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的讓人捉摸不透……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時間和地點再次見到他,而他也竟然成為了那樣的人。
那一天,陰雨連綿,我本來不想出門,可經不起老婆的死乞白賴,最終還是答應了陪她去她新發現的一家小吃店吃臭豆腐。
小吃店藏在深巷中,幾乎連門面都沒有,桌椅板凳等必要的設施也十分的破舊,這讓我十分反感。只是老婆一直說這里的臭豆腐特別好吃,才勉強坐了下來。小吃店的生意也十分冷清,整個店里只有我和老婆兩個顧客。一眼瞟去,一個肥胖的女人坐在最里邊的一張桌椅前自顧自的剪著指甲,她旁邊一個干瘦的中年男人趴在桌上睡著了。店里只有這兩個人,老婆說這是兩口子。這樣的場景伴著門外憋屈的雨,顯得十分蕭條。我們主動招呼,胖女人才反應過來有了客人,于是過來點了萊把男人拽起來做廚。臭豆腐端了上來,我吃了幾口,確實是美味的。做豆腐的男人這時也坐到了門口,翹著二郎腿抽著閑煙。他盯著雨點落在路面上濺起的星星點點,若有所思的發呆。我看著這張鬟角泛白的臉,越來越覺得有些熟悉,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個人。
那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天鎮上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人。他衣著光鮮,容貌英俊,舉手投足都帶著幾分優雅。鎮上從沒來過這樣的人。他是來找付孃孃的。付孃姨是我媽的發小,也是我們的鄰居。據說這個來自浙江的男人是在市里的電影院搭上付姨姨的。然后有一天他打電話給付孃孃,說要來找她,付姨姨沒有拒絕。為此,我媽她們那群女人用輕浮議論了付孃孃許多次。浙江男人來的時候帶著許多禮品。出于好奇,我一直躲著看他。剛在付婊姨家安頓下來,他便拿著禮物四處拜訪鄰居。我家也得了禮物。我媽笑得合不攏嘴,直說這小伙子不錯。我那時對我媽這種極容易被收買的行為感到十分羞恥。浙江男人就在付孃孃家住了下來。幾天以后,平淡的日子里人們經常議論這個男人。有人說他是通緝犯,到這里來躲難的。有人說他是大老板,就是看上付姨姨了。最糾結的地方在于大家都在猜他和付孃孃有沒有做過。這樣的議論一般都以付孃的路過或者一場大笑結尾。一天傍晚,我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路邊擺弄玩具小車。因為專心的緣故,鼻涕塌到了嘴邊。“你一定是孃孃。”我聽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回頭站了起來。一看是那個浙江男人,于是猛吸了一口鼻涕問道:“你怎么知道?”他直接走過來握起我的手笑瞇瞇的說:“你好,我姓孫,小子孫,你就叫我小孫吧!”那時我還是一個小孩,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尊重,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說不出話來。他摸了摸我的頭,依然笑著說:“明天來找我玩,我給你好東西。”說完便提著他買的菜離開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莫名其妙的很感動,現在想起來這很傻逼。
第二天,放學之后我就真的去了付孃孃家,只有小孫一個人在。我進去隨便坐了下來,小孫很熱情,依然以成年人的方式和我狡談。說了—會兒,他起身進屋,從行李中翻出一支鋼筆,拿出來送給了我。他又拿出一張紙,讓我寫下自己的名字。我不太情愿的照做了。他拿著寫有我名字的紙十分仔細的端洋了幾秒鐘,然后說:“你以后會成就一番大事業的。”自此,我們成看很好的朋友。
小孫在鎮上過得很悠閑,不做什么事,不像大多數人那樣需要為謀生而朝九晚五。他活得讓人捉摸不透。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在和鄰居們搓麻將,打錢,而且常輸。付孃孃很忙的時候,他也會在晚飯后讓我帶他到野地里看山看水。我媽他們覺得,付孃孃可能是要嫁給他的。終于有一天,他說他要去浙江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第二天就坐著中巴走了。我看見付姨姨站在路邊目送著中巴車在塵土飛揚中遠去,臉上掛滿了傷感。我媽說他再也不會回來,這樣的人本來就不屬于這里,也不屬于付姨姨。沒有想到的是一個星期后,小孫就回來了。這一次,他不僅給鄰屆們帶來了更多的禮物,還為付姨婊買了一臺很大的電視機。小孫對送人禮物好像情有獨鐘一樣。對于我媽她們來說,接受他的禮物是理所應當的事。小孫的口碑也越來越好,簡直成了—個完美的代言。
