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我從八一農場糖廠中學轉學到位于場部的第一中學讀高中。
我們高一(甲)班明顯地分成三個陣營:八一總場的學生一撥,連隊的同學一撥,糖廠的同學一撥。
總場的同學總是飛揚跋扈的樣子,不大看得起連隊來的同學。連隊的同學因為大多住校,關系更親密些。糖廠來的同學,我們班上就我和李新,李新家在八一醫院,每天往返兩次。我爸是一中的校工,我自然住家里。
我和李新識于微時,都是高度近視,狂迷鄧麗君和山口百惠,高中兩年,我們一直同座。平時我們懶理總場的同學,跟連隊的同學走得也不算近,去哪兒總是兩人在一起。
我雖然不愛理人,但晚自習的時候還是會跟同學們在一起學習。李新下午放學后就回家了,跟班上的同學沒什么交集,以至于2010年高中畢業25周年,我們在海口搞同學會,李新帶著老婆孩子從廣東回來,竟然沒幾個同學認得出他,太悲催了。
畢業后,我們班在海口工作的同學差不多有10人,正好一桌,有一陣子大家湊份子不定期聚餐,完了就開房打麻將,非常熱鬧。
2010年的時候,班上的積極分子陳承隆說,畢業25周年應該聚一聚。大家看我比較閑,讓我負責牽線聯系。說真的,我還真不是個熱心組織活動的人,曾經有同學批評過我,說我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因為李新也想回來看看,我想這事要都沒人管的話,準黃,于是就攬了下來。
組織同學會是件繁瑣的事,除了我在忙,就沒人是積極主動的了,都是催一下就動一下,不催事兒就擱那兒,最后好像成了我自己家里的事似的,很糾結。
我們班大概有五六十人,最后從農場、從廣東到海口參加同學會的有30人,過半數,也不錯了。有些同學自1985年畢業后就再沒見過,整個人變得面目全非,完全認不出來。不過一聊起來還是那么自然親切,那些陳年往事,猶如發生在昨天一般。
歲月是把殺豬刀,一刀一刀,把當年風華正茂的我們,雕成一個一個又老又丑的中年人,令人唏噓不已。
八月初的海口,天氣陰晴不定。我們安排了萬綠園、假日海灘、火山口國家地質公園和農家樂等活動。沒有歡天喜地,但是見到了想見的同學,自然是心生歡喜。緣起緣滅,聚散有時,這一次相聚之后,下一次相見,真不知道又是猴年馬月了。或者對某些人來說,也許就是永別,誰知道呢?
同學會后,我陪李新回了一趟八一糖廠,以前的黑瓦白墻、綠樹成蔭,完全不見蹤影,只是有些場景,依稀記得當年的模樣,但是跟小時候的記憶,已然是天差地別。
開一次同學會,從前塵封的記憶被重新喚醒,感覺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讓人嘗了個遍,別是一翻滋味在心頭啊。
那一年,我們像一朵未綻開的蒲公英一樣聚在一起,然后,被歲月的風吹散到四面八方。或者有的種子扎根沃土,有的落在貧瘠的荒原,但是我們依然不忘擁抱大地,生根,發芽,在風霜雨露中開始了各自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珍惜曾經的歲月,珍惜相見的時刻,珍惜一世的情誼。我們相聚,我們揮別,我們期待著下次再見。
(編輯:SUN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