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國王陵初考

[摘要]本文根據歷史文獻，結合考古發掘和勘察資料，對目前發現的幾處屬于下邳國王侯級別的墓葬作了較為詳細的分析，希望拋磚引玉，引起學術界對該領域的重視，推動有關課題研究。

[關鍵詞]下邳國；王陵；墓葬考古

[中圖分類號]K878.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3）02-0086-04

東漢永平十五年（72），明帝封其子劉衍于下邳國，是為下邳國的第一代王——惠王。劉衍容貌超群，章帝即位后，常常隨侍左右。建初四年（79），以臨淮郡及九江郡的鐘離、當涂、東城等共17縣劃歸下邳國。在東漢所分封的諸侯國中，下邳國疆域屬于比較大的。下邳國共傳了四代，至漢獻帝建安十一年（206）國除，前后經歷134年。下邳國的范圍大致包括今江蘇省淮安市、宿遷市的全部，徐州市東部及與安徽相臨的地區。關于下邳國王陵的位置，史籍中并無明確的記載。按照漢代制度，諸侯王的陵墓在其封國疆域內，下邳國當然也不例外。根據現有資料，姚集鎮劉樓漢墓群及桃園鎮九女墩漢畫像石墓均出土有玉衣片，墓主人身份應該達到王或是侯一級；劉樓東漢墓群雖然未見玉衣片，但從其規模、位置及建筑材料判斷，應該屬于諸侯等級；雙孤堆古墓葬未經正式發掘，封土堆非常高大，屬于諸侯王當無疑義。因此，這幾處墓葬應與下邳國王室家族密切相關。

一、下邳國王陵發掘概況

（一）九女墩漢畫像石墓

九女墩漢畫像石墓位于桃園鎮舊朱集村，北距下邳故城約30公里。清光緒《睢寧縣志稿》卷7載：“九女墩，舊志載，九女兜土葬親而成，則墩當為墓，惜未詳其姓氏年月。”民間亦有向此墓禱祭可借出碗碟、桌椅的傳說。鑒于墓葬被嚴重破壞的現狀，1954年由江蘇省文管會對其進行了清理。

該墓為磚石混合結構，由前、中、后室組成，前室東、西各有一耳室。墓上原有高大的封土。墓門南向，墓道呈“八”字形，兩側有磚砌墻，后端墓門前又有一道封門磚墻。兩座石門東西并列，東門較西門為寬。墓室的鋪地、墻壁、立柱（中室及后室門柱）、門楣等均為石砌，石上多有畫像，券項（已破壞）。器物都已經過擾亂打碎，散落墓室泥土中。棺木已朽，只見有漆皮，人骨己不存在。

該墓發掘出土畫像石11塊，雕刻精細，方法均為平面磨光剔地陰線刻，內容十分豐富，有人物、龍鳳、車馬、祥瑞禽獸、神話傳說等。出土器物均破碎，器形包括玉衣片、玉璧、玉豬、銅鋪首、銅刀、銅壺、五銖錢幣、陶樓、瓦當等。玉衣片共有229片，多長方形，四角有穿孔，孔內有銅絲痕跡，應為銅縷玉衣。

該墓規模宏大，而且出土有玉衣、玉璧、玉豬等，墓主人的身份是比較高的，但其達不到諸侯王的規格。從墓葬的形制結構看，墓門為兩個，東、西并列，一大一小，中、后室也大致與此對應，后室的寬度達2米以上，明顯為合葬墓。而在漢代，諸侯王是不合葬的。同時，該墓為畫像石墓，畫像石多用于中小型墓葬，諸侯王一般為磚室墓或磚石混合結構墓葬（石多用于承重部分或黃腸石等），墓磚的規格較一般墓葬為大。根據漢代的喪葬制度，列侯、長公主（諸侯王的女兒）用銅縷玉衣，正與該墓相符。據《后漢書·孝明八王列傳》記載：永建元年（126），順帝封第二代下邳王劉成的兩個哥哥及第一代下邳王劉衍的兩個孫子為列侯；陽嘉元年（132）又封第三代下邳王劉意的八個弟弟為鄉、亭侯。因此，九女墩漢墓墓主有可能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二）劉樓漢墓群

