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足夠的錢,那么我會立馬辭掉這討厭的工作,做我喜歡做的事情。”湯尼最喜歡說的就是這句話。問她喜歡做的事情是什么,她總是笑而不答。
不喜歡工作的女孩有很多,倘若一概歸為好逸惡勞、貪圖享受之列,那是有失公平的。湯尼嘴巴上說討厭工作,可在我眼里,她工作起來是很玩命的。
做房產中介,湯尼算是行業中的佼佼者。從業5年,她在虹橋商業圈內買下一套豪華住宅,這就足以證明,這個身材嬌小、外表柔和的小女子有著多么強大的能量。
一次在豫申園快餐廳吃午飯,我鄭重地問她:“現在該給老朋友透露你喜歡做的事情是什么了吧?”她說:“本該如此。可是我還沒有賺到足夠的錢,工作當然不能辭掉啦。”她吃著5元一籠的湯包,喝著3元一份的粉絲湯,很斯文很有模樣。我說:“豪宅都有了,該知足了。錢財乃身外之物,做女人,除了工作賺錢,還要懂得經營好生活。”她只管吃小湯包,對周圍一切視而不見。吃著吃著,她忽然說:“仁恒河濱花園的房子不錯,能買一套的話,我就洗手不干了,到時候出租一套,然后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湯尼的胃,大概兩小籠湯包可以填滿,但她欲望的胃卻大得令人咋舌。總之,仁恒河濱花園超5萬元一平方米的房價,我不敢想。
后來,湯尼遇到一個身家過億的鉆石王老五。第一次見面,她就被對方身上濃厚的藝術家氣質深深吸引住了。那男子,讓她聯想到的是曾被數家國外權威媒體稱作“當今這個時代最天才、最閃亮的偶像明星”的郎朗。她一時竟忘記了跟他談房子,說出口的竟是:“哇,你跟郎朗有得比哦,你一定是個藝術家!”男子眼睛一亮,對她表現出興致,舉止也是溫和的藝術家形象。在男子溫柔的目光注視下,湯尼無法自拔地墜入了情網。此后,她用她的柔情,誠意地去“糾纏”他,每次見面以后,她很少談賣房子的業務,怕對方嫌棄她庸俗。她從小學過鋼琴,所以,她希望眼前這個如郎朗般的男子能張嘴跟她談鋼琴。她還悄悄看過他的手,指節柔嫩,指骨細長,真是一又彈鋼琴的手。有那么一次,男子或許被她的真誠打動了,他不但跟她談肖邦、貝多芬、德沃夏克,還邀她到他的住處,極其投入地為她彈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在他豪華的住所里,他如癡如醉地演奏著,而湯尼的眼前卻幻化成另一種境界:她和眼前的男子,手挽手走在春天開滿鮮花的湖畔,晚風陣陣吹來,他們攜手踏著舞步,歡快地迎著《藍色多瑙河》圓舞曲跳起來……忽然,琴聲停下來,男子輕輕地走到湯尼面前,做出一個送客的手勢。湯尼只得戀戀不舍地離開,她從男子的眼光里讀出的內容是:她只是他眼里一個有些藝術素養、愛好鋼琴的售樓小姐,他根本不想跟她談一場愛情。
盡管在感情上沒有絲毫希望,但湯尼也得到了金錢的回報。男子不但成了她的大客戶,還表現得有情有義,接連給湯尼介紹了他的幾位朋友,湯尼就這樣輕松地賺到了一筆可觀的傭金。
湯尼真的辭掉了工作。應答別人的理由是,做房產中介讓人看不起。沒有人知道,更深層原因是她忘不了那個讓她動心的、酷似郎朗的男子。他打聽到他曾留學歐洲,在一個音樂的國度接受過高雅藝術的熏陶,所以,在他心中,一個售樓小姐根本不可能成為高雅藝術的忠實信徒。
“不管他信不信,我確實在向成為一個高雅藝術的忠實信徒的方向努力著。”她向我傾訴,“碰到那男子,我真正知道了什么是我喜歡做的事情。”
我說:“忘了吧,連開始都沒有,有什么遺憾放不下呢?”
“他的鋼琴彈得真棒,絕對跟郎朗有一拼。可惜,他只給自己彈奏,像他這樣的人,一定生活在理想之中,如果哪個女孩被他愛上了,那她一定幸福死了。”
“那么,你喜歡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的確很快,湯尼在人民廣場附近開了一家咖啡廳。每天,她坐在咖啡廳的一隅,如癡如醉地給客人彈奏她拿手的幾支鋼琴名曲。不了解內情的人,都以為她是音樂學院兼職的大學生。她的氣質,跟過去做房產中介的時候有很大的改變,這得歸功于藝術的熏陶。可她卻說:“不,還是感謝我遇到的那個郎朗吧。”
我那天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在彈奏《梁祝》。
“難道,這就是你常常叫嚷的你喜歡做的事情?”我問。
“對的。我想借鋼琴抒發我的情懷,做一個高雅藝術的忠實信徒。這,就是我喜歡的、一直做夢都想做的事情。”話音剛落,她彈起她最喜歡曲子,《春江花月夜》的旋律在咖啡廳里彌漫開來。
責編:嚴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