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中國民間紙馬的藝術特色

>摘要：

紙馬是興起于民間繪于紙上用于除災祈福的一種神像，表現了勞動人民對幸福生活和美好生活的企盼。在過去紙馬在人們的生活中應用范圍十分普遍，與人們的生活密切相關。紙馬以傳統神話人物為題材，造型和色彩也體現了民間一種古樸稚拙的繪畫風格，蘊涵了深厚的中國文化底蘊。通過對民間傳統紙馬藝術的介紹，使人們對紙馬這個傳統民間藝術有深一步地了解，并明白其象征意義，從而使得中國的傳統文化和璀璨文明，得到更多的重視與保護，并有助于當代精神文明建設，為傳統文化在世界一體化趨勢下的發展做好準備。

隨著我們物質生活文化的提高，越來越多的民俗文化離開了我們生活。還記得小時候農村過年時的氣氛和濃濃的年味兒，送灶君，貼門神，燒紙馬，現在已經很少能見到了。說紙馬，最終目的是為了讓我們以紙馬為媒介窺視傳統的民俗文化，了解民俗的文化意蘊，了解這一項頻臨失傳的民間藝術品。

一、紙馬的概述

（一）什么是紙馬

紙馬又叫做甲馬，是中國民間祈福禳災祭祀活動時候用來焚燒的各種各樣雕版印刷品的總稱。紙馬到底是什么呢，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1958年編寫，并由商務印刷書館1978年出版的我國第一部《現代漢語詞典》對紙馬的解釋有一種：迷信用品，印有神像供焚化作用的紙片。

紙馬二字顧名思義，當于紙有關。在紙未發明和廣泛應用前，不會有紙馬藝術品出現。在古代文獻中，可以找到許多對紙馬的文獻描述。據清趙翼《陔余從考》中記載：“后世刻板以五色紙印佛像出售，焚之神前者，名曰紙馬。或謂昔時畫神于紙，皆畫馬其上，以為乘騎之用，故稱紙馬。”宋代張擇端《清明上河圖》中有一處描繪了一所臨街的紙馬鋪，門前豎著“王家紙馬”的牌子，可見在兩宋時期紙馬使用已經相當普及，并且已經有專門的紙馬鋪，廣泛運用到人們的生活中了。

紙馬有多種稱謂，地域不同稱謂也各不相同：舊北京喊紙馬為“云馬”、“寶馬”、“百份”，中原黃河三角洲一帶喊做“紙馬”、“甲馬”，湖南太晚一帶稱“神馬”、“金紙”、“紙金”、山東、江蘇、河北等地，人們大都稱“紙馬”，河南內丘叫做“神靈馬”、“神馬”，廣州等沿海地區稱為“貴人”，香港稱為“祿馬”“、衣馬”，而云南卻稱為“喜神錢”、“轉運紙”、“利市紙”等等。在我老家舊時農村，當地山西方言稱作“馬甲兒”、“紙馬”，總而言之，不管各個地域的稱謂不同，但是可以看出紙馬是一種被各個地域容納和接受的一種民俗文化，它超越了地域間不同的民俗風情，信仰習慣，這就是民間文化的力量。

（二）紙馬與木板年畫

說起紙馬人們都會聯想到中國傳統木板年畫，紙馬屬于年畫的一個題材，但是紙馬又有很多功能超出的年畫的范圍。年畫是只有春節過年時候才會粘帖的一種木版畫，主要用途是掛在家中祈福保佑，同時也具有裝飾色彩和增加節日氛圍的作用。老百姓俗語說：“有錢沒錢，買畫過年”，年畫也成為這家是否家和氣旺，和順安康的一個標志。而紙馬除了粘帖外，也用于祭祀焚燒，除了春節要用到紙馬，在很多民俗節氣中，例如二月二、中元節等節日中也會用到。所以說，紙馬屬于年畫范疇，具有年畫的特色和特點，同時也具有年畫所沒有的功能和特點。