劉樓漢墓群位于姚集鎮劉樓村，東距下邳故城約10公里。1975年和1995年分別由南京博物院、徐州博物館及睢寧縣博物館對其中的兩座墓葬（分別編號為M1、M2）進行了搶救性發掘。

M1為當地小學擴建校舍時發現的，墓上原有封土。該墓為磚結構，南北長11.9米，東西寬6米，分前、中、后三室，前室東、西各有一耳室。墓門西南向，墓室券頂。中室面積最大，西南角發現有人骨痕跡，但因墓葬早年被盜，人骨已被擾動，但大致上還在原來的位置，上下頜首保存較好，經鑒定為6歲兒童。

該墓雖早年被盜，出土隨葬品仍較為豐富，約為數10件，包括陶器、銅器、玉器等。其中，陶器有罐、缸、綠釉壺、雙耳釉陶壺、耳杯、樓、豬圈、灶、磨、豬、狗、雞、鴨、鵝等；銅器有牛燈、盆、鼎甑、釜甑、臼、提梁熏爐、雁足燈、洗、弩機、鐓、鋪首、鏡、五銖錢幣等；玉器有銀縷及銅縷玉衣片；其他還有鐵劍、鐵刀及鉛俑等。銅牛燈作水牛伏燈形象，水牛昂首站立，牛體中空，牛背中心有一圓洞，上置圓筒形帶把燈座，有半筒形鏤空壁罩，上有頂蓋，作蝙蝠展翅狀。牛的兩角作圓管狀的煙道，同頂蓋相連。在燈座內點蠟燭時，可用燈把轉動燈罩，調整光的照射方向，蠟燭的煙可以從項蓋通過牛角（煙道）而儲存于牛腹中，使室內空氣保持清潔。整個器形形象生動、設計精巧、制作精美，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精品。其設計理念與滿城漢墓的長信宮燈有異曲同工之妙。

從該墓葬的規模、出土器物及所使用墓磚的規格（長方形磚長48厘米、寬24厘米、厚12厘米，楔形磚長48厘米、大頭寬40厘米、小頭寬28厘米、厚12厘米）、中室西壁上的“司空”銘文判斷，其屬于諸侯王家族無疑。

目前，大型墓磚僅見于諸侯王或其陪葬墓，中小型墓葬沒有發現過；司空，為漢代三公之一。據《后漢書》記載“司空，公一人，本注曰：‘掌水土事。凡營城建邑、浚溝洫、修墳防之事，則議其利，建其功。’”可知司空是當時掌管土木營建之事的官員，這其中也包括修建陵墓。在徐州獅子山西漢楚王墓的陪葬墓繡球山漢墓及馱籃山西漢楚王墓地均發現有“司空”或“宮司空”銘文的陶器碎片，證明這兩處楚王陵墓或陪葬墓的修建是由司空主持營建的。反過來，既然劉樓漢墓是由司空主持營建的，證明這處墓地應為諸侯王的家族墓地。

M1墓共發現玉衣片140多片，均見于中室，多長方形，也有正方形、梯形、三角形等，玉片上都有穿孔。其中，130多片玉質較差，有的玉片上還連著銅絲或孔中殘留銹蝕的銅絲痕跡。有5片為玉鞋鞋底的大玉片，其中3片正好連綴為一只玉鞋的鞋底。此外，還有5片質量較好的玉片，其中有2片還仍然以銀絲相連。漢代的墓葬一般都為前堂后寢的結構，后室才是墓主人的棺室所在。該墓因被盜掘，后室空無一物，隨葬品基本上都發現于前室。在前室的西南角葬有一個6歲的小孩，玉質較差的銅縷玉衣即為該小孩的葬服，附近的環首鐵刀、鐵劍也都應該是這個小孩的陪葬品。如此，則此小孩應為男性，但該小孩并不是該墓真正的主人，真正的墓主人應該葬在后室。中室中發現的5片質量較好的銀縷玉衣片才是真正墓主人的葬服。墓主人既然使用了銀縷玉衣，其身份當然應該達到了諸侯王的級別。

