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丁武,人們就會想到曾經(jīng)顯赫一時的唐朝樂隊,想起《夢回唐朝》那高亢的旋律。現(xiàn)在,丁武已不再是搖滾樂手,而是“不務正業(yè)”地拿起了畫筆。
2012年5月6日,在北京798藝術(shù)區(qū)東京畫廊,丁武個人繪畫展《出事兒了》落下了帷幕。其實,早在成為唐朝樂隊的主唱之前,他就是一個美術(shù)教師。如今,他不過是重新恢復了繪畫創(chuàng)作。但他的這批畫顯然不關(guān)音樂及當代生活什么事兒,而是一個關(guān)乎過去時代的成長。
音樂美術(shù)。扭在一起搞
丁武,無疑中國搖滾史上的一個符號型人物,如今他又走進了畫家的行列,音樂與美術(shù)如何在一個具有符號性的人身上臺二為一,是一件值得琢磨的事。或許,在丁武身上,這兩種藝術(shù)形式原本就不是單列的,因而也根本沒有所謂的“跨界”一說,隨性之中有必然。
60、70后的搖滾中青年大多對丁武的信息了如指掌,基本都知道他是從美術(shù)教師改行玩搖滾,最后“玩大了”的故事。如今這個故事又有了續(xù)集一“老炮”丁武開始畫畫,“搞”了畫展,成了畫家。搖滾是個大框架,但框不住一個具體的人,更框不住丁武。
本次展出的是丁武所作的童年系列,多是關(guān)于兒時的回憶,與之前的童年系列灰藍調(diào)子不同的是,丁武在創(chuàng)作這批畫時剛剛接觸音樂,色調(diào)更加明快。
老自行車、老錄音機、舊茶缸……這些“革命”元素在普通青年和文藝青年眼中是一種懷舊情懷,但在丁武眼中,卻只是—個故事。他說:“畫童年只是我繪畫的一個起點,我的畫只是講述一些故事,是一種記錄人生變化過程的形式而已。加上懷舊這個標簽,其實是曲解了我本來的意圖,我不接受這種定性。”
童年的記憶雖然多有苦澀,但是隨著歲月的沖刷和過濾,那種苦澀卻能夠成為甜蜜而透亮的一筆。丁武的很多創(chuàng)作都源自于他的童年記憶,“我經(jīng)常怕自己忘記那段過去,不過一旦拿起畫筆,記憶就關(guān)不住了,它們沖動地跳脫出來,掙月喊的身體,它們警示著我要把那些再也找不回來的年代記錄下來。”
凝重也是一種浪漫
有評論家稱:丁武作品中的浪漫并不是當今都市時尚文化中的那種夢幻的唯美主義,而是倒回30年,那個純真年代的人特有的一種浪漫氣質(zhì),一種凝重的浪漫主義的色調(diào)。比如穿著軍裝的父親和戴著眼睛、衣著樸素的母親,帶著孩子坐在去往西北的火車上,他們神色凝重地望著車窗外……
在丁武眼中和作品中,這是一種浪漫,一種他非常熟悉的浪漫。這種氣氛在丁武的家里并不陌生:在這個三口之家分割開來的兩間臥室里,掛著不同的偶像,父母的毛澤東和丁武的約翰·列儂。
近十幾年,“文革”符號被當代繪畫作為一種空洞的符號使用,而丁武的畫面具有更深層的內(nèi)涵——他將“樣板戲”作為這一代人的教育根源,并進行了一種精神分析式的表現(xiàn)。真實的和電影中的人物出現(xiàn)在同一空間,如同一個精神夢境。這也預示了上世紀80年代青年狂熱于搖滾樂的因由——“樣板戲”年代的結(jié)束,也是“反樣板”的理想主義年代的開始。
“文革”元素同樣出現(xiàn)在丁武的畫面中,只是被施以一種后現(xiàn)代的表現(xiàn)手法,比如《沙家浜》、《紅色娘子軍》、《紅燈記》、《智取威虎山》中的人物出現(xiàn)在學校的跑道上、課堂上,或者出現(xiàn)在課桌上,睡著的男孩的夢境和遐想中。而下一個年代青年的經(jīng)典物品,如各種型制的磁帶錄音機,也屢屢出現(xiàn)在丁武的畫中。最具代表性的畫面是一個吉他少年坐在當年毛澤東、朱德歡迎周恩來歸來的海報下,他的軍人父親則站在—邊看報紙。