（三）紙馬的功能和用途

紙馬的用途可以分為兩種，一為粘帖供奉，人們在燒香祈福時，都會貼一張紙馬以示目的性，或為天地全神真宰，或為土地灶君或為行業祖師；另一種為，焚燒祭祀，這與古代“以紙寓錢”的習俗有關。我們從紙馬起源來看，紙馬從開始出現就與焚燒祭祀息息相關，據記載秦代祭祀用活馬，漢代仍然延續這一風俗，而后人們開始在紙上畫馬，來替代昂貴的活馬，至今流傳下來的紙馬中仍保存有駿馬奔馳于云中的圖案，由此可以看出紙馬從起源開始的用途就是用于焚燒祭祀，而后后人沿用時，開始發展為粘帖供奉的另一種習俗。

二、各個地方紙馬的特點和風格

紙馬藝術出自民間藝人之手，具有濃郁的地方特色和鄉土氣息。盡管各個地域受風土人氣，人文地理的影響，創作出了各各形象迥異的紙馬藝術形象，形成了各種有獨特風格的紙馬藝術風格。云南的紙馬藝術受到原始鬼神崇拜、巫術崇拜的影響，帶有原始的粗放豪邁的藝術風格。

蘇州桃花塢紙馬，做工精細，嚴謹細致，較之南方平陽，武強等地的紙馬來說，蘇州的紙馬更為細致柔美。這也與我國山水畫的南北差異略為相似，體現了地域差異造成的迥異的藝術風格。

天津楊柳青的紙馬，色彩嬌艷，嚴肅寫實，工整，形式上富有變化，構圖多樣，背景豐富，更多強調了木版畫中“刀味”的存在。

河北內丘的紙馬，在造型上運用了夸張的變形手法，不求寫實，保持著一種獨特的鄉古氣息，是一種自然的原始藝術的遺留，體現了一種古樸拙劣的藝術風格。

無錫紙馬，在造型上形式感強，繪制方法獨特，具有象征意味。

山西的紙馬色彩鮮明，對比強烈，線條勁健，有木刻版畫的刀味和韻味，構圖飽滿，對稱均衡，給人一種豐滿充實的美感。它很少有文人畫中那種大塊留白，追求意境的構圖方式，繪制得十分粗獷，風格豪放灑脫，呈現出古樸稚挫的傳統風格，具有濃郁的地方特色。

三、紙馬的藝術特色

（一）泛神性

民間俗語有言：頭上三尺有神靈，這句話描述紙馬的泛神特點再貼切不過了。在我們的生活中不難發現，在民間信奉的神祗中，大多都是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人們從自己的主觀需要出發創造出了各種各行各業的神靈，如田家祭祀的神有農田主、牛王、馬王、青苗之神、蠶花娘娘、土地神、車神等等，過去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本行業敬奉的神，例如，建筑行業敬奉魯班，造酒行業敬奉杜康真人，商業行業敬奉關公武財神，戲班供奉梨園神，就連娼妓也有娼妓之神，如白眉神，五大仙（刺猬，老鼠，黃鼠狼，老鼠，蛇）等。現在據有關調查民間的神有200多個，可見神處處存在，俗話說，頭上三尺有神靈，即言此。

（二）混雜性

民間諸神的混雜性表現在他們職能上的一神多職和多神同職情況。人們總是想得到神靈庇護，在這種功利性的促使下開始盲目的信奉神靈，再加上以前信息閉塞，大多信息都靠互相的言傳，所以就造成了一神多職或多神同職的狀況。例如灶君的紙馬被供奉為司命之神，人們根據主觀的理想愿望又給灶君加了相同職位的灶王奶奶；土地之神的職能也發展得越來越大，成為庇護一方，統管風調雨順的神仙。郭德綱有段相聲講到，關公是南方人們信仰的武財神，各行各業都擺出來信奉，就連洗頭房也供奉上了關公。這當然是個笑話，但是由此也略可看出，人們對神靈的信仰供奉往往是從自我心愿和理想出發，在歷史的不斷演變中人們已經不再在乎其原來的職責，一神多職多神同職，開始在民間廣泛應運流傳。

