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和王火老師所代表的那一代的作家,他們自己的個人命運與整個時代非常緊密的糾纏與關聯,個人命運與國家、民族命運的高度一致性,使他們的作品天然具有了一種優勢。這個叫做大時代、大背景、大氛圍,自然有了一種非常大氣的東西。
我們今天的一批作家,雖然生活在這個時代,但是我們與時代的關聯,對時代生活的介入程度,對當下現實的介入程度是非常不夠的,這個既有我們作家自身的原因,也有當今時代分工越來越細的原因。對此,我自感渺小。而且在我們今天的文學現實中,這種情況還在往下流動,比我們更年輕的這一輩作家,他們的生活更加個人化。我想到了郭敬明的小說《小時代》,英國作家的《小世界》。這是不是我們當下文學的一種現狀?或者說是我們當下的寫作者,正在失去跟當下時代的聯系。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的文學漸漸地離開公眾的視野。這是必須引起我們重視的。
最近,我常想到真善美。我們在界定文學的時候,善是一個偉大的動機。我們在今天很多作品中看不到這樣的動機,但在馬老、王老的作品中,我們能看到。無論是《沒有硝煙的戰線》這樣直接描寫革命的作品,還是《夜譚十記》這樣已經融入了許多中國傳統的小說。我看《夜譚十記》的時候,會想到《世說新語》、《閱微草堂筆記》、《聊齋志異》。在中國小說中我們經常講《紅樓夢》、《水滸傳》所代表的傳統,但我個人更珍愛另一個傳統,就是中國的筆記小說。這樣的作品是諷喻性的,它的目的則是希望社會更美好的,這其中都有善的動機。
白話小說出現以后,中國形成了自己的文學傳統,在這個大傳統中,我們各地的文學還有他們自己的小傳統。過去我們講湘軍、陜軍、晉軍,當然一方面是指當時出現了一批人,如湘軍出現了韓少功等,陜軍出現了賈平凹、陳忠實等。但是我們沒有關注另外一面,沒有關注他們對自己本省小傳統的繼承。比如說湖南作家跟沈從文的關系,跟他們前一輩作家的關系;陜西作家跟他們前輩的關系,他們對自己本省的小傳統的繼承。
我們四川文學也有很好的傳統,這個傳統是我們自己正在建立的。我們如果說李白、說蘇東坡太遠,但是我們可以從李劼人先生說起。這樣一個強大的現實主義文學傳統,到沙汀到艾蕪,到馬老,到王老,他們不斷造就了我們四川文學好的傳統。今天我們的四川作家除了對現實有相對疏離之外,對前輩作家在這片土地和那個時代的成功書寫經驗,也沒有得到很好的研究、繼承和發揚。這些年來,我們四川作家很努力,但我們還做得很不夠,這或許和我們對四川當下的現實,當下的文化的開拓不夠有一定關系。
今天感想很多,但時間寶貴,再次向王火老師和馬老表示恭喜,祝他們長壽。我覺得,像二老這樣,作品和人生相互關照的人,應該要活得更長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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