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信號 看得見的硝煙

RFID（Radio Frequency Identification，無線射頻）作為短距離通信中的代表性技術，在物流、倉儲、自動控制、物聯網、商業生產中得到了廣泛應用。根據ABI ResearchGroup研究機構預測，RFID標簽、閱讀器、軟件和相關服務將在未來五年內（2012年到2017年年底）創造705億美元的市值。隨著RFID技術的發展和市場應用的不斷擴大，該領域內的專利侵權訴訟也愈演愈烈。

為了幫助國內RFID產業內相關企業理清RFID領域專利訴訟概況和侵權訴訟特點，提高企業的專利風險控制能力，同時考慮到美國具有成熟的RFID技術和應用市場以及完善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本文重點分析了美國境內RFID產業的專利博弈情況，并從中選擇了三則代表性案例進行詳細分析。本文數據來源于Westlaw網站。

一、RFID專利訴訟概況

RFID領域的專利訴訟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005年，彼時Unova子公司Intermec Technologies（以下簡稱Intermec）控告Symbol Technologies（以下簡稱Symbol）公司銷售的無線通訊產品侵犯Intermec六大專利權，其中包括涉及RFID的專利。這是自RFID開始快速贏得零售連鎖店以及主要消費品制造商支持以來，爆發的第一起RFID專利訴訟糾紛，至此，RFID專利訴訟大戰正式拉開序幕。

筆者對美國境內的RFID產業專利侵權訴訟案件進行檢索并分析，最終繪制了RFID產業專利博弈圖，如圖1所示。從圖中可以看到，RFID產業專利博弈格局具有以下特點：

涉及企業多

可以看到，僅美國境內RFID行業內專利訴訟大戰就吸引了35家企業卷入其中，這還不包括各企業向美國專利復審委提請的專利無效等。

規模多極化

可以看到，RFID產業內訴訟既包括扭成一團的主戰場，也存在單打獨斗的分戰場。例如，以美國著名RFID技術提供商Intermec公司為核心的主戰場，卷入了Matric、Symbol、Single Chip、Transcore、Neology、Federal Signal、Alien、Avery Dennison等諸多RFID技術相關廠商，形成了一個專利混戰區。此外，3M公司控訴EnvisionWare公司，以及RFID制造商Axcess International指控同業Savi Technologies涉嫌侵權，則是公司之間的單獨對決。

類型多樣化

在RFID產業專利博弈中，一種是涉及RFID技術類的訴訟，例如Intermec公司訴Symbol公司，Avery公司訴Alien公司，CPI Card訴Leighton公司等，均是在RFID的標簽、芯片、閱讀器以及天線等關鍵技術有突出研發成果的公司之間的訴訟。第二種是RFID應用類的訴訟，即下游RFID技術應用商之間的訴訟。例如RFID Tracker訴Wal–Mart、Gillette等公司涉及RFID在倉儲管理系統中的應用，以及電梯制造商Schindler公司訴Otis和Kone電梯公司則涉及RFID技術在電梯運行自動化中的應用。

訴訟主體化

從目前的RFID專利博弈來看，RFID產業內各廠商之間的技術合作或技術許可較少，在RFID市場大格局形成之前，企業更多的是利用自身的專利武器來搶奪市場，占據先機。即使之前有技術合作的，也由于市場利潤的誘惑而反目。例如，在2006年時，Axcess公司曾經獲得Savi公司的專利授權，然而Axcess主動提出控訴，為的就是搶食RFID市場這塊大餅。

二、RFID專利訴訟案例分析

為了聚焦RFID產業內專利訴訟的核心技術或應用，本文從圖1所列的訴訟中選取三件代表性訴訟案件進行分析，同時對每一起案例從案情、公司背景、涉訴專利情況進行了說明，最后分析每一件訴訟所帶來的啟示。

