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東明：面包香里的旅行記憶

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盧東明手里除了iPad，還有他前一天自己剛剛烤好的一條面包，“這次太倉促，剛剛換了面粉，賣相不好”，甚至拍照的時候，他還在遺憾于這次做的面包沒有表現出他的正常水平。

最初以旅行的主題約訪，溝通過后才發現他對于做面包也有十多年的經驗。雖然是SAP公司全球數據庫解決方案亞太區技術總監，但他更像是公司面包制作的技術總監，經常品評同事的面包作品并給予技術指導。

就是那一條蔓越莓果仁面包，讓整個下午的小會議室里都滿是面包的香甜味道。話題也從如何讓面包表皮不干燥，談到他已經走過的那些國家，談到他在柬埔寨、越南、印度、德國、瑞士的陌生街道上遇到過的那些人，當然還有那些他用相機記錄的瞬間里發生的故事。

他享受于旅行路上的思想放空，也享受于做面包時候的專注，這些都可以讓他從生活里暫時抽離，只是簡單與陌生人相遇，被素不相識的純凈笑容打動，享受烘焙的暖熱香味，對于盧東明來說，這些體驗更像是一種正能量的汲取。

旅行的意義

對于旅行，盧東明想做到的是“Wild Travel”這個詞，1994年去到美國，也曾在那個滿是沖擊的環境里生活了12年，回國之后SAP的工作性質讓他習慣了做一個旅行者。這些年來，他已經走過了歐洲、亞洲、北美、澳大利亞的20多個國家，“見多識廣”是他對于“Wild Travel”的理解。

每次出行，盧東明總會很隨性，從不會做詳細的行程規劃。只是習慣出發之前對于當地的文化背景做一些功課，只需要訂兩張往返機票，除此之外，他完全持開放的心態，不做任何預設的接納路上所有的發現和偶遇，“很多時候，我只想把這些交給上帝來安排”。

他有一些固執的反向思維，從來不會接受所謂圣地式的推薦，反而對那些不知名的小地方感興趣，堅持獨辟蹊徑的旅行路線。或許在印度他也會選擇去泰姬陵，但浦那抑或班加羅爾則更能打動他。而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習慣性的設想是否可以就此生活下去，“哪怕是以做面包為生呢”。

旅行的途中，盧東明每天出門其實都會有所期待，但又不確定的知道自己期待的到底是什么。在圣彼得堡只因偶遇一場自行車比賽就取消了當天的所有行程，甚至原定在柬埔寨從暹粒去到金邊，但卻會臨時決定中途飛到緬甸仰光，“一旦丟掉了預設的目的性，路上的所有相遇往往永遠都不會讓你失望”。

在被告知危險的墨西哥，街邊小店白天都會大門緊鎖，并有鐵窗欞相隔，但他也與當地人一起坐地鐵、擠公交去看斗牛比賽和歷史遺跡。“很多時候人的恐懼僅僅來自于自己的內心”。只因聽聞紐約北部的哈林黑人區時常發生槍擊而沒有前往，到現在都成為他的遺憾。

在世界地圖上一一歷數他去過的國家，總會對柬埔寨和越南南部情有獨鐘，而土耳其、埃及、新西蘭，甚至對于他來說滿是神秘感的東歐也已經列入計劃中。這種被盧東明描述為“Wild Travel”的旅行“更像是在尋找坐標，尋找到自己在這個世界和生活中的位置”。

被他們感動

在盧東明關于旅行的記憶里，人是最有質感的元素，他習慣于在旅行的路上看人，發現人的故事。“去到一些完全言語不通的陌生環境里，遇到文化背景不同的人，用肢體語言、手勢甚至表情等本能與人交流，這件事兒讓我覺得特別美妙”。所以他在旅行途中幾乎都只是背個相機，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觀察身邊的人，感受他們的喜樂憂愁，并用鏡頭記錄下來。“每次舉起鏡頭都能看到那些來自于陌生人的情感”，這種拍攝的過程本身就讓他沉迷。

他的旅行照片記錄下了各種色彩的人，在暹粒他遇到依靠賣畫為生的殘疾人，自認長的像柬埔寨明星的羞澀男孩兒、餐館的老頭、路邊的母子。在去塔布隆寺途中遇到為他帶路的柬埔寨小男孩兒“Taa”，問他是不是知道Jackie Chan的時候，他會馬上做出武術的動作。盧東明都把他們毫無戒備的笑容留在自己的鏡頭里，“那種笑容見過之后一輩子都不會忘”。

在印度的班加羅爾，他也拍下Malleshwaram市場上黃色雨布下面金黃色的美麗光斑，拍下眼神憂郁警惕的母親，表情復雜深沉的老人，他注意到印度人臉上轉瞬即逝的笑容，它們難以捕捉。旅行中攝影對于盧東明是一種記錄，也同樣是一種沉淀，他甚至會從這些圖片里讀到佛教國家的安寧喜樂，抑或古老民族厚重的深沉和苦難。

“世界是一個全息的世界，每張照片的前一秒和下一秒，抑或換一個角度看到的世界就會完全不同”。盧東明只想把途中看見的那些樸素和真實捕獲并記錄下來，傳遞給別人一個故事。“在途中發現自己的同類或者異類，發現、捕捉并傳遞感動”，這些都是他珍惜的旅行體驗。

回歸樸素的自我

其實旅行途中，盧東明也總會留意當地面包制作的工具和食材，每次旅行回來，他的旅行收獲除了那些關于旅行的記憶和照片，時常會有蔓越莓干、杏仁、黃油、酵母粉這些面包食材，幾天前他剛剛從新加坡帶回面包模具送給家人。

如果盧東明沒有在工作，也沒有在旅行，那么或許他正在家里烤面包。在美國生活的時候，最初只是出于玩兒的心態嘗試烤面包，但“面包不同于其他，那種滿屋子的面包香味對于我來說是極大的成就感”，從此沉迷并變成一種生活習慣。

經過最初幾年時而成功時而失敗的自我探索，到現在他已經具有足夠自信的烘焙技術，因此他會時常指導公司初學者，如何精確材料分配比例，遵守怎樣的烘焙工序，并提醒大家不要忘記面包烤好后要放在面包架上30～60分鐘以散水汽，之后把面包放回面包機里2～4小時勻水分這兩道工序。

雖然烘焙只是生活里的小細節，但在他看來，各種食材的準確配比和固定制作流程卻也極符合精準化和程序化的企業管理思路，談話從討論做面包開始，聊到這里，最終又以做面包收尾。

其實面包的香甜暖味，抑或途中遇見那些毫無芥蒂的笑容，對于盧東明都是世界最樸素和原始的樣子，“返璞歸真有時候真的很好”。或許每個人都需要在一段時間內將自己從生活里剝離，回歸最樸素的自我，旅行和烘焙則是盧東明選擇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