（三）功利性

功利性幾乎是每種民藝民俗表現出來的共同特點，但是用于紙馬上尤為貼切。人們虔誠地焚燒著紙馬，其實是想得到神靈的庇護，給自己帶來好運，滿足人們非現實的心理渴望。這種有求于神仙才去討好敬奉的功利心理，隱射出了中國大眾幾千年以來共同的陋習，同時也表現出中國古代儒釋道對大眾的影響。

四、紙馬的文化形態

（一）道德倫理的規范性

紙馬藝術的內容和題材大部分來自儒道釋三教，即使是人們自創的各方神靈，各行各業的祖師爺，也是被譽為楷模的英雄形象，因此，紙馬的內容無不體現傳統的道德倫理觀念。所以紙馬所體現出來的文化內容，不免會給人們帶來教化作用，儒道釋的這種倫理以及情感觀念與民間的審美觀念一起對民眾的精神和意識產生了重要的影響。例如，紙馬題材中，所敬奉的老子、關公等，從傳統的道德倫理中規范指導的德行操守，忠孝節義等傳統的倫理觀念，成為人們宣揚和自覺奉行的規范。無論是民間的藝術創作觀念還是內容題材、形式技法、風格特征，都體現出了人們對這種道德倫理以及審美的追求。

（二）融真善美于一體的創作

紙馬藝術中體現出一種古樸的對真善美的追求，從紙馬圖樣中我們可以看出，大部分的內容題材都與神靈有關。紙馬所反映出來的這種人文主義內涵，價值觀和思想傾向，都會產生影響，讓我們在不知不覺中體會它所寓含的真善美的價值取向，對我們有著某種教育意義。這種教育意義，與法律政治道德教育的方式是不同的，它以藝術的形象的形式訴諸人的情感，將理性的內容灌輸于作品之中，達到藝術對“善”的詮釋，達到一種真善美的統一。這也正和我們古代程朱理學的道德核心是一樣的，和中國傳統繪畫中強調“明勸戒、著升沉，千載寂寥，披圖可鑒”的立場同出一轍。

我們要把紙馬藝術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放在同等的位置來鑒賞，強調紙馬的藝術價值，又要突出它的文化價值，才能真正的了解紙馬這件悠久的民間藝術。

五、紙馬的傳承與保護

中國紙馬文明源遠流長，它是我們傳統文化的物質載體，幾千年生生不息。民間傳統文化在我們的生活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并以生生不息的生命力，跨越時空延續至今，為人們研究中國傳統文化習俗提供了重要的素材。現在我們被豐裕的生活掩蓋了這種古老的傳統習俗文化，為此保護它的任務迫在眉睫，我建議從以下幾個渠道進行保護。

（一）加強對民間手工業者的保護

隨著社會的進步，紙馬工藝頻臨失傳的形勢越來越嚴峻，很多制作紙馬的老藝人都出現無人繼承的局面，也有很多老刻版藝人開始轉行，不再制作紙馬，因此保護民間手工藝者的問題迫在眉睫。只有加強對老藝人的保護，才能解決紙馬頻臨失傳的局面。

（二）借助旅游業來保護民間紙馬工藝

隨著人們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旅游業開始迅猛的發展，成為僅次于石油業、汽車業的第三大產業。因此，我們可以借助旅游業，加強人文景觀建設，推出本地具有特色的民間工藝品，開發具有地方特色和文化特色的旅游周邊產品。這樣對開發旅游業資源和保護當地民俗文化都會產生的積極的作用，也對保護民間技藝起了推動作用。

六、結論

通過對本課題的研究，對紙馬的特點及文化內涵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它不僅是一件傳統的民間手工藝品，更是一件珍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它影射出了古代勞動人民的美好憧憬和精湛的手工技藝，是我們了解中國民俗文化一個很重要的切入點，我們以后對民俗民風的研究它仍然是重要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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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陜西師范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