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到南派三叔時,他正在杭州西湖附近的茶館里對著手機講故事,現在他用這種方式錄音寫作,經過別人整理成文字后再打磨修改,據說一天能夠寫五六萬字。他向我解釋說,他現在正在寫《盜墓外傳》,雖然不能保證每天都寫,但無論在什么地方拿起來就能寫。他身穿西服,臉上帶著老練沉穩的神態,讓人很難想象他只是個剛滿30歲的年輕人。
24歲開始寫作,25歲以《盜墓筆記》名動江湖,6年出版上百萬字的系列讀本——家喻戶曉的南派三叔,是圈內最具影響力,也是國內最富有的作者。去年他以1580萬元的版稅收入位居作家富豪榜的第二位,而今年,預計除了他的紙書版稅有1000萬元收入以外,移動閱讀市場也將入得500萬元。目前,《盜墓筆記》改編成影視、游戲、漫畫等工作已經全面開花,不過這些與版權相關的只占他收入的80%,另外20%的收入來自于南派三叔的品牌影響力,出場費和廣告費,僅他的新浪微博就有270多萬粉絲,每一句話都會引發成百上千的評論和轉發,可謂一言九“頂”。
當然,南派三叔還有其他的盈利空間,包括他最看重的影視版權收入,這個領域有望全面超越版稅收入,今年他親自改編《盜墓筆記》的劇本拍攝的電影將有望進軍好萊塢市場。而他最近與韓寒、李承鵬、慕容雪村等5位知名作家和出版商牽頭的作家聯盟打擊蘋果商店的盜版訴訟,最終目的還是爭取蘋果商店這個擁有海量高端用戶的渠道,他認為無線閱讀領域是會成就無數億萬富翁的市場,在打擊盜版之后他會親自策劃南派小說的客戶端產品。
對于南派三叔來說,寫故事和做商業都是他的天賦和本能,他不是一個終日在書齋里悶頭寫作的人,他習慣隨時了解外面正在發生什么事情,并且要想出應對的辦法,在做小說作者之前,他本就是一個商人。在大學時,專業是電子商務,先后干過廣告美工、軟件編程等工作,之后很快他就開始做公司搞國際貿易,顯然這比打工賺錢多得多。后來國際金融危機中生意清淡,他練筆誤入網絡小說寫作后,這就成了他“越老越值錢”的事業。
南派三叔對自己的講故事的能力非常自信,他曾經在學生中做過一個測驗,隨意拿一張報紙,把上面的信息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90%的人都做不到,但他就可以隨便組合編排后形成一個很好的電影劇本。而他的《盜墓筆記》中雄奇詭異的環境,懸念迭出、神秘莫測的情節,都不是他自己親臨長白山、西沙群島等地考察,或者與盜墓行業的人接觸,僅僅通過看游記和紀錄片等資料加上無窮的想象力。就是這種天賦,已經讓他成為網絡文學界追捧的“大神”,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再強大,個人的影響力也是有極限的,即便國內愛看懸疑探險類小說的人基本都知道南派三叔,也遠遠不能足夠發揮他這個品牌的影響力。
“人要成功有兩種做法,一種是自己創一份大業,另一種是借力,我現在的選擇是借力。”但是,利用品牌建立什么樣的平臺,如何聚集和打通資源,南派三叔為這件事思考了一年。
2010年,南派三叔正式開堂立派,創立“南派小說堂會”首先聚攏人氣。那時他頗為狂傲地宣稱,“世上只有兩類小說,即為南派小說和除此之外的小說”,而他所打造的南派小說就是挑戰想象力極限的“純情節派”。他見過太多有故事天賦卻寫不出精彩文章的人,也見過有寫作技巧卻沒有故事的人,他覺得自己的技巧可以系統化教授給別人,他想做作家的培訓工作,做領路人,讓中國也有更多向凡爾納、巴爾扎克一樣從培訓班走出來的知名作家。整個2011年,他花了很多時間在教學上,與乾坤、武寧等六七個學生一對一地討論人物性格,推演小說情節,這些付出對他自己也有很大的幫助,不僅幫助自己重新梳理寫作技巧,還與他們一同出版了《怒江之戰》等小說,而這些學生也成為南派小說堂會的基本成員,一起運作更大的平臺。
他選擇的平臺就是自己2010年創辦的《超好看》雜志。這個雜志每期有13萬字的新奇故事,包括《盜墓筆記》、《誅仙》這樣的長篇小說連載,也有中短篇懸疑故事。按照南派三叔的設想,這個平臺首先是一個精品故事庫,不僅可以自給自足并進行儲備,而這些故事會成為授權影視、動漫的內容源頭,另外這個平臺將發現聚集人才,產生更深層的合作,是一個拋磚引玉的過程。他自信地說,幾乎中國所有的知名小說作家都愿意給他供稿,一周就有兩萬人投稿。除了他自己免費,投稿作者可以獲得1個字1元錢的稿酬,他靠自己的名氣聚攏作家的人氣,并進行更深入的合作。事實上,現在已經有很多影視公司向他提出購買《超好看》上面的小說版權,但他只是發掘資源并等待更好的價值,他說“好的故事就像翡翠,會越來越值錢”。
南派三叔有非常清晰的品牌和產品思維,他追求持久的商業模式,而不是短期的暴利。他自嘲說,暴利的做法就是要求20%的超高版稅,或者在2009年完全可以簽30份各類授權合同,每個合同50萬元預付款就可以輕松拿到1500萬元,然后去投資或者炒房,但即便是圈內一些作家把自己賣到極致也不是一個好的生意模式。也有天使投資人找到他想給他投資,卻發覺他自己就在做天使投資的事情。他已經在文化行業投資了兩三家公司,比如他投資的《漫繪shock》雜志,在他的資金和故事資源的支持下每個月的銷量都在增加,這樣的投資收益率遠比出售版權高。南派三叔認為自己已經打通了人、平臺和資源這個鏈條,他只是需要時間證明這個方程式,挖掘作家、平臺、版權這些變量資源怎么用,告訴投資人怎么投。
現在的南派三叔仍然努力把工作重心放到寫作上,他說他的生活半徑一度因出名而擴大到無法整理,過多的交際幾乎要把他的生活毀掉,因此必須給人生做減法,獲得生活的自由,返璞歸真。對他來說,與人交談應該是一種修煉,借此了解人的心理,了解社會,他有本事讓人情不自禁地把秘密傾吐給他。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寫作缺少什么,那是出版周期壓迫下的前期準備不足,而他也知道自己往上的空間還很多,卻很難,“雖然明白故事結構,但是需要時間去沉淀你的社會經驗,”比如,“從24歲剛畢業的時候追求感官刺激,到對人的了解越來越多開始寫人性。”
“人生會有瓶頸,寫作不會有瓶頸,因為我寫作沒有追求,不非要寫到什么程度,只是力所能及就行了,并且有很多人接受就好。”他說。不過不甘于僅僅寫字的南派三叔最近還是做了磨鐵圖書的副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