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患難夫妻(短篇小說)

2013-01-01 00:00:00董憲瑞
中華作家 2013年1期

潘向蘇,男,82歲,漢族,北京人。

阿巴杜尼亞,女,85歲,俄羅斯族,俄國人。

這是一對患難夫妻。

五十四年前,也就是1959年的春天,漫山遍野的積雪剛剛融化,原野上的青草已經蘇醒,大地黃中泛綠,山坡上幾百只綿羊貪婪地啃噬著剛剛露出地表的青草芽。一位個頭不高、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的牧羊人,爬上山坡頂端的一座二十余米高的懸崖,一動不動的站在懸崖邊上,目視著遠方,兩行淚水撲撲簌簌順著面頰流進嘴角,又從嘴角流出來,嘀嘀嗒嗒地滴落在腳面上。嘴里默默地吟唱著那首催人淚下的民謠:“蘇武牧羊北海邊,雪地又冰天,羈留十九年……”他是誰?為何如此悲傷?他爬上懸崖做什么?難道想跳崖自殺?這一切沒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就是潘向蘇,剛剛來到這個叫“安平”的小山村沒幾天,接手這群羊也還不到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來,潘向蘇每天都會在這里放羊,每天也都會爬上這座懸崖,面向南方哼一段民謠,流一陣眼淚,看來他確有委屈。

潘向蘇原是北京“無線電廠”的工程師。1957年,他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到這個邊遠的小山村里接受改造。

安平村是一個由漢族、俄羅斯族以及華俄后裔為主體的邊陲小鎮,村里只有百來戶人家,七八百號人。村長叫楊甲鳴,是第一代華俄后裔混血兒,俄名叫瓦西里。潘向蘇出生在大城市里,細皮嫩肉的沒干過鄉下沉重的體力活。放羊應該是村里最輕巧的活了,于是村長安排他放羊。

這一天上午,阿巴杜尼亞到山上去挖婆婆丁,路徑懸崖邊,見那里躺在一個人,懷里還抱著一棵小松樹,地上流了很多血。他知道這是村里剛來的城里人,為什么來這里她不知道,也不關心。有人說他是“右派”,阿巴杜尼亞用笨拙的漢語問道:“右派?右派是什么東西?”

“右派不少東西。”

“不是東西那是什么?”

“是、是一個詞。”

“詞?什么詞?”

“咳,說了你也不懂!”

“為什么不懂?”

“因為你們俄國沒有這個詞。”

“沒有不一定不懂,比如你們漢族有句話叫‘傻冒’,我們俄國就沒有,但我知道那是傻子的意思。”

“你說的沒錯,不過‘右派’這個詞很不好解釋。這么跟你說吧,人有進步和落后之分,在中國進步的被稱為‘左派’,落后的被稱作‘右派’,潘向蘇就是落后的那一派,所以叫‘右派’,明白了嗎?”

“明白了,他不是好人。”

“他也不是壞人,只是思想有點問題,說錯了話。”

“噢,所以讓他來這里吃苦。”

阿巴杜尼亞是個純正的俄國人,金發碧眼,皮膚白皙,性格開朗。十八歲那年也就是1947年,經自己的姐夫介紹,她曾嫁過一個在金礦做小買賣比自己大十來歲的漢族人趙發財。結婚的第二年他們搬來安平村,這年的秋天她先生出門做生意就肉包子打狗一去沒回頭。外面傳言有的說他讓人圖財害命給害了;有的說,他讓胡子給綁票兒了;也有的說,他在山溝里讓熊瞎子給吃了;還有人說他另有新歡,不要阿巴杜尼亞了……反正說啥的都有。不過,對于這些流言蜚語阿巴杜尼亞根本就不信,特別是這最后一條,她更是不信。如果說讓胡子給綁了或是讓熊瞎子給吃了,這還有可能。解放前這一帶的胡子很多,熊瞎子就更是隨處可見了。如果說他跟別的女人跑了,不要她阿巴杜尼亞了,你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的。在她看來,她丈夫絕對是個愛情的忠實守護神。臨出門之前,他還計劃著這次生意做完回來之后,再蓋一間大一點的“木刻楞”新房子,再購置幾件新家具,買幾頭大牲畜,買幾坰地,安安穩穩的在家過日子。因此啊這幾年來阿巴杜尼亞一直在苦苦地等待著,期盼著能有一天自己的丈夫突然回來。然而,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她望眼欲穿也沒能把丈夫盼回來,害得她白白的苦守了幾年的活寡。好在她丈夫給她留下了一棟木刻楞房子,還有一定數量的金條,她才孤單地支撐到今天。

阿巴杜尼亞摸了摸潘向蘇的脈搏,還在微微地跳動,于是她把他背回了村。村長問:“怎么回事?”