M2位于M1的西北，為平地起壙的磚室墓，封土堆殘存高度為4米，直徑18米。墓葬由前、中、后三室組成，方向正南。前有墓道寬1.8米，后端為兩道封門墻，總厚度達l米。前室長3.25米、寬1.8米、高2.4米，券頂；中室東西長4.7米、南北寬2.3米，西壁也發現有白灰水書寫的“司空”二字；后室長3.9米、寬1.8米。墓葬早年被盜，中、后室頂部已塌毀。大部分器物出土于前室，基本上未經擾亂，以兵器和車馬器為主，多銅質，部分鎏金。兵器主要有刀、矛、戟、鎩、弩機等；車馬器有當盧、蓋弓帽、轡、儀、傘柄箍、小銅鈴、小銅冒、泡釘、小銅泡、鉤形器、銜轆、柿蒂形飾等，器形較小，應為明器。此外，還有陶罐、印紋硬陶瓿、印紋硬陶罐、滑石蟬等。

該墓與M1相距很近，也是用大磚建造，且墻壁上也見有“司空”銘文，顯然屬于諸侯王家族墓，從墓葬中陪葬了多件兵器的情況看，墓主人應為男性。墓葬雖然規模很大，還陪葬了象征性的車馬，身份是相當高的。但墓中未見玉衣片，墓葬規模作為諸侯王一級似乎嫌小。

（三）劉樓東漢墓群

過去都是將其歸入劉樓漢墓群，為敘述方便，現單獨將其稱為劉樓東漢墓群。位于劉樓漢墓群以東約300多米處，由南北并列的兩座墓葬組成，2002年，由徐州博物館與睢寧博物館對北側的M1進行了發掘。該墓為以磚砌為主的磚石混合結構墓葬，從目前所見墓葬在封土中的位置推斷，封土直徑在50米以上，高約4米。封土下有墓壙，平面呈“凸”字形，南北長18米、東西15米、深5米。墓壙內有生土二層臺，二層臺距離墓口1.6米，寬0.7米。該墓由墓道、擋土墻、前室、東西耳室、中室、左右側室及后室組成，墓室以南北中軸線左、右對稱布局，墓向基本上為正南正北。墓道呈斜坡形，后部在地表以上以磚砌弧形擋土墻，以阻止封土掩埋墓道。因墓葬早年被盜，前室及中室的項部已塌毀。前室南北長4.56米、東西寬2.22米，前端及后端的東、西兩側為8塊正方形塊石壘砌的石柱，總高度為1.92米。前端石柱之間底部以方形塊石鋪底，應為門道，門道處未見有封門痕跡；后端石柱之間則形成中室門道。前室東、西各有一間耳室，保存完整，項部以一層磚券頂。中室南北長3.9米、東西寬2.22米，南、北兩端的東、西兩側也各有方形塊石壘砌的石柱，高為2.5米。中室東、西兩側各有一間側室，保存完整，用了上、下兩層券項，西側室西壁墻上也發現有白灰水書寫的“司空”二字，字體為隸書。后室南北長4.3米、東西寬2米、高4.26米，保存完整，項部也用兩層磚券頂。

整座墓葬幾乎沒有任何文物出現，前、中、后室未見遺存，只是在墓道填土有零星幾小片陶器碎片，在墓室填土中出土鐵鍤1件、簡瓦1件，均殘。墓道填土中出土貝殼一組。

雖然M1幾乎未見任何隨葬品，但從該墓高大的封土、宏大的規模及大規格的建筑材料分析，墓主人應該達到了諸侯王一級，墓中墻壁上發現的“司空”銘文也印證了這一點。

（四）雙孤堆古墓葬

雙孤堆古墓葬位于姚集鎮蛟龍村，東距下邳故城約10公里，西距劉樓漢墓群1.5公里。雙孤堆古墓葬因平地凸起兩個土堆得名，兩座墓葬均呈方錐形，東西排列，一號墓居西，高20米，項部直徑80米，表層散見少量漢代繩紋瓦片。二號墓居東，高15米，項部直徑50米，地表也見有繩紋瓦片，還有宋代瓷片。從斷面觀察，兩墓均經夯實，夯土層厚0.2～0.3米。

