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我知道了,事情就很明顯了。忽然之間,我所記起的一切都包含線索。我記得那件好看的藍色羊毛大衣,上面有扁平的銀扣子。太合適她了,完全貼合她的身體。
你是從哪兒搞來這件大衣的?
我爸爸買給我的。
真的?太酷了。
今天早上剛送到。
是他挑的?他怎么能挑到那么酷的東西?
我不知道。
這真不公平,埃莉諾長得那么漂亮,又是頂尖樂隊的主唱,還有個會從奢侈品商店買好看衣服給她的爸爸,簡直為她量身打造。我爸爸沒有送過我任何東西,但他有時候會打電話給我,問我能不能給他介紹個工作。
我不過是個服務生。
那給服務生打下手的人呢?
打雜的?
對!
我們沒有打雜的。我自己收拾桌子。
你可以讓我來干,這樣會節約你很多時間。
聽著,我沒法給你錢。
我問你要錢了么?我是想要一個工作!
現在我沒法答應你。
我不需要錢,我想要一個有意義的人生!
我得掛了。
我只要50美元就好了。我得交電費。
害羞的美洲豹樂隊在演講廳演出時,埃莉諾的爸爸來看她,我在那兒遇見他了。他帥得不可思議,威風凜凜。而她在他身邊一言不發,說真的,他的存在使她顯得不那么有趣了。以至于當她踏上舞臺時,她那微弱的存在感肆意擴張,她怎么能想象真有人會愿意聽她唱歌。她唱,
他看起來像扇門。
他嘗起來像扇門。
當我吻他的時候,
我吻了一扇門。
她向來以標志性的單調唱腔和舞臺經驗不足而著稱,但那個晚上,這些都顯得無足輕重。她一點都不酷,只是班上那個被要求當眾朗誦的古怪女生。我從后臺看著她,站在她爸爸的旁邊,揣測著他的胳膊是不是正挨著我,還是不過是我的想象而已。沒錯,我在與他調情,不僅僅是那一會兒,而是整個晚上。他對我說過的話我至今還每天對自己說。他說:男人總是被那些比他們高大的女人吸引。但是現在我更明白了,我在這句話前面加上“在天堂里”。在天堂里,男人總是被那些比他們高大的女人吸引,而且所有死去的狗又都活了過來。那個夜晚結束時,埃莉諾和她的爸爸開車把我放在我家門口,我感到嫉妒和困惑,就好像他選擇了她而不是我。當時我沒有想得那么清楚,回想起來才產生心理暗示。
等到《霹靂心》專輯做出來時,我跟她已經不再是朋友。不是因為那個晚上,而是因為我與馬歇爾上了床。在我親吻他牛仔褲前門襟時,我告訴自己說他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我知道她覺得樂隊里的兩個男孩都是她的。他的陰莖很長,而且向下彎曲,所以我可以躺在他背上操他,把那玩意兒從他兩腿間舉上來插進我里面。這聽起來匪夷所思,但是千真萬確。如果我畫張圖你就更好理解了。
你以前這樣做過么?我問他。
沒有。
你騙人!
真的,我都不知道還能這么做。
所以我教會你了!以后你就可以一直這么做。
是啊。我想大概女孩會覺得這樣更舒服些。
真的?噢,天哪,對不起。你想停下來么?
嗯,你覺得你快要高潮了,還是怎么樣?
我想快了。
好,那就好。你慢慢來。
不,算了。我們換個地方吧。
是馬歇爾與我聊起埃莉諾的。我有超過一年沒有見過他了,那段時間里我遇見杰姆,并且或許已經懷上了艾普麗爾。我倆站在斯皮勒思唱片店靈魂樂的架子前說起這些。
她還跟父母住在一起?為什么?
不是她父母,他說,只有她爸爸。他們離婚了。
但是為什么?她還好么?
嗯,不好,當然不好,與他住在一起以后就沒好過。
她病了?
不是。你見過她爸爸?
是啊,在演講廳的演出上。
那你聽說他的事情了。
什么?
他是怎么愛上她的。
什么?
天哪,你不知道?
什么?
他跟她媽媽離婚,是為了與她在一起。這就是為什么讀高中那會兒她住在伯恩茅斯。
這算什么為什么。
這就是為什么。她讀高中那會兒,他們像夫妻一樣住在一起。
我簡直不能相信。不,她怎么不告訴我?
對不起。
她為什么不告訴我?
很抱歉。
噢,天哪。她跟他住在一起?是這樣嗎?
我不知道。沒有人跟她聊過。
但多半是這樣,是么?
是啊,多半是這樣。
現在我再把那張唱片拿出來,它就像是一支劍,一把錘子。《霹靂心》,這是她自己最好的證明,她用自以為最好的、最獨特的聲音唱出來的獨一無二的自我。樂隊在一起的兩年時間,那是她僅有的遠離父親獨自居住的兩年。而據我所知,馬歇爾和薩爾是唯一兩位聽她傾訴過的人。仿佛她從地獄里爬出來,就為了做這件事,做一張專輯,然后再回到那里。但我憑什么這么說?或許那兒根本不是地獄,或許她真的很想回去。馬歇爾告訴我說他們還在一起,住在米爾福德港口。他在加地夫演出的時候她來了。當他問起她是否仍舊在唱歌時,她笑笑說,仍舊?你真恭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