阿巴杜尼亞說:“他好像是從石砬子上掉下來了。”

“他上石砬子上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見他昏過去了,就把他背回來了。”

潘向蘇的傷很重,村長從鄉里請來了醫生,為潘向蘇的傷情做了全面的檢查,發現他的左小腿和右手臂骨折。醫生對他的傷腿和小臂做了固定處理,并給他打了吊瓶,開出了一個療程的藥品。當時正是春播大忙季節,村里沒有閑人照顧他。村長想了想說:“阿巴杜尼亞,既然你把他救了,從現在起你就負責照顧他吧。”

“讓我照顧他?可他、他是……”

“放心吧,他不是壞人。你照顧他村里會給你補貼的。”

“那好吧。”阿巴杜尼亞接受了這個任務,從此他每天都陪伴在潘向蘇身邊。一夜間,潘向蘇受傷的事在村里傳開了,不少人都認為他是自殺未遂。你想啊,一個出生在北京的年輕知識分子,因說了錯話就被貶到這邊遠的小山村來放羊,他心里有多痛苦,選擇自殺或許是最好的解脫。阿巴杜尼亞聽了這些話,心里有些害怕,她生怕潘向蘇醒過來責備自己不該救他,她更怕在自己看護期間他再次自殺。村長交待時可說了:“一定把他照顧好、看好,不能再出事了。”

熬了一天一夜之后,潘向蘇終于醒過來了,睜開眼他就問:“我這是在哪里呀?”

阿巴杜尼亞說:“在你自己的小屋里呀。”

“我、我不是死了嗎?”

“沒死成,是上帝救了你。”

“上帝?上帝會救人?”

“當然,上帝覺得你是個好人,還不該死,就把你救回來了。”

“咳,救我干啥!我、我不想……”說著他淚如雨下。

阿巴杜尼亞的眼眶也濕潤了,她覺得他很可憐,從遙遠的北京來到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她勸他說:“想開點吧,男子漢要能拿得起放得下才行。”

“我、咳!”此時的潘向蘇只有嘆息,無言以對。

潘向蘇的宿舍就在生產隊的羊圈旁邊兒,宿舍不大,原先這里是生產隊羊圈的值夜房,晚上有人在這里看護羊群。自打潘向蘇來了之后,這白天放羊晚上看羊的任務就全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了,因此這看守房也就成了潘向蘇的宿舍。

“我想上廁所。”潘向蘇沙啞著嗓子說。

“上廁所?大便還是小便?”阿巴杜尼亞問。

“小便。”說著他欲起身。

“慢著慢著慢著,你的腿和胳膊都斷了,大夫說了不能隨便亂動的。”

“這……”

“沒關系的,我來扶你。”

“你?”

“是的。我叫阿巴杜尼亞,是村長安排我來照顧你的。”說著她將潘向蘇扶著坐了起來。“你家里有尿桶嗎?”

“沒有。”

“有尿罐嗎?”

“也沒有。”

“怎么什么都沒有哇!那怎么辦?”

“上廁所。”

“上廁所不行,你不能走路。這樣吧,你等一下。”說著她回身從洗臉架上拿來洗臉盆,“就往這里尿吧。”

“這怎么行,這是臉盆,以后還咋洗臉哪!”潘向蘇感到驚詫。

“沒關系的,我再給你買個新的做臉盆好了。”說著便去給潘向蘇解褲帶。潘向蘇急忙將她的手推開說:“慢著慢著,我自己來吧。”潘向蘇用那只左手去解褲帶,弄了半天也沒把褲帶解開。阿巴杜尼亞忙說:“還是讓我來幫你吧。”

“那你把頭轉過去。”

“轉過身去?怕什么?我見過的。”阿巴杜尼亞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

“那我就轉過去好了。”

“你別亂動,還是我轉過去吧。”說著阿巴杜尼亞扭過臉去,解開了潘向蘇的褲帶。潘向蘇“嘩嘩”地尿了起來。片刻,阿巴杜尼亞問:“尿完了嗎?”

