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茶峒的自然、社會和文化環境

摘要：《邊城》中的古鎮茶峒有著豐富的自然和人文之美。她景色秀美，風景如畫；民風淳樸，猶如世外桃源。她的人民辛勞盡職，重情重義，充滿生命活力。小說表現了自然、民風、和人性美，描繪了水邊船上所見到的風物、人情，是一副詩情濃郁的湘西風情畫。

關鍵詞：茶峒；自然；社會；文化環境

1 自然環境：美麗、半封閉

當我們走進沈從文筆下的茶峒世界，那兒的山山水水無不讓人心醉。茶峒的自然景觀秀美如畫，幻麗如詩。那連綿的山路，彎彎的小溪，洋溢著茶峒山水之靈性。另外，茶峒依山傍水，山環水繞的地理環境，造就了一個半封閉的自然生態。連綿山脈就像重重屏障，而繞城的河水卻為小鎮提供了與外界聯系的通道。再加上本身地處湘、黔、渝三省邊界，在交通要道上。這樣，茶峒雖地處湘西邊陲，山高水險，但在交通便利條件上卻要優于鄰近的湘西城鎮。這種獨特的自然生態肯定會給茶峒的社會生態帶來獨特影響，接下來會就此進行詳細闡述。

2 社會環境：開放、自治、寬松

2.1 開放的自然經濟

農耕自然經濟本該是湘西古鎮的經濟基礎。但就茶峒城來說，又多了許多商品經濟的氣息。上面說到，茶峒城邊有小溪大河，又可與外界進行經濟和文化往來。再加上位于湘、黔、渝三省交界處，地處官道。這種天然地理優勢，使之成為商貿往來的重鎮。茶峒的物流商業非常繁榮，如：“臨水一面則在城外河邊留出余地設碼頭……船下行時運桐油、青鹽、染色的五倍子。上行則運棉花、棉紗以及布匹、雜貨同海味”。由此可見，茶峒擁有活躍開放的自然經濟，商業貿易繁榮。

2.2 自治的公共管理

茶峒半封閉的地理環境和悠久的歷史，為其實現“內部自治”式的社會公共管理體制提供了基礎。茶峒所處的湘西地區聚居著土家族、苗族等少數民族，長久以來，外界政權試圖以強權來消解湘西原始管理體系的努力均告失敗。在社會制度層面上，茶峒形成了以約定俗成的傳統為中心的自我管理體系。小說在一開始介紹故事發生環境的時候，就通過順順父子三人的事例來表現出茶峒較為特殊的社會管理體系：

“水面上各事原本極其簡單，一切都為一個習慣所支配，誰個船碰了頭，誰個船妨害了別一人別一只船的利益，照例有習慣方法來解決。惟運用這種習慣規矩排調這一切的，必需一個高年碩德的中心人物。”

因此，茶峒社會更多是靠無形的文化體系和共同的價值理念來維系其存在和發展。

2.3 寬松的日常交往

茶峒人的經濟來往和人情交往都較為隨意，沒有明顯的等級制度之規定。這一現象是有其湘西社會發展的歷史背景的。“自古以來，湘西社會政治結構就比較松散，有較大的獨立性。如中央朝廷對湘西地區一直實行以夷治夷的土司制度。湘西少數民族社會發展到民國初期，還處于有族屬無君長，有窮富無貴賤的歷史階段。內部自我管理的寬松的政治環境，致使湘西人更注重血緣溫情而少等級森嚴，封建社會宗法制并未過多影響茶峒人的日常交往。”這一點在小說《邊城》中體現得尤為明顯。

以翠翠的愛情故事為例，老船夫雖只有孫女和黃狗相伴，孤苦伶仃，在翠翠的婚事上還是尊重她的想法，而不向榮華福貴屈從。在翠翠和天保、儺送兩兄弟三個年輕人的交往過程中，不曾看到兩兄弟因為地位高而有什么先天優越感，儺送也不會因作為愛情競爭對手的天保是兄長，而放棄追求自己的幸福。

3 文化環境：生命氣息與和諧統一

如上所說，茶峒獨特的地理環境造就了寬松的社會管理體系，在這種文化成長環境的影響下，茶峒人一方面形成了自然古樸的文化氛圍，有“桃源人”的遺風；同時保存了較為完整的傳統文化習俗。另一方面又能做到各民族、各地域文化和諧并融，多元統一。

