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散盡

十年以前，我祖居的小鎮，還是茅屋過半的地方，坑洼不平的街道上，每逢趕集，都有一半多是從周圍村寨來的賣柴人，排了長長一大串，不到黃昏人不散，而居民們煮飯的家什，大多是用土筑成，灶口足夠小孩子爬進去，有的人家直接把柴捆成小把，做飯時，—忙起來，就用腳把柴踢進灶里，一大碼柴轉瞬即化成了灰燼。有的人家根本不用土筑，直接在地上挖個坑，支口鍋，就成了灶。這是典型的老虎灶，它們雄赳赳地矗立著，面對著綿延青山。本來茂盛的樹木，便名正言順地被這些“老虎口”吞食了。

新世紀初，家鄉的炊具開始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但山上的柴卻已砍光了，芨芨草和松葉成了疇陽河畔的主要燃料，村莊的炊煙又開始變濃，黃昏時分，處處可見到飄散四起的炊煙，荷鋤而歸的農人與哞叫的牛群，構筑了真正的暮歸圖。村莊的經濟就是在這個時期發展起來，疇陽河一帶成了最先拉煤做燃料的地區，大車媒運了進來，農村人發現，焦黑的煤比柴草火力大，又省時省事。

炊煙已經散盡，但飯菜更加香甜，在這個振興、繁榮的時代，人們快節奏、高效率的工作環境，已不再需要炊煙，被煙熏黑了的梁、椽撐托著的老屋，將成為歷史和古跡，走進每一幢寬敞明凈的農舍，我從疇陽河畔炊煙的變遷里，看到了祖國發展的希望和民族未來的曙光。

作者：周家鴻（云南文山州作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