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長久以來,知識界關于對新聞這一重要社會公器如何協助實現民主政治有著兩種重要的思潮,一種是以沃特·李普曼為代表的崇尚精英治國的反傳統民主派,一種是約翰·杜威為代表的鼓吹公民參與實現大民主共同體的愿望。后者在很長一段時間被認為是一種海市蜃樓。從列舉李普曼以及杜威的思想主張和原理出發,分析在基于網絡的“自媒體”環境下,杜威的“參與式民主”如何成為一種實現民主的可能。
關鍵詞:李普曼;自媒體;公民新聞;杜威;參與式民主
中圖分類號:D6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12-0193-02
一、新聞媒體作為社會公器推進民主參與的歷史
作為社會公器的新聞媒體如何有效地發揮自己的能力,促進民主化進程的實現,讓社會平穩、健康的發展一直是學界研究的熱門課題。新聞媒體作為社會的公器,它的發展歷史就沒有離開對政治的參與以及影響。無論是中國還是西方世界,新聞媒體雖然在社會制度下被定義了不同的地位:以西方自由主義新聞理論為指導的新聞體制下,新聞媒體曾經是言論的自由市場、社會的公器,美國的杰弗遜總統將新聞媒體奉為獨立于司法、總統、立法之外的第四種權利,是無冕之王,這基本上是西方世界對新聞媒體地位的共同認識?,F代大眾新聞報業在幫助西方諸國所謂資產階級革命的成功鼓吹資產階級自由,整合輿論方面立下了汗馬功勞。
新中國成立后,由于國家的體制,以及領導人對新聞媒體的定義,我國的新聞媒體明確被定義為“黨的喉舌”。這在很長的時間里讓廣大群眾感覺到在主流媒體上無法發出自己的聲音,或者說自己所要訴求或者關心的事情由于政策、選編的問題沒有辦法真正見到媒體上面。但是要說的是,新聞媒體絕不因為我國的特殊情況而失去其作為公民參與政治的一個公器。
二、李普曼和杜威對新聞與民主問題的爭論與思考
發生在20世紀20年代關于新聞與民主政治筆墨官司,兩方分別是沃爾特·李普曼和約翰·杜威。這場爭論雙方所要訴求的核心意見實際上是新聞媒體是否能比較客觀公正地反映事實,在這個基礎之上,李普曼認為由于新聞媒介因為種種原因以及受眾自身的偏見并不能認識到事實本質,而杜威認為解決社會各種問題的關鍵在于廣大公眾參與民主。
(一)李普曼對于新聞與民主的認識
李普曼作為一個西方民主體制下的新聞工作者,以多年積累的經驗,他提出的引入支撐點——“刻板成見”,即人的頭腦中存在著一種刻板的印象,常常影響著我們對客觀世界的真實認識,大部分人對世界的認識都是通過它得到的,即通過人的感情、習慣和偏見這個“三棱鏡”得到的。也就是說,即使是新聞媒體將事實原封不動地呈獻給受眾,受眾囿于自己的偏見等個人原因也不能接受到事實,這是李普曼精英主義的現實基礎。
李普曼在《公共輿論》中分析隱含的觀點就是,我們在準確理解民主和新聞的關系時困難重重,人們誤解了新聞業能夠在民主政治中扮演的角色。新聞媒體無法為人們提供關于外部世界的真實圖景,反而在民主理想和現實之間制造緊張狀態。
在20世紀20年代,媒介技術在很大程度上造成并且限制了公眾了解事實真相的程度。因為在20世紀20年代,公眾能接收到的只有紙質印刷媒體,具體一點說就是報紙。報紙的編輯發行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報社的記者和編輯,這也就是所謂的把關人和選擇性。即使是以客觀公正聞名于世的英國《泰晤士報》、美國《紐約時報》,它所能收錄的應該是報社記者所見所聞的那一點,最多加上通訊社的一些消息,然后這些素材經過編輯的經驗好惡又刪減掉大半,最后讀者看到的也就是這些被有意無意層層篩選的內容。
(二)杜威的“大共同體式參與式民主”思想
杜威認為,隨著技術和經濟的發展,社會的流動性越來越強,傳統意義上的小共同體瓦解了,形成了一個“大社會”,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大社會并沒有形成大共同體。在他看來只有在大共同體中,作為政治制度的民主才能最接近作為社會觀念的民主,民主是這種“大共同體”的特征。也就是說,機器時代的來臨使傳統意義上的民主產生了危機。如何使“大社會”成為“大共同體”呢?這是杜威論述的核心問題。杜威認為,一件事情如果具備公共的特征,就必須具備一個條件,即該事情所產生的影響必須超過該事件參與者的范圍,事件產生影響的范圍是區分“公共的”還是“私人的”的標志。而“影響”有兩種類型:對直接參與事務的人造成的影響和對非直接參與事務的人造成的非直接影響。從這個區別中,我們可以發現公共的和私人之間的區別。
在“大社會”向“大共同體”的轉變中,他特別強調了塑造一種有組織的“公眾”的重要性——而這種公眾是建立在知識和洞察力的基礎之上的。
三、以網絡為平臺的“自媒體”興起對于杜威“參與式民主”的促進和實現