很多70后、80后藝術(shù)家都認為上一代人的精神負擔太重,其潛臺詞就是那種凝重的人生活得太累,不夠幸福。丁武也總是夢回過去,從唐朝到上世紀80年代。但是他的奇特在于,那種猶在夢中的凝重時光,是一種具有質(zhì)感的浪漫風格,一種被現(xiàn)代商業(yè)文化“淹沒”的幸福。
誤打誤撞。夢回“唐朝”
除了業(yè)內(nèi)人和鐵桿粉絲,幾乎很少人知道丁武是畫畫的出身,因為他搖滾的盛名早已掩蓋了他的畫名,亦如他打趣地說:“我是誤打誤撞地來到這個世界的,父親本想要的是一個可心的女兒,哪知生出來卻是一個愣小子。”
丁武,1962年出生在一個軍人干部家庭。6歲時,隨同父母被“下放”到東北。那里天寒地凍,離中國古代最著名的流放地寧古塔并不遠。住牛棚、看著父母喂豬、種田和被批斗、忍受出身優(yōu)越的小伙伴的冷眼,都是那個時代難以擺脫的印記。
唐山大地震的那年,丁武在地震棚里第一次接觸到吉他,這種來自西方的現(xiàn)代樂器極大地震動了這個年輕人。他愛上了吉他,并開始狂熱地練琴。1978年,他考取了北京市工藝美術(shù)學校。畢業(yè)后,他在北京132中擔任了美術(shù)老師。
1982年,在丁武位于北京132中的辦公室里,突然闖進一個名叫劉義軍的人。他劈頭就問:“你是不是丁武?”丁武瞅了瞅他,說:“我是。”就這么簡單,兩個志同道合的年輕人走到了—起。劉義軍是后來唐朝樂隊的首任吉他手,1992年被《SPIN》雜志評為“中國最偉大的吉他手”,他以出神入化的吉他solo技驚四座,成為唐朝傳奇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
從組建中國第一支搖滾樂隊“不倒翁樂隊”、再到黑豹和唐朝樂隊,在辭去美術(shù)老師的工作之后,丁武組織了不下4支搖滾樂隊,唐朝之前的那些都不穩(wěn)定,基本上處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狀態(tài)。但正是那段艱苦而又充滿浪漫主義的經(jīng)歷,造就了后來的唐朝樂隊。
1990年,“90現(xiàn)代音樂會”在北京首都體育館舉行。全盛時期的唐朝樂隊—登場就引來尖叫連連,他們唱出了帶有濃郁新疆氣息的經(jīng)典之作《太陽》:“太陽,你在哪里?”人們被震住了,在一聲聲的吶喊中,觀眾沸騰了。而觀眾席上的一位臺灣資深音樂人在音樂會結(jié)束之后,把一紙合約送到了丁武的手上,這個人名叫張培仁。
有了《夢回唐朝》的順利出版,加上1994年與“魔巖三杰”在香港紅礎體育館的“搖滾中國樂勢力”演唱會,唐朝樂隊攀上了音樂事業(yè)的巔峰。然而時隔一年,1995年5月11日,唐朝樂隊的成員張炬在離25歲生日還差6天的時候,離開了人世。痛苦突如其來,與張炬一同離去的,還有唐朝樂隊曾經(jīng)的搖滾盛世。盜版橫行,唱片公司開始虧錢,張培仁和魔巖公司終于選擇了退出中國內(nèi)地市場。唐朝樂隊自此沉寂了,但是那面曾經(jīng)迎風招展的搖滾大旗依舊收藏在人們的心里。
張寧據(jù)《現(xiàn)代青年》河西/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