那一年的冬天,多年不見白雪的小鎮奇異的下起了雪。大雪覆蓋的街道并不死寂,反而十分的歡騰。鎮上像我這樣的小孩是從沒有見過雪的,因此興奮至極。大雪過后的山里動物都十分虛弱,甚至會有麻雀飛到鎮上的院子里尋求溫暖。我在自己家里的院子里就撿到了一只。捧著那只奄奄一息的麻雀,我第—件想到事情是把它做成像書上一樣的標本。于是拿著麻雀就去找小孫。小孫沒有陪著付姨壤去踩雪,獨個在家靠在椅子上看電視,對窗外的人和事見怪不怪。我想他一定走過很多地方,是見過世面的,也許還會做標本。我把麻雀拿到他的面前問他:“你會做標本嗎?”他把麻雀拿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你看它多可憐,讓它活著不是很好么?”我顯得有些失落,不耐煩的說:“它都要死了!”小孫站了起來,沒有把麻雀還給我,說道:“你把它養起來,過幾天放了吧。這樣才有趣。”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哽在了那里。小孫把麻雀遞到了我面前,我只能接過來,然后離開了。出門以后,我就把麻雀丟到了路邊,心想著小孫的模樣和說話的語氣,念叨著這世上怎么會有好成這樣的人。那以后,我就再沒有主動去找過小孫了。雪化之后,小孫依然每天打麻將,期間去過好幾次城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大家都習以為常了。直到有一天,付孃孃半夜敲開了我家的門借錢。她說小孫打來電話,他在城里打麻將賭大了,輸了許多,欠下了高利貸。現在不還清高利貸沒法回來。所以只能讓付孃孃籌錢,匯過去贖他。大家都收到過小孫的好,也對他很旗心,所以都很慷慨。過了兩天,小孫就回來了。小孫這次的回來十分狼狽,潦倒了許多。到下就逐個的去了鄰居家,既感協說清還錢事宜。到我家的時候,還給我帶了一盒和吃的餅干。我抱著餅干盒子坐在一旁吃著。小孫和我媽說等他浙江那邊的生意把款收回來,就連本代利的還錢。我媽并不著急。
這次回來小孫再也不打麻將了,每天都待在付孃孃家足不出戶。過了許多天,付孃孃的電視機壞了。付孃孃只好讓小孫把電視機帶到城里保修。臨走前付孃孃還給了他一些錢,并讓他早點回來。于是小孫抬著電視坐上中巴走了。中巴開走的時候,他還探出腦袋朝付孃孃憨憨的笑了笑。那天晚上,小孫并沒有回來。后來,也再沒有出現過了。
小孫走后的一個月,我媽她們經常去付孃孃那安慰她,回來以后還會和我爸反復的說:“這些騙子智商真是高啊。”之后幾年付孃孃慢慢把欠下的錢還給了大家。再后來,她也嫁人了。
我坐在小吃店里,桌上的東西被我們吃了個精光,雨也停了。老婆招呼男人過來結賬。收錢的時候男人時不時瞟我兩眼,最后還是忍不住問我:“你是浙江的嗎?”我回答不是。他又說:“我是浙江人,看著你很眼熟,還以為以前見過。”我呵呵了兩升,沒有說話。
離開小吃店,老婆好奇的問我:“你認識那個人嗎?”我點起一支煙長吸一口,看著吐出來那淡藍色的煙霧彌散在雨后清新的空氣里,對她說:“我怎么可能認識這樣的人。”
Q:您對SOHI專欄的印象怎樣?精英,時尚,內容豐富多層面,如果可以有好質頒感的紙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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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自由后可隨意支配理想的自由。從取悅別人到取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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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您的作品最希望給什么人看?我記得有一個老師和我說,如果你選擇做純藝術,那就做好準備每天你生產的都是無用的。我想我不會把別人的看法做為我的藝術創作的衡量標準。只要脫離這個,自由的創作就好,因為慢慢發覺沒有建立在愉悅基礎上的創作,好像出品連自己都無法打動啦。但如果是運用在商業上的創作,那當然要做出大家都有共鳴的,那個必須是取悅別人的,并以裝飾美觀有趣味,還有愛的標準展示于人,符合客戶的訴求。那個時候我希望給一些有生活追求并注重內在注重美的人看,而且以達到一定的商業效果為標準,這個通常要自我調節,多出現在跨界合作的創作上。
Q:講一個故事給我們聽吧,什么都行。
覺得任何故事都不抵在災難中體現的大愛感動人,庸庸碌碌的人,躺在天臺上對著億萬星空,那個時刻才知道活著的感覺。其實沒故事可說,人如微塵,任何豐功偉績都抵不過一次對生命的強烈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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