“尿完了,不過我……”阿巴杜尼亞轉過身來一看:“哇!”臉盆里接了小半盆的尿,床單也尿濕了一大片。“我說幫你吧你不用,咋樣,尿床了吧。”

“沒關系的,一會兒就干了。”

“這樣不行。”說著,她端起尿盆看了看說:“你的尿又黃又騷,心里的火太重了。”隨即她把尿盆放下,把床單從潘向蘇的身下撤了出來,又為他換了件新的。

阿巴杜尼亞每天十幾個小時的守在潘向蘇身邊,每天給他做飯、喂藥、打掃房間、洗衣服,還要跟他聊天,想方設法幫他解開心里的疙瘩。在阿巴杜尼亞的精心照料下,潘向蘇的傷漸漸的好起來。

春播結束了,這一天村長來到潘向蘇的宿舍看望他。村長說:“咱們村里準備成立一所小學校,讓孩子們讀書。”

“這是好事呀。”潘向蘇說。

“只是我們這里有文化的人太少了,沒有合適的教師。”

“這……。讓上邊派一個來嗎。”潘向蘇不知道該說什么。

“上邊也沒有,讓我們自己解決。我想讓你當老師,上邊又不大同意,他們說你對接受改造認識不夠。以后可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謝謝村長的厚愛。”

這年的9月1號,學校開學了,總共有二十幾個學生,最小的7歲,最大的15歲。10歲以下的讀一年級,10歲以上的讀二年級,潘向蘇當上了這個學校的老師兼校長。

潘向蘇是大專文化,教小學一、二年級那是電線桿子刻手戳——大材小用。不過,教書總比放羊輕巧,對于潘向蘇來說也算是物盡其用了吧!

阿巴杜尼亞救了潘向蘇的命,潘向蘇十分感激。他經常拖著一條瘸腿到阿巴杜尼亞家幫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幫她劈劈柴,掃掃院子,挑擔水什么的干些零活。阿巴杜尼亞也經常到潘向蘇的小屋里幫他煮煮飯,洗洗衣服,做做家務。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于是村里風言風語地傳開了,說阿巴杜尼亞和右派分子搞在了一起……有人把話傳到了阿巴杜尼亞的耳朵里,阿巴杜尼亞笑了笑說:“咱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子叫門。”

村長楊甲鳴的老婆柳巴,也是個純正的俄羅斯族人,與阿巴杜尼亞是同鄉,是好姐妹。她還是村里出了名的熱心腸,誰家有難處,有事情她都幫助,村里人給她起了個綽號:“俄國媒婆”。這一天,她來到阿巴杜尼亞家,開門見山地問:“阿巴杜尼亞,你真的和老潘搞到一起了?”

“你胡說什么?一波和那(俄語:向上帝發誓的意思。),人家老潘可不是那種人。”

“那你覺得老潘這個人咋樣?”

阿巴杜尼亞連想也沒想就說:“他人不錯,有文化,有修養,是個好人。”

“他這么好嗎?看來你很了解他嘛。”

“唉唉,你個死丫頭,什么意思啊?”

“我想啊,既然他人不錯,你就嫁給他算了,相互間也有個照應不是。”

“這怎么可能,人家是城里人,家里有老婆孩子和父母親,早晚是要回去的。”

“聽說他被打成右派后,老婆和他離婚了。”

“是嗎?他從未跟我說起過。”

“我也是聽瓦西里說的。咋樣,你要是愿意嫁給他,我去跟他說。”

“不行、不行。他是有文化的漢人,我是沒文化的俄國人,民族不同他不會同意的。”

“民族不是問題,漢俄聯姻在咱這里還少嗎?至于有沒有文化也不重要,只要倆人相愛就好。”

“這……”

“咋樣,我去說說?”

“先別急,讓我自己先試探他一下再說好嗎?”

“那好吧,等你的消息。”

柳巴走了,阿巴杜尼亞心里一陣慌亂。當年,有人給她介紹趙發財時,她心里就是這種感覺。她想:難道他真的會像趙發財那樣,毫不猶豫的答應娶我?不管怎么說,先試探一下再說吧。

這天傍晚,阿巴杜尼亞拿著幾件為潘向蘇洗好的衣服,來到潘向蘇的宿舍。潘向蘇正在忙著做晚飯,昨天村里殺了一只羊,把羊雜碎給了潘向蘇。潘向蘇知道阿巴杜尼亞晚上一定會來的,于是他把羊肚收拾好,炒了一盤青椒爆炒羊肚,一盤溜肝尖,還買了一瓶老白干,準備請阿巴杜尼亞吃飯,以示對她的感謝。

阿巴杜尼亞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噴鼻的肉香,便禁不住問了句“哇!做什么好吃的了,這么香?”

