
大多數高考生家長都在落腳的城市納稅,并且參與當地的社會建設,他們的下一代能夠通過公平的高考,進入本地或者順當地考入外地,對城市原住民不僅不是沖擊,反而是有益的補充。落腳城市就像生命需要陽光一樣,需要流動人口以平等的身份加入。
桑德斯的論著對思考異地高考有啟示,他在《落腳城市》里說:世界各地許多以移民為基礎的城市都面臨這種嚴重的政策問題。落腳城市真正需要的是協助工具,以便其中的居民能夠獲得資產、教育、保障等機會。但政府卻采取種種無益于解決問題的措施。
大多數城市都采取優惠政策,想方設法吸引精英人才,另一方面卻在阻止流動人口下一代在本地的高考及向上流動。或者,對流動人口放松有限度的福利,竭力利用他們的技術和勞動力,將他們的后代剔除在教育體系之外。這是一種相當奇怪的社會景觀。
在偶爾泄露的方案設計上,對考生家長在城市的居留資格有硬性規定,似乎也準備在行業上進行限制;也要求考生有連續就學的經歷。這些措施固然是防范高考移民,但是對父母的條件設限仍然暴露了政策不準備全然放開,控制異地高考的主導權是新政前提。
異地高考的議題從禁止談論到平和協商,時間漫長,伴隨著移民二代的成長,并且還將在上千萬流動人口適齡子女那里繼續演化。這從側面證明:你不可能無限期拖延這個問題,在高等教育上采取對流動人口的分化和歧視,限制政策已被證明無法成功。
就國民平權而言,異地高考姍姍來遲,而就在這樣的政策蹉跎中,許多新移民的后代失去了機會,成為限制政策的犧牲品。從全國方案的規范出臺,到各省市區細則的執行,時間又在猶疑中一再浪費。既然異地高考破冰在即,但愿快一點恢復這項不分差別的國民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