1、AVERY訴ALIEN

2008年3月27日，美國著名RFID技術提供商Avery Dennison公司（以下簡稱“Avery”）向美國俄亥俄州地方法院提起訴訟，指控Alien公司（以下簡稱“Alien”）侵犯其RFID技術專利。此次訴訟的焦點在于Avery申請的將芯片連接到天線上的綁帶方法。Avery和Alien在2002年起就開始建立了一項合作關系，結合Avery的生成RFID芯片的綁帶方法來共同開發使用Alien公司的“ Fluidic Self Assembly（FSA）”生產線。根據Avery介紹，該合作關系并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并于2006年與Alien終止了合作關系。Avery指出，Alien在與Avery合作之前，并不制造或銷售RFID相關技術或設備，但在合作關系結束后，Alien開始進入RFID產業。因此，Avery對Alien提起上訴，指控Alien采用Avery的專利技術來開展其RFID事業。由合作到反目，僅一步之遙。作為RFID領域的兩大領軍者和技術創新者，Avery和Alien公司之間的合作可謂強強聯合，但這種聯合并沒有給雙方帶來技術上的飛躍或市場上的增長，反而造成兩者之間的專利侵權糾紛。從Alien公司的技術發展策略上來看，Alien公司是通過與Avery公司合作之后才進入RFID產業的，其非常聰明地采取了“傍大款”的捷徑，與Avery合作的過程中偷師學藝，最終為自己成功走進RFID領域奠定了堅實基礎，但與此同時也為自己迎來了官司。可以看到，企業之間的合作有可能是“1+1>2”的雙贏，也有可能造成反目成仇或者經濟損失。此外，Alien公司充分理解美國專利法案的精髓，積極采用“專利必須由發明人本人申請”這一條來應對。盡管遭到Avery公司的專利侵權控告，Alien公司也沒有退縮，反而聲稱自己也是權利的擁有者，反告Avery所擁有的專利缺少真正的發明人而權利無效。因此在企業合作中，聯合開發技術的權屬問題也值得我們關注。

2、RFID Tracker訴Wal-Mart等

2008年，RFID標簽和系統制造商RFID Tracker公司向美國德州地方法院起訴Wal-Mart，Gillette和Michelin等零售商侵犯其采用RFID標簽的存貨控制系統以及RFID閱讀器，其涉及RFID Tracker公司的專利US6，967，563。該專利于2005年11月22日在美國授權，公開了一種包含貼到存貨上的RFID標簽的存貨控制系統，以及RFID閱讀器及相關計算機；當存貨上的RFID標簽處于閱讀器輻射范圍內時，閱讀器產生RFID信號來激活RFID標簽，并從中獲取存貨信息。RFID Tracker公司正是控告Wal-Mart， Gillette和Michelin等公司侵犯了上述專利的權利要求1和15。由于此案涉及權利要求的侵權判定，因此在法庭辯論中，法院也對權利要求1和15中的術語，如“Inventory”、“Unique Item Identifier”、“Anti–Collision”等進行了解釋。

此案是RFID技術在倉儲管理領域應用的典型案例。具有諷刺意義的是，Wal-Mart對于RFID產業的推動作用巨大，但最終卻因RFID吃上了官司。RFID Tracker在具有眾多巨頭企業的RFID領域內并不知名，影響力不足，專利申請量不大，市場份額也一般，但就是這樣一個企業，能夠憑借一紙專利將全球零售業巨頭Wal-Mart告上法庭，足以說明在技術競爭時代，專利在提升企業競爭力，保護企業免受糾紛方面所發揮的重大作用。

可以看到，RFID Tracker與Wal-Mart并非競爭者的關系，而是處于RFID產業鏈的不同位置，一個是RFID技術的研發者，一個是從事連鎖銷售的經營者，但往往是產業鏈的上游技術能夠制約其下游應用。在Wal-Mart要求其供應商采用RFID標簽來提供倉儲管理效率的同時，卻沒有意識到自己會侵犯他人的專利?！俺砸粔q，長一智”，沃爾瑪從2009年開始，就連續申請了多個有關利用RFID技術來進行倉儲運輸管理的專利，例如增強RFID運輸設備傳感器網絡的系統和方法（US8120482）、建立運輸設備傳感器網絡（US8120482）和控制庫存和貨架存貨的多方向RFID讀取器（US7667602），以及使用RFID來幫助顧客自動結賬的專利申請（如US2009125406），甚至是直接制造RFID標簽和閱讀器的專利申請（如US2010230500）等?？梢钥吹?，Wal-Mart公司作為零售業巨頭，除了開辦連鎖超市銷售產品外，為了提高其倉儲運輸效率，避免專利侵權，也積極在RFID標簽、閱讀器等硬件以及RFID倉儲管理應用方面進行研發和專利保護。Wal-Mart作為從RFID技術應用的典型到自主研發RFID技術的轉變，值得我們國內相關企業學習和借鑒。