“猜猜看。”

“好象是羊肉。”

“沒錯,就是羊肉。來來來,坐下一起吃。”

“你自己吃吧,我剛剛吃過了。”

“吃過了就少吃點嘛。說老實話阿巴杜尼亞,我早就想請你吃頓飯了,可一直沒得機會。今天村里殺了一只羊,把下水留給我了,于是我做了幾個好菜,想和你一起分享。來來,請坐吧。”

“那好吧,難得你有這么好的心情,我就陪你一起吃。”

接著,倆人便一邊吃,一邊喝,一邊閑聊起來。阿巴杜尼亞說:“老潘哪,聽說你結過婚,是嗎?”

“是的,她是我的大學同學,結婚的第三年我被打成右派,她就和我離婚了。”

“哎呀呀呀,媽拉個裘皮的,這個女人怎么會這樣,對愛情太不專一了!”

“這不怪她,都是我不好,不該亂說話,結果害了我自己也害了她。”

“這倒也是的。你們有孩子嗎?”

“有一個女孩,跟著她媽媽。”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辦哪?”

“還能怎么辦?憑天由命吧!”

“不想再回北京嗎?”

“戶口都被遷到了這里,恐怕這輩子都回不去了!”說到這,潘向蘇的眼圈濕潤了。

“不回去也好,那里黃土不埋人哪。你就安心的在這里住吧,幫這里多培養一些文化人。”

“只能是這樣了。不過,阿巴杜尼亞你以后不要在到我這里來了,我是右派,會連累你的。”

“連累我什么?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也是右邊那一派的。我的爺爺是俄國的孟什維克,十月革命那會兒他怕被鎮壓,就帶著我的奶奶、爸爸、叔叔和姑姑,逃到了中國邊境這里,我就出生在邊境上。”

“哈哈哈哈——”潘向蘇大笑著說:“看來咱們是同病相連哪,這么說咱倆還真是一伙的?”

“沒錯,都是右邊那一伙的。”

“不不不。”潘向蘇又嚴肅認真地說:“阿巴杜尼亞,我剛才那是玩笑話。你和我不一樣,盡管你爺爺是孟什維克,是俄國的右派,可你不是。我是,我和你爺爺一樣是右派,是中國的右派。跟我在一起,會影響你的前途的。”

“前途?什么前途?我每天就是干活、吃飯、睡覺,活的死人一樣,有什么前途?”

“不管怎么說,你都該離我遠點兒,不然有人會說你閑話的,你懂嗎?”

“我不懂,也不想懂。我也實話跟你說吧,我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止的。誰想說什么就讓他們說好了,媽拉個裘皮的我不怕。”

“得!”潘向蘇心里說:“人家都說:先生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這老右派遇上了老毛子,有話也說不清了!”

倆人的宴會很快就結束了。阿巴杜尼亞喝了幾盅酒有些興奮,她想,只要他潘向蘇不離開這個地方,這事就有戲。這一夜她失眠了,心里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阿巴杜尼亞的姐夫從幾十里外的大興屯趕來了。他聽說阿巴杜尼亞和右派搞在了一起,很不放心,想過來看個究竟。

“聽說你和那個叫潘向蘇的右派好上了,是真的嗎?”姐夫問。

“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他摔傷了,村里讓我照顧他,我們就……”

“行了,別說了。阿巴杜尼亞我告訴你,不能和這種人來往。”

“為什么不能和他來往?人家現在是老師。”

“老師又怎么了?那只是暫時的,以后來了新老師他還得去放羊。你記住,右派屬四類分子,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的,鬧不好還會連累所有親人的。”

“這……有這么嚴重?”

“那當然,我是大興屯的治保主任,我知道這里面的利害關系。”

“我明白了,你是怕一旦我倆好會連累你,對吧?”

