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悶罐車皮內,吃著方便面,壓著彈藥箱,這是押運兵的基本生活輪廓。有經驗的押運兵總結,押運有兩個關鍵詞:溫度、飽度。確保兩個“度”,晃悠悠的押運生活,辛苦過后便是快樂。
這是我第一次押運,除了心情有些激動外,還有一些擔心。因為押運部署會上,領導指定我為車皮的押運組組長。雖說已經當兵10年,也見過一些世面,但是對于睡在悶罐車皮內、吃著方便面,壓在彈藥箱上生活的日子,這卻是人生的第一次。為了不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我主動向幾名多次押運的戰友取經。一番打探后,我總結歸納出這樣兩個關鍵詞:溫度和飽度。溫度就是床鋪要鋪得暖和些,飽度就是路上的食物要備得足一些。掌握這些“秘訣”后,我和隨行的戰友飛奔至菜地大棚,從廢棄的草席中挑揀出幾條像樣的,鋪在壘高加固的彈藥箱上,躺在上面美美地“享受”了一番。
當準備完暖壺、臉盆、水桶、方便面、餅干、火腿腸等物品后,車皮便出發了。押運的第一天,感覺天空是那樣藍,空氣也變得清新起來,就連平時最不喜歡吃的方便面也變得好吃起來。一會兒,我們坐在炮彈箱上望著門外的風景,暢談著人生與理想;一會兒,我們圍坐在一起玩起撲克。就這樣,一天的日子轉眼過去。火車在行駛著,車門不時與車廂撞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習慣了安靜入睡的我卻始終不能入眠。
第二天的我顯得有些無精打采。晚上有了前一夜的經驗,我躺在床上只有一個信念:趕快睡覺。果不其然,不到半小時我就進入了夢鄉。第二天一早,戰友樂呵呵地跟我開起了玩笑:“楊班長,昨晚睡得怎么樣?”“還行!”“不能吧,你睡覺打起了呼嚕,看來楊班長已經適應了。”“哈哈。”說完以后,我們又像第一天坐在彈藥箱上面看起了風景。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車皮到一個大編組站停一段時間又很快出發了。不久我們便到達廣東境內。一路上,因為照顧我是老同志,打開水、買便當的活兒基本上都是他們包了。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我主動提出去打開水。來到編組站,打完開水,途經一個洗手間時,我突然想起自己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來到鏡子前,自己的形象竟然把自己嚇了一跳。胡子長長了,頭發也長長了,看起來十分頹廢。仔細一想,原來押運這些日子只想著洗臉、刷牙,忘記洗頭和刮胡子了。
回到車皮,吃完方便面后,我打開行李箱,找出刮胡刀、梳子收拾起自己來。看著我忙著“打扮”自己,他們又開始調侃起我來:“楊班長,你這是干啥啊,你可別打扮得太帥啊,否則廣東的姑娘愛上你怎么辦啊?”我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們,我們是在北方當兵的,代表著北方軍人的形象,來到南方,一定要注意形象哦。在我的“忽悠”下,他們也開始拾掇起自己來,又是洗頭,又是刮胡子,忙得不亦樂乎。
大概又過了兩天的時間,我們順利到達目的地。辦完交接手續,我們登上返程的列車。登上列車、睡上臥鋪的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放松了。躺在舒適的臥鋪上,原本以為自己會睡得很舒服,結果我失眠了。第二天,聊起睡覺的事情,原來大家都失眠了。我笑呵呵地逗樂:“看來,我們只有住動感搖床的命啊,哈哈!”
這就是我第一次押運的生活。押運的生活,雖然有些艱苦,但也很有樂趣,成了我軍旅生涯一筆寶貴的財富。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押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