3、3M訴EnvisionWare

3M公司于2009年6月22日向明尼蘇達聯邦地方法院提起對EnvisionWare公司專利侵權訴訟之請求。起訴書中指出EnvisionWare公司侵犯了3M所擁有的三件專利US6232870、US6486780、US6857568的專利權，以及被告廠商利用這些專利技術所生產的相關產品型號，同時也給了相關網頁圖案以及網址。

3M公司將自行研發的RFID技術應用于圖書館管理產品3M SelfCheck System以及3M Digital Library Assistant。使用3M SelfCheck System 的讀者可以自行利用此技術進行借書與還書，并且繳納罰款以及其它費用，不再需要圖書管理員從旁協助，大幅減少圖書館理員的工作量，這個系統已被世界上大多數的圖書館所采用。3M Digital Library Assistant主要利用了RFID技術，該技術主要利用標簽內含的天線以及讀卡器，進行信息交換與傳輸。此技術檢視書籍是否放置在適當的書架位置，如果未放定位，則讀取機會自動發送信號通知圖書館員。

3M公司在起訴書中提及在SelfCheck產品共擁有6個專利，并且3M還有8件與RFID有關的專利，但在此次僅對其中的3件專利向EnvisionWare提出訴訟。

此案是RFID技術在圖書館管理系統中的典型應用。3M公司是世界著名的多元化企業，涉足工業、化工、電子、電氣、通信、交通、醫療等眾多領域，其雖不生產RFID芯片等，但正是由于RFID技術可以廣泛應用于上述領域內，因此3M公司成為了RFID技術應用的助推者——不僅將RFID技術應用到圖書管理領域，還應用到電氣標識領域，用于追蹤燒損的電纜或管道，甚至將RFID應用到面罩中，確保了員工職業健康。在開發產品的同時，3M公司也在積極申請專利予以保護，通過檢索可以看到，關于RFID在圖書館管理系統中的應用3M公司共申請了36件相關專利。反觀EnvisionWare公司，雖然開發出圖書館自動化服務相關系統，但經過檢索發現，僅有一篇關于圖書館中的用戶交互設備的專利申請（CA2644073），并無涉及RFID技術的與之產品對應的相關專利。專利層面申請數量的如此懸殊，EnvisionWare公司即使開發出更好的產品，如果沒有很好的專利保護意識，吃官司也是難免的事情。

由于技術新應用的發掘相對于技術本身的研發而言，其創新性往往隱藏之內，因此企業常忽視技術應用中專利的價值。此案的警示便是，一項技術的巧妙應用，絕對值得專利的保護。

三、小結

專利訴訟是企業專利戰略中的一個重要部分，企業在實際運營過程中，應高度樹立知識產權保護意識和申請策略，根據自己的市場地位、經營模式、技術構成、專利布局等因素來靈活運用專利布局和專利訴訟來進行風險控制，在抵制來自競爭對手的專利競爭攻勢的同時，不斷壯大自己的技術實力、加速國際化進程，突破國際貿易中的知識產權門檻和壁壘。

專利訴訟是企業專利戰略中的一個重要部分，企業在實際運營過程中，應高度樹立知識產權保護意識和申請策略，根據自己的市場地位、經營模式、技術構成、專利布局等因素來靈活運用專利布局和專利訴訟來進行風險控制，在抵制來自競爭對手的專利競爭攻勢的同時，不斷壯大自己的技術實力、加速國際化進程，突破國際貿易中的知識產權門檻和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