“你怎么這么想,我是考慮本來你和你姐的家庭成分就不太好,應該處處小心才是;你要知道,中國是個唯成分論的國家,成分不好不僅會影響自己,影響家庭,還會影響到下一代的。”

“這、這這……”

“啥也別說了,離他遠點吧。”

姐夫走了,阿巴杜尼亞一時間沒了主意;不過,她始終覺得潘向蘇不像是個壞人,這大半年來自己和他在一起,長了不少見識,也多了不少的快樂。說老實話,她打心眼里敬佩他,也喜歡他。可姐夫的話也不能不聽呀,更不能因為自己將來影響到這些親人的前途。沉重的心里壓力,讓阿巴杜尼亞喘不過氣來,她病倒了。

阿巴杜尼亞一連幾天沒到潘向蘇的宿舍來,潘向蘇有些納悶兒,難道是那天自己的話嚇著了她?還是出什么事了?他不放心,下班后便來到阿巴杜尼亞家,進門就喊:“阿巴杜尼亞,阿巴杜尼亞,你在嗎?”

阿巴杜尼亞躺在臥室的床上,用微弱地聲音回答著:“我、我在。”

潘向蘇走進臥室:“你這是怎么了?”

“我有點不舒服。”

他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在發燒?吃藥了嗎?”

“沒有。”

“為什么不吃?”

“家里沒有藥。”

“我有,你等著,我去拿。”他瘸著腿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宿舍,取來藥,幫阿巴杜尼亞服下去。又給她做了一碗雞蛋面,看著她吃了下去。

吃完飯后,阿巴杜尼亞起身要上廁所,可剛剛坐起來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潘向蘇忙上前扶住她問:“你要干什么?”

“我、我要上廁所。”

“上廁所?來,我扶你去。”

“不用,你把門邊的尿桶拿過來,我要大便。”潘向蘇拎來尿桶,說:“就在床上拉吧。”

“那怎么行,還是下地拉吧”潘向蘇扶著她下了床,她毫無拘束地撩起裙子,露出白白的屁股。潘向蘇忙將頭轉了過去,心里說:你們俄國人是不是大方的有點過度了!

“我拉屎很臭的,你到外屋去吧。”此刻,潘向蘇似乎才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他用手指捏住鼻子,沒吭聲,直到阿巴杜尼亞大便結束,他將便桶拎到屋外,這才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心里說:俄國人的屎比中國人的還要臭!

一連幾天,潘向蘇除了上課,業余時間大都在照顧阿巴杜尼亞,可謂無微不至。阿巴杜尼亞半開玩笑地說:“你說咱倆這是咋了,你有病我照顧你,我有病你照顧我,這回算扯平了。”

“是啊,用我們中國人的話說,這叫‘禮尚往來’。”

潘向蘇的舉動讓阿巴杜尼亞非常感動,更讓她堅定了對潘向蘇的看法:他是可以信賴的好人。于是她找到柳巴,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柳巴又立馬找到潘向蘇,直截了當地問:“老潘,你覺得阿巴杜尼亞這個人怎么樣?”

潘向蘇也毫不掩飾地說:“挺好的,怎么了?”

“沒什么。”柳巴說:“我是覺得你們倆歲數相當,又都是獨身,干脆結合到一起算了。”

“你是說讓我娶她?”潘向蘇遲疑了一下。

“是啊。”柳巴說:“如果你愿意,我就當這個月下佬,給你們撮合撮合,你看咋樣?”

“我我……這……”潘向蘇的臉“唰”地紅了,他覺得這事來的太突然,半天才說:“讓我考慮考慮行嗎?”

“當然行。不過我可告訴你,阿巴杜尼亞可是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媳婦,你可別錯過了機會。”

“我知道,我知道。”

從柳巴提及這件事起,潘向蘇的心被徹底的攪亂了,他不相信真的會有人嫁給他這個“右派”?難道她真的不怕受連累嗎?猶豫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后還該不該娶老婆?娶了老婆又拿什么養活她?一旦將來有機會重回北京,能把這個俄國婆娘帶回去嗎?還有、還有……一時間他亂了方寸,沒了主意。

幾天后,柳巴拉上阿巴杜尼亞來到潘向蘇的宿舍,她決定當面把這件事說開,行就讓他們結婚,不行就別藕斷絲連,讓大伙看笑話。

“阿巴杜尼亞你是什么意見?”柳巴問。

“我、我覺得配不上他。”

“那里配不上他?”