關于雙孤堆古墓葬時代及墓主問題，史書有三種記載。其一，認為是春秋時期徐國國君之墓。《后漢書·郡國志》下邳注引伏滔《北征記》曰：“縣北有大冢，徐君墓，延陵解劍之處。”吳國公子季札封于延陵，故號延陵季子，季札聘魯過徐時，“徐君好季子劍，口不敢言。季子心知之，為使上國未獻，及反，徐君已死，解劍，掛其冢樹而去。從者曰：‘徐君已死，尚誰予乎？’季子：‘始吾已心許之，豈以死背吾心哉？”但雙孤堆的位置與《北征記》中記載的“徐君墓”的方位明顯不同。春秋后期的徐國都城位于邳州市戴莊鎮禹王山以東，徐王墓主要位于禹王山北麓，即所謂的九女墩春秋墓群，其確在下邳故城北，與《北征記》的記載正相符。其二，東漢范丹之墓，據《睢寧縣志》補充：范丹是東漢時期有名的學者，辭官不做，遇家鄉大旱，范丹散盡萬貫家財賑濟災民，最后將祖上留的外欠帳目也拿去讓饑民討債。其三，清康熙及光緒《睢寧縣志》認為是西晉石崇之墓。石崇為西晉時期巨富，南朝劉義慶《世說新語·汰侈》載石崇與王愷爭富之事。地方志的記載為后起之說，并無確切的依據，有相當的傳說成分，不足為信，且與墓葬反映的時代或墓主身份不符。

雙孤堆古墓葬雖然未進行發掘，但從其封土堆的氣勢足以證明墓主人地位之顯赫，從下邳一帶的歷史分析，其非下邳王莫屬。雙孤堆這兩座墓葬多年前都曾經遭到盜掘，從了解的情況看，其均為磚結構，規模十分宏大，特別是西側的M1，所用建筑材料的規格與劉樓墓群基本相同。因此，雙孤堆古墓葬為諸侯王陵沒有任何懸念。

二、對下邳國王陵的推測

從以上對下邳故城附近幾處規模較大的東漢墓葬的分析中可以看出，下邳王陵就位于從劉樓到雙谷堆東西約2公里的范圍內。這里背靠蛟龍山，面對古泗水，地勢高亢。這種依山傍水的地形，按照古代的風水之說，確為“藏龍聚氣”的風水寶地。且這里靠近下邳城，便于墓地的管理及每年的祭祀活動。

按照漢代的制度，諸侯王陵墓都有陵園，設有專門的機構進行看護和管理。蛟龍山之陽就是下邳王墓葬的陵園區，當時建造陵墓的材料都是在當地燒造的。在劉樓一帶的蛟龍山坡下，發現有至少10余座東漢時期燒石灰的窯址，據說附近還發現有其他用途的窯址。