3.1 注重生命存在和活力

沈從文筆下的茶峒社會可看作是一幅充滿生氣的生命圖畫，似乎萬物皆有生命。

在茶峒生活的人們，主要是三種：農商個體經營戶、體力勞動者和屯田士兵。他們當中有跑運輸的水手、腳夫，賣日常用品的老板、伙計，往來各地之間的商人，甚至還有賣身的婦女。這些人除了皆非福貴，還有一個可貴品質：恪守本分，盡職辛勞。即便是有地位有家業的船主順順，當年也是從親力親為做事過來的，兩個兒子也是負責行船、押貨等具體事務，都是靠辛勤勞動過日子。雖然經濟發展水平一般，但無論是個體還是社會都極具生命力。在任何艱難困苦條件下都能頑強地活下去，應該說是湘西人的一種執著的生命意識。

而縱貫茶峒的水路，也給茶峒帶來了勃勃生機。河流就像血管一樣，生命在里面川流不息。如果說群山給茶峒人以依靠和庇護，那么這條水路就承載著他們對生命價值、自我發展的追求。

3.2 天人合一

在茶峒社會里，人與自然是和諧相處、共生共存的。

一方面，自然世界孕育了茶峒人的物質和精神世界。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個“養”不僅體現在自然環境為茶峒人提供生存和發展資料，也體現在自然環境更成為茶峒人的精神家園。如茶峒的商貿往來之繁榮，一方面是自身有許多本地特產，另一方面也拜水路交通便利所賜。就像曾是退伍士兵的船總順順，便是依靠水運發家致富。

而山清水秀的宜居環境也培育了茶峒居民的家園意識。比如每到端午、中秋與過年的節日，則家家戶戶去看劃船比賽，比賽都舉辦得盛大隆重。另外誰能泅水捉鴨，更能得到人們的尊重。這發生在環山繞水的邊陲小鎮，可見在地理環境以及深深影響甚至造就了居民的價值判斷和情感選擇。

另一方面，茶峒人在千百年的適應自然環境的過程中，也逐漸培養了與自然和睦相處的意識。所謂天人合一，需要天與人的互相尊重。大自然給予茶峒人生長的沃土，人們也能忍受大自然的“脾氣”。小說一開始描述水災時有這么一段話：

“河中漲了春水，到水腳逐漸進街后，河街上人家，便各用長長的梯子，一端搭在自家屋檐口，一端搭在城墻上，人人皆罵著嚷著，帶了包袱、鋪蓋、米缸，從梯子上進城去……某一年水若來得特別猛一些，沿河吊腳樓，必有一處兩處為大水沖去，大家皆在城頭呆望。受損失的也同樣呆望著，對于所受的損失仿佛無話可說……”

洪水來了，一點也不慌亂，按著習慣的做法躲避洪水，即使受到損失也“無話可說”。這是一種與周圍環境和諧共生的生活態度，體現著茶峒人對自然的千百年來的不斷適應和深刻理解。而這里提到的吊腳樓，則是湘西地區的傳統民居，依山靠水而建，古樸之中呈現出契合大自然的美好。

3.3 重情重義

幾乎每個《邊城》的讀者都會被茶峒人的重情重義所感動，幾乎每個研究《邊城》的學者都要提到茶峒的淳樸民風。

茶峒人的情義觀，鮮明體現在人與人的互愛中。船總順順喜歡交朋結友，慷慨而又能濟人之急。他的兩個兒子都養成了和氣親人的性情。天保寧愿犧牲自己的幸福而極力去成全弟弟的愛情。儺送為了純真的愛情，則寧愿放棄一座碾房的陪嫁而選擇渡船。就連昔日向翠翠的母親求愛遭拒后的楊馬兵，聽說翠翠的外祖父死后也不請自到，主動承擔照顧翠翠的責任。那些得到過老船夫過往幫助的鄉鄰，也都以各種方式來表達謝意。

茶峒人的情義觀還體現在社會觀念上。茶峒能在歷史長河中延續發展，與茶峒人民的辛勤勞動、團結自強息息相關，這也培育了他們“重義”的集體觀念。船主和他的兩個兒子能得到社會的廣泛尊敬，只因父親“為人既明事理，正直和平，又不愛財”，兒子“凡從小鄉城里出身的年青人所能夠作的事，他們無一不作，作去無一不精”、“結實如老虎，卻又和氣親人”。另外，茶峒人并不“指摘與輕視”當地的妓女，因為她們“既重義輕利，又能守信自約”。從這些例子可看出只要是重情重義守信的茶峒人，都會獲得相應的社會尊重和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