“我是俄國人,沒有文化,還比他大3歲。”

“俄國人怎么了,俄羅斯民族是世界上最高貴最偉大的民族,漢人能娶上俄國姑娘做老婆,那是他們的榮幸。你說是吧,老潘。”

“說的沒錯,沒錯。”

“沒文化也不要緊,遠的不說,就說咱們鎮子里的婦女吧,有幾個有文化的?不照樣都要嫁男人嘛。還有,中國有句俗話:‘女大三,抱金磚’,你要是嫁了老潘,他今后就有金磚抱了。這不是好事嘛!”

“你說的是真的?”阿巴杜尼亞半信半疑的問了句。

“別廢話,你就說同意還是不同意吧,點點頭也行。”

阿巴杜尼亞羞澀地點了點頭。

“那好,老潘你呢?”

“我……”

“你也別羅嗦,給個痛快話。”

“我沒意見,只怕……”

“啥也甭怕,我跟瓦西里村長說了,他也支持這門婚事。既然你們倆都沒意見,咱就這么定了,過幾天就是圣誕節,咱就把喜事辦了。”

潘向蘇支吾著說:“這么急呀,我、我還得找個房子吧。”

“找什么房子?阿巴杜尼亞這不是現成的嗎。”

“住她的房子,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的?阿巴杜尼亞,你看這樣行嗎?”

阿巴杜尼亞說:“當然行,我非常愿意。”

潘向蘇聽了阿巴杜尼亞的話很是感動,他深情地望著阿巴杜尼亞說:“謝謝你阿巴杜尼亞,我老潘在這里能認識你們這樣的朋友,是我三生有幸。”說著他的眼圈兒又濕潤了。

阿巴杜尼亞趕忙勸慰他說:“別難過了老潘,我不會嫌棄你的。你忘了咱倆說過的,你和我都是右邊那一伙的。你放心,我會像照顧孩子一樣好好照顧你的。”

潘向蘇笑了笑說:“阿巴杜尼亞這人真幽默,和她在一起我很開心。”

柳巴說:“開心就好。說實話老潘,你能找個像阿巴杜尼亞這樣的老婆,真是你三生修來的福呀!”

就這樣,在柳巴的撮合下,潘向蘇和阿巴杜尼亞走到了一起……

要說這華俄聯姻,在額爾古納河沿岸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了。一百多年前后,有闖關東者相繼來到這里淘金,加之中東鐵路的修建,大批華工成了這里的主勞力。從那個時候起,華俄聯姻就開始了。像潘向蘇和阿巴杜尼亞這樣的聯姻家庭,在中俄邊境地區隨處可見,安平村就有三十幾戶,村長楊甲鳴的父親就是山東人,母親也是俄國的俄羅斯族人。不過,多數聯姻家庭的男主角,大都是大字不識幾個的窮苦人出身。像潘向蘇這樣的高級知識分子還是不多見的,因此有人擔心這樁婚姻不會維持太久。

古語說:“馬有轉韁之病,人有禍福旦夕。”就在潘向蘇和阿巴杜尼亞結婚沒幾年,那股卿卿我我、恩恩愛愛的熱乎勁兒還沒過去,就迎來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作為村里唯一的右派分子,首當其沖便成了造反派實行無產階級專政的對象。

要說潘向蘇,那可是個能人,不僅人品好,有文化,對工作也兢兢業業特別負責。下放到小鎮上不久就當了“孩子王”,且一干就是六七年,為小鎮培養了不少的文化人。除了反右那會說了幾句錯話外,下放這幾年挑不出人家任何毛病來。因此,每次批斗他群眾都不愿說話。讓他交待,他翻過來掉過去的就是那幾句話:“我該死,我有罪,我對不起黨,我說了對黨不利的話。我該死,我有罪……”這么一來,造反派頭目“王壞水”坐不住了。如此批斗收效甚微,且有損造反派的聲譽。不過,你可別小瞧這位“王壞水”,壞心眼、鬼點子特別多,要不人們怎么會給他起這么個綽號呢。

這天傍晚潘向蘇又被押上了批斗會的高臺,“王壞水”二話沒說,“啪啪啪”先給了潘向蘇幾個耳光,直打的潘向蘇頭暈目眩,鼻口攛血。接著他厲聲地問道:“我問你潘向蘇,你叫什么名字?”

潘向蘇戰戰兢兢地說:“大家都、都知道,我叫潘、潘向蘇。”

“既然你叫潘向蘇,那你就跟大伙說說,你爹為什么給你起這么個名字?”

“這……”

“這什么,有鬼是不?”

