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塞尚看現代藝術中的美學精神

>摘要：

現代藝術呈現多元化的趨勢，似乎很難找到一個統一的審美標準。但是，我們還是有跡可循。就西方繪畫而言，從傳統到現代的過度是從印象派開始的，被稱為“現代繪畫之父”的塞尚為現代藝術的審美特征及美學精神提供了兩條深刻的啟示：一是強化個性，二是簡化形式。這不僅是西方現代藝術的美學特征，也是東西方藝術的普適特征。

從繪畫的發展史來看，文藝復興時期是科學與藝術相結合的時期，許多藝術家同時也是科學家，他們把透視、明暗、解剖等科學法則運用到造型藝術中，創造出一種典型的、理想化的人物形象。他們崇尚和諧、勻稱的古典美，因此，畫家們對于繪畫各要素包括構圖、色彩、線條等是綜合考慮的。將繪畫中的諸多要素及構成部分中的一項突出來看始于印象派，印象主義畫家追求色彩之美，色彩作為繪畫語言開始有了獨立的審美價值。后印象派繪畫大師塞尚完全放棄了傳統的藝術觀念和法則，從再現客觀轉向表現主觀，不僅有意識的簡化了形式，更加突出了個性。因此他被譽為“現代繪畫之父”，對現代主義藝術有著深遠影響。

西方現代藝術的兩條路徑：一條重理性的結構分析，簡化形式的立體派、抽象派、構成主義等，是經過塞尚，逐漸衍生出來的；一條重直覺的自我表現，強化個性的野獸派、表現主義，抽象表現主義等，也是經過塞尚，逐漸衍生出來的。現代主義藝術家則將藝術作品諸多構成要素如構圖、線條、色彩、輪廓中的某一因素抽出來加以突出、孤立，追求一種極致的個性之美。

一、強化個性，追求個性之美

后印象派繪畫大師塞尚早期的充滿浪漫主義色彩的作品《骷髏和水壺》、《殺害》等，主要受到德拉克洛瓦屠殺題材繪畫和印象派精神導師馬奈情色題材的影響，主題殘暴、激烈，畫面厚重，色調陰沉、幽暗，主要表現當時和他一起初入巴黎的畫家們的孤獨、傷感、憂郁的個性情感，這類作品源于塞尚躁動的內心和由此引發的激烈想象，是內心情感的一種釋放。在色彩方面，他主觀化地使用色彩，用于表現個性情感，色彩對比強烈而和諧，極富表現性和個性。這些早期的不成熟的，極具個性的作品可以與20世紀表現主義繪畫大師的作品相媲美，可以說，塞尚是表現主義的最早啟蒙者之一。此外，野獸派的馬蒂斯、魯奧、弗拉芒克等受其影響特別顯著。在結構方面，他主張“用圓柱體、椎體、球體來處理自然……在表現自然時深度比平面更重要。”這種用簡化的幾何形體來處理形象的觀念對立體派的畢加索影響深遠。

現在我們以受塞尚啟蒙的流派野獸派和立體派為例來討論現代藝術對個性美的追求。野獸派畫家大都色彩激烈、用筆狂放，他們摒棄了傳統色彩的光影和明暗，以單純的色彩表現情感，以強化色彩作為自我表現的工具。作品《紅色的和諧》中房間里大片的紅色與窗外小塊的綠色遙相呼應、形成鮮明對比，中間還點綴著藍色的花紋，這種顏色的強烈對比加上直率、奔放的筆觸給人視覺上造成強烈的沖擊力。這就是野獸派的個性。立體派則追求塞尚藝術中的幾何結構美，并把這種美推向了極致。立體派完全打破了傳統的透視法則和造型規范，多視點、多角度地觀察和表現對象，將對象分解、打散，然后進行結構性重組，使不同視點所看到的對象同時出現在畫面上。立體派繪畫大師畢加索的《亞威農少女》可以說是立體派的宣言之作。畫面背景被分割成幾何形狀，五位少女被藝術家大膽的變形，身體被分解成近乎幾何式的形體，身體比例夸張、變形，沒有三維空間深度。整幅畫面看上去仿佛一堆支離破碎的玻璃似的，一切都是分割、扁平和丑陋的，這是一種被強化了的個性，一種全新的視覺形象，讓人耳目一新。

二、簡化形式，追求“有意味的形式”

印象派把繪畫中的形式美推向了新的高度，繪畫語言本身成為了獨立的審美客體，具有了獨立的審美價值。后印象派繪畫大師塞尚更是發現了形式的新大陸，他畢生追求“有意味的形式”這個最高目標。他在靜物畫找到了這種形式，通過概括取舍和結構性的描述，一組組靜物在他的筆下具有了別樣的真實，也驗證了他所說的那句話“畫面自有其真實性”。在塞尚的觀念里，繪畫“不是畫什么，而是怎么畫”的問題，也就是怎樣主觀的去組織畫面，形成一種“有意味的形式”。畫家在自己的作品面前必須有一種主觀能動性，“面對自然，無論如何小心，如何真誠，如何順從都不為過，但作為一個畫家，必須做作品的主人，做各種技法的主人。走進面前景物的世界吧，然后盡力把他們按照邏輯留在畫面上”塞尚的這種藝術理念對現代主義流派和我們今天的創作都有深刻的啟示和深遠的影響。他成熟時期的作品《生維多克山》、《大浴女》、《玩紙牌的人》都是一種“建筑性”的構成主義技法，以表現性色彩和結構性筆觸，塑造了傾向于幾何形式的物體，具有穩定性。同時他以多重視點代替焦點透視，以變化微妙的色調代替傳統的直線透視法則，在二維空間里制造三度空間和深度幻覺，構成“淺的深度空間”。塞尚幾何形式的簡化和三維空間的壓縮直接開辟了畢加索、勃拉克的立體派幾何簡化的先河，也啟蒙了蒙德里安的幾何抽象。

在抽象派大師蒙德里安的作品里我們可以領略到他對有意味的幾何簡化形式的追求。蒙德里安是一位純粹的形式主義和唯美主義藝術家，他以極簡的形式結構，創造出具有獨特意味的形式。作品《紅黃藍構成》、《紅與黑的構圖》就是運用了最簡單的形—矩形，最基本的線—水平線和垂直線；最原始的色彩—黑白灰、紅黃藍等基本的要素創造了一種純粹的幾何抽象，形成了一種最平衡、最和諧的形式和內容。

三、結語

塞尚對現代藝術的審美啟示—強化個性、簡化形式是東西方現代藝術普適的審美追求。現當代藝術家越來越重視形式方面的探索與創新，同時注入藝術家們獨特的個性情感，形成一種獨特的視覺符號。我們堅信在前仆后繼的藝術家們不斷地探索中，塞尚的美學精神不但不會被淘汰，而且會隨著時代的進步和一代代藝術家們不斷地探索，更加顯示出其內在的魅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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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四川大學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