目前，在王陵區范圍內共發現了諸侯王級別的墓葬三處。關于這三處墓葬與下邳王的具體對應關系，因具體材料的限制，解決這一問題具有一定的難度，此處僅作大致的推測。

（一）關于劉樓漢墓群

劉樓M1發掘的時間較早，從發表的簡單資料看，情況應該是比較特殊的。如果那幾片質量較好的銀縷玉衣片不是別的墓葬混入的話，則該墓中葬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用了銅縷玉衣，另一個用了銀縷玉衣。如果銅縷玉衣是那個葬在中室西南角的6歲小孩子的話，則后室葬的就是身著銀縷玉衣的墓主人，這也應該是最合理的一種推斷。真正的墓主人或為下邳王或為下邳王后。墓中出土的“昭明鏡常見于西漢后期至東漢前期墓葬中，建武五銖錢也常見于其后的墓葬中，而以東漢前期較多”。“墓的時代大體相當于東漢前期，絕對年代約當公元1世紀下半葉，即漢明帝、章帝年間”。但下邳國四代王中，并沒有去世于明帝、章帝年間的，即使是第一代惠王劉衍與之也相差了近40年。如此，則劉樓M1只能是劉衍的夫人。劉衍初封下邳王的時候一直跟隨在章帝左右，直到章帝駕崩以后才就國。從劉樓Ml的時代看，似乎在劉衍就國不久，其夫人就去世了，此正與Ml有附葬小孩及后來劉衍諸子爭立的歷史背景相一致。

既然M1中有小孩附葬，而且還用銅縷玉衣，則二者之間應為母子關系，王后本人應該年齡不是很大，那個6歲小孩可能具有太子的身份。據史籍記載，劉衍就國后經常生病，疏于政事，太子劉印犯法被廢，姬妃爭立自己的兒子，相互詆毀誣告，后經彭城靖王劉恭的調解，才最后確定劉成為繼承人。劉樓M1下葬應該是在劉印被廢以后，而諸姬爭立又在M1下葬以后。由于王后去世較早，嫡子或被廢（劉印）或夭折（M1中的六歲小孩），遂會出現諸庶爭立的局面。

劉樓M2與M1相距僅30米，從位置看應該為王墓，且墓主為男性，以車馬及數量較多的兵器陪葬，身份應相當高，雖然未見玉衣痕跡，可能與墓葬被嚴重盜擾有關。不過，漢代諸侯王墓一般較王后墓為大，如徐州土山漢墓即是如此，而劉樓M2的規模與M1大致相當，甚至還稍小，似乎不合漢代的禮制。目前，在M1北邊有一個大土臺，也許將來能夠在這個土臺上發現規模更大的墓葬。

（二）關于劉樓東漢墓群

從劉樓東漢墓群兩座墓葬的規模看，其達到下邳王的等級是沒有問題的。但問題是，該墓內未發現任何陪葬品，這固然與墓葬早年被擾亂有關，但一座諸侯王級別的墓葬陪葬品應該是相當豐富的，盜墓者即使拿走了貴重的金銀銅器及玉器，也應該有所遺留；即使將這些貴重物品全部拿走，陶器總會有所遺留；腐爛的棺槨漆器更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這種沒有任何陪葬品痕跡的現象只能說明這座墓葬是一座空墓，根本就沒有葬人。這聽起來似乎有點匪夷所思，但墓室內的跡象只能讓人這樣認為。

其實，劉樓東漢墓還有其他值得注意的現象：一是墓道的填土未經過夯打，并有淤積的痕跡；二是墓葬沒有經過封堵，墓門及墓道中均未見封堵的石墻或磚墻；三是在墓道后端上部有一道弧形的磚砌擋土墻。前兩種現象進一步說明了該墓確實沒有葬人；而擋土墻的修建說明墓葬修好以后有一段時間沒有使用，大雨經常沖刷封土淤積墓道，而不得不在墓門的上方修建阻擋封土的擋土墻。

由于墓葬中未見陪葬品，僅根據墓葬形制很難判定墓葬的具體時間。但從墓葬修好以后墓主人沒有很快下葬這一點來看，墓主人在位的時間應該比較長，如果在位時間很短（諸侯王即位以后才能修建陵墓），將墓葬建好都來不及，應該不存在建好不用的問題。在下邳國的四代王中，第二代貞王劉成在位2年，第四代哀王劉宜在位僅幾個月，第一代惠王劉衍在位54年，第三代愍王劉意在位更是達到57年，年齡達90歲。既然劉衍的墓葬可能是劉樓漢墓群，那么只有劉意符合上述條件，劉意之所以沒有使用原來墓葬的原因，應該是由于突遭變故，而劉意在位期間的確發生了一件大事。