以網絡為技術平臺的“自媒體”在信息的傳播上可以說與有史以來幾大媒體平臺有著最大的不同就是受到第三方的控制較少,其二是草根參與化,也就是說普通的公眾也可以參與其中作為信息的發布者和接受者。這實際上打破了李普曼所說的公眾無法接近事實的技術上的限制。
“自媒體”的出現相對于以前的所有媒體最本質的變化就是改變了過去的傳統的“傳——受”結構。傳統的媒體,或者說是網絡“自媒體”產生之前的媒體,不管形式如何,如電視、廣播、報紙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新聞的采編權都牢牢地掌握在專業媒體本身的手里,這不僅由于專業媒體對于新聞采編的專業性,更多是由于技術所造成的。在互聯網為平臺的“自媒體”誕生之前,普通受眾即使有發布新聞的欲求和動力,他也沒有采編的條件。比如一個普通人不可能像專業的記者那樣擁有專門的經費和采訪權利去采訪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在發布階段專業媒體的技術壟斷更是如此。在過去,非媒體人員幾乎不可能按自己的意愿將信息在大眾媒體上發布。例如一則在電視上播放的新聞,如果沒有電視臺編導的制作以及電臺總監批準播放這條新聞是絕對不可能上映的,這種技術上的對信息發布的客觀控制和人為的選擇正是李普曼在《公眾輿論》所論述的“議程設置”作用。
以網絡為平臺的“自媒體”的出現真正打破了傳統媒體對于新聞采編權的壟斷,正是這種壟斷打破創造了接近和實現杜威所提出的“參與式民主”的可能性。
接下來說下通過“自媒體”平臺新聞實踐形式——“公民新聞”?!肮裥侣劇保╟ivic journalism),從采編者的角度來說不是專業的報社媒體記者采訪收集的新聞而是作為公民,大眾自己采集發布的新聞,這些新聞一般是通過網絡“自媒體”發布。
(一)“自媒體”對李普曼新聞“局外人”和“局內人”觀念的顛覆
李普曼在《輿論學》中曾經提出“局內人”,和“局外人”的概念。李普曼認為公眾因為偏見以及新聞報道的局限性,根本不能了解事實真相的全部,所以公眾在應對大的事件決策時是“局外人”。在為外部環境提供準確記錄和分析的過程中,李普曼提出了“局內人”的概念,并將專家的作用凸顯出來。所謂“局內人”,即決策者,管理者。在網絡出現之前,大多數的信息的確掌握在極少數的人手里,這些極少數人除了某些事件的親歷者,再就是各級高層的領導,先撇開個人對事件的判斷能力和決斷能力,單單就對事情的了解程度和信息的接近性,作為領導,專家的“局內人”應該有絕對的合法性去進行管理和判斷。不管這種少數“專家”、“局內人”獨斷管理是否具有合法性,但是依據掌握信息的多少,以及接近性,“局內人”“專家”的確擁有當之無愧對信息的絕對接近性。
然而,網絡媒體的發展使得“局內人”“局外人”的界限變得模糊起來。原先在網絡出現之前,廣大民眾根本無法知道,或者只能接受官方扭曲制造后發給的事件報道,現在基本上也是紙包不住火能夠被公眾所知曉。例如溫州動車事件,對事件的直接接觸報道使得原先處于對信息不掌握的大眾從“局外人”的位置接近到了“局內人”的位置。
(二)網絡促使“大共同體”(great community)形成更加可能
杜威認為,隨著技術和經濟的發展,社會的流動性越來越強,傳統意義上的小共同體瓦解了,形成了一個“大社會”(the great society),但在這個過程中,“大社會”卻沒有形成“大共同體”(the great community)。在他看來,只有在“大共同體”中,作為政治制度的民主才最接近作為社會觀念的民主,民主是這種“大共同體”的特征。杜威認為大機器時代的來臨是建立在一種非人而不是共同體的基礎之上,這導致人與人之間顯得越來越疏離。而網絡恰恰能夠做到的就是加強人與人間的協作。以網絡為載體的“自媒體”傳播,應該是一種大眾傳播、人際傳播、組織傳播的綜合體。網絡媒體這個平臺給使用者是一種復雜的傳播形式的組合,既有新聞部門作為大眾媒介向廣大公眾傳播的模式,更有網民自己之間的互動相當于人際傳播、組織傳播,這集中活動往往是同時發生的。如果受眾越依賴于新媒體網絡的信息接收和發送,則越有可能真正形成一種“社會大共同體”。
綜上所述,在新媒體環境下,以網絡為基礎的“自媒體”克服了傳統媒體所不能達到的一些缺陷,為大眾提供了一個“參與式民主”的平臺,以往被學術界大多數人認為不可能實現的杜威“參與式民主”構想有了實現的可能。當然,從現實的角度來說,當下“自媒體”本身從影響力和采編能力與專業大眾媒體而言都是不可能相匹敵的,以網絡為代表的“自媒體”是一個新生的事物,但是從發展勢頭來看絕對有著實現杜威“大共同體”參與式民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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