“沒、沒有鬼。是這么回事,我爹姓潘,我娘姓蘇,所以就給我起了個……”

“純粹是放屁!”“王壞水”上前又給了潘向蘇一記耳光。“革命的同志們、戰友們,我們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蒙蔽,據我們調查,潘向蘇的父親是個大資本家,他給兒子起這個名字是有目的和用意的。他這個‘潘’與盼望的‘盼’同音;他這個‘向’是向往的‘向’;他這個‘蘇’就是蘇聯的‘蘇’。聯系在一起就是:他們‘盼望咱們中國向蘇聯一樣變成修正主義’,其用心何其毒也!”“王壞水”的話音一落,全場頓時嘩然。有人說“王壞水”分析的有道理,也有人說竟他娘的胡扯蛋!

“同志們,革命的戰友們,他潘向蘇的問題還不止這些,下放改造他為什么到我們這里來呀?”

潘向蘇說:“不是我要來的,是組織分配來的。”

“放屁!組織分配?據說當時你向組織表態,要求到最艱苦的邊遠地區接受改造,因此組織上才把你分配到我們這個邊境小鎮上來的。是這樣嗎,潘向蘇?”

“不、是。”

“到底是還是不是?”

“是。”

“這就對了。大家知道他潘向蘇是干什么的嗎?”臺下鴉雀無聲。“不知道吧,他是學無線電的,對電臺很有研究,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無線電高手。近幾年來,咱們邊境地區經常發現有不明信號的電臺在活動,而且就在我們安平小鎮大黑山一帶。這是不是他潘向蘇干的?”

“不、不是我。我是學無線電的不假,可我不懂電臺。”

“聽見了吧,他還在狡辯。還有,他潘向蘇是北京來的大知識分子,為什么找一個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老毛子娘們做老婆呀?這也是為了掩人耳目,他是想跟他的俄國婆娘學俄語,為他今后的特務活動打基礎。革命的同志們,好好的想一想吧。”

“他說的不對,我沒有電臺,也沒想當什么蘇修特務。我……”

“潘向蘇,我告訴你,今天你要不老實交待,不把電臺交出來,就沒你的好果子吃!”

“我、我真的沒有電臺,不信你去我家搜嗎。”

“搜?古語說得好哇:‘一個人藏的東西,一百個人都難找到。’實話跟你說吧,我們已經初步掌握了你藏電臺的位置,現在就看你能不能主動坦白交待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政策想必你是知道的,就不用我再費口舌了吧?”

“你讓我坦白什么嘛!”

“嘿!說了半天油鹽不進是不?來人哪,給他點厲害瞧瞧。”“王壞水”一聲令下,幾個造反派打手沖上來,將潘向蘇按倒在地就是一頓暴打……潘向蘇掙扎著,呼喊著,呻吟著,沒袋煙功夫就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打了!”隨著話音,潘向蘇的老婆阿巴杜尼亞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阿巴杜尼亞的漢語說的很差,常常是波、坡不分,電、硯混淆。她聽“王壞水”跟潘向蘇要電臺,就對“王壞水”說:“你們不要打他了,你不就想要硯(電)臺嗎,我給你。”

“你知道電臺在哪?”“王壞水”欣喜若狂。

“我知道,在我家的菜窖里。”

“哇呀,好哇!電臺終于……”突然,潘向蘇從地上爬起來,嘴里噴著血沫子大聲地說:“阿巴杜尼亞,你瘋了?咱家哪有什么電臺呀!”

阿巴杜尼亞說:“老潘呀,你不要舍命不舍財了,不然他們會打死你的!”

“你、你你……”潘向蘇受傷嚴重,加上急火攻心,當時便昏厥過去。阿巴杜尼亞急忙跑上臺去,抱起潘向蘇的頭,拼命地掐他的人中。片刻,潘向蘇清醒過來。

“王壞水”走上前嬉皮笑臉地說:“好了,沒事了。阿巴杜尼亞,只要你把電臺交出來,我保證不再打他了。”

“說話算數?”

“當然算數。”于是在阿巴杜尼亞的引領下,所有參會的幾百號人前呼后擁的直奔阿巴杜尼亞家來,將阿巴杜尼亞家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阿巴杜尼亞在眾目睽睽之下,下到位于院子西南角的菜窖里,不大工夫就捧出一個用紅布包裹嚴實的小木匣子來。“王壞水”急忙接過小木匣,喜出望外地問了句:“阿巴杜尼亞,這就是老潘的電臺?”