劉意在位期間已經到了東漢后期，當時統治集團趨于腐朽，豪強勢力日益擴張，宦官外戚競相壓榨農民，農民處境日益惡劣。靈帝時，宦官支配朝政，政府腐敗達到極點。流亡的農民走投無路，到處發生暴動。中平元年（184），以黃巾為標志的農民起義軍在七州二十八郡同時俱起。黃巾軍“所在燔燒官府，劫掠聚邑，州郡失據，長吏逃亡”。年邁的劉意也驚惶失措，嚇得棄國而走，直到起義被鎮壓以后才又回到下邳，幾個月之后就死了。劉意在棄國逃走以后，下邳國自然是一片混亂，原來看護陵園的人，或逃走，或加入搶劫盜墓者的行列。很可能就是在這個時候，原來建好的墓葬遭到了破壞已無法使用，不得不放棄而另葬他處。當然，這也僅僅是一種推測，至于其為何不將墓葬復原了再用，或后來葬到了何處，也就無從知曉了。

（三）關于雙孤堆漢墓群

雙孤堆一號墓是目前發現的下邳國王陵中封土堆最為高大的一座，雖然沒有發掘，但可以想見墓葬的規模也應該是非常大的。按照通常的理解，雙孤堆墓主人在位的時間應該比較長，否則無法完成如此規模的墓葬，也就是說其應該是第一或第三代下邳王。如果不是劉樓M1墓發現了銀縷玉衣，我們大概也會認為雙孤堆為惠王劉衍的陵墓。在位時間雖然不是墓葬大小的決定因素，但也有一定的關系。不過，墓葬的規模除有制度、地域習慣方面的因素外，經濟實力也是一個重要因素，也就是說，其與當時的經濟發展水平是密切相關的。如徐州西漢楚王陵墓，除早期的規模大致相當外，從中期以后總體的趨勢是越來越小，正與當時的經濟發展狀況相一致。第三代下邳王劉意雖然在位時間最長，但當時的經濟發展已經在走下坡路，而且又經過了黃巾起義的戰爭破壞，經濟實力已大為下降，反而不太可能建造這樣大規模的墓葬。如此，雙孤堆墓葬的時代應該是在經濟發展水平比較高的早期，也就是說其應該是第一或第二代下邳王的陵墓。由于劉樓M1的時代明顯為早，且又有銀縷玉衣，故只能推斷為第一代下邳王，如此，雙孤堆很可能是第二代下邳王劉成的陵墓。M1與M2一大一小東西并列，相距也不遠，很可能是夫妻墓葬。

劉成在位的時間雖然只有2年，但由于劉衍經常生病，無法處理政事，故其在被確定為繼承人后，實際上就已經開始執掌下邳國的大權。而下邳國當時又處于鼎盛時期，經濟實力雄厚，完全有能力建造如此規模的墓葬。

三、結語

以上根據歷史文獻，結合考古發掘和勘察資料，對目前發現的幾處屬于王侯級別的墓葬作了較為詳細的分析，并對墓主人作了大致的推測：桃園九女墩畫像石墓應該屬于列侯等級的墓葬，很可能是分封的下邳王子弟；從劉樓到雙孤堆之間東西約2公里的范圍內為下邳國的王陵區，其大致包括劉樓漢墓、劉樓東漢墓和雙孤堆漢墓三個墓群，劉樓M1出土有銀縷玉衣，屬于東漢早期，墓主可能是第一代惠王劉衍的夫人，M2雖然不排除是劉衍的可能性，但墓葬規模似乎嫌小，劉衍墓很可能另有所在；劉樓東漢墓群兩座墓葬南北并列，經過正式發掘的M1很可能是一座沒有葬人的空墓，推測本為第三代愍王劉意的墓，因突遭黃巾起義的變故而沒有葬入；雙孤堆漢墓沒有發掘，推測可能是第二代貞王劉成的墓。

當然，由于資料的欠缺，要想對下邳王陵有一個準確的定位是十分困難的。作者不吝缺漏以成此文，希望達到拋磚引玉之效，推動專家對有關課題的重視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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