“沒錯,這就是硯(電)臺。”

“哇!太好了!“王壞水”小心翼翼地打開木匣,仔細觀看,原來木匣中是一方黑乎乎的硯臺,上面還雕刻著一條龍。“這、這這……”“王壞水”怔住了。圍觀的群眾見狀,“哈哈哈”的一陣哄堂大笑。

“王壞水”惱羞成怒,板著老驢臉歇斯底里般地吼著:“笑什么?嚴肅點!”隨即他吩咐手下:“把它帶回去研究研究。”

原來,潘向蘇喜歡寫毛筆字,這方硯臺是他祖上的傳家寶,從北京出來他什么也沒帶,只帶了這方硯臺。閑暇之余,就用它研磨,寫寫小楷,或是為鄉親們寫寫喜子、對聯什么的。文革開始后,他怕被“紅衛兵”小將抄走,于是藏在了地窖里。偏偏他這位說漢語五音不全的俄羅斯族婆娘,把硯臺當成了電臺,才鬧出這場笑話來。

幾天后,潘向蘇的那條傷腿又被打斷了,“王壞水”依然沒有找到電臺。無奈之下,只好讓阿巴杜尼亞將他抬了回去。在阿巴杜尼亞的精心照料下,一年后潘向蘇才基本恢復健康,卻落下了終身的殘疾。

很快,文化大革命結束了,村里給潘向蘇平了反,恢復了他的工作。潘向蘇拖著一條瘸腿,拄著拐杖又在教育戰線上工作了二十幾年,直到退休。

雖然歷經種種磨難,這對老夫妻依然健健康康,恩恩愛愛的活著,用他們曲折的經歷演繹了一段跨國聯姻忠實的愛情故事,受到當地人的崇敬。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人妻精品久久无码区| 欧美成人一区午夜福利在线| 久久国产精品嫖妓| 91丨九色丨首页在线播放 | 国产一区二区免费播放| 欧美成人怡春院在线激情| 亚洲Av激情网五月天| 日a本亚洲中文在线观看| 国产内射在线观看| 青青青亚洲精品国产| 狠狠做深爱婷婷综合一区| 婷婷色一区二区三区| 日韩大乳视频中文字幕| 日韩成人午夜| 色综合久久无码网| 色色中文字幕| 99久久精品国产麻豆婷婷| 男女男精品视频| 美女免费黄网站| 国产欧美日韩va| 亚洲天堂日韩在线| 黄色一级视频欧美| 天天躁夜夜躁狠狠躁图片| 人妻无码AⅤ中文字| 欧美爱爱网| 一本大道视频精品人妻| 91久久夜色精品| 91系列在线观看| 国产福利在线观看精品| 毛片卡一卡二| 久热re国产手机在线观看| 大陆精大陆国产国语精品1024| 国产成a人片在线播放| 毛片网站在线看| 香蕉久久国产精品免| 在线观看欧美国产| 中文字幕无码电影| 日韩av电影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波多野结衣无码AV在线| 伦精品一区二区三区视频| 亚洲无码在线午夜电影| 在线国产你懂的| 欧美劲爆第一页| 亚洲国产精品一区二区第一页免 | 国产女人综合久久精品视| 国产成人AV综合久久| 99这里只有精品在线| 亚洲第一av网站| 国产精品亚洲日韩AⅤ在线观看| 在线看片免费人成视久网下载| 在线色综合| 国产成人av一区二区三区| 成人国产精品网站在线看| 午夜精品区| 亚洲成人在线免费观看| 亚洲人成电影在线播放| 综合网久久| 国产美女精品一区二区| 日韩一二三区视频精品| 国产免费久久精品99re丫丫一| 丁香五月激情图片| 国产精品视频免费网站| 日本黄网在线观看| 日韩无码精品人妻| 色妞永久免费视频| 中文字幕啪啪| 高清无码手机在线观看| 久视频免费精品6| 国产精品自在在线午夜区app| 蜜芽一区二区国产精品| 国产亚洲高清在线精品99| 欧美午夜性视频| 日本五区在线不卡精品| av一区二区无码在线| 国产精品亚洲精品爽爽| 亚洲中文字幕在线一区播放| 香蕉国产精品视频| 成人亚洲国产| 久久这里只有精品国产99| 一边摸一边做爽的视频17国产| 免费国产好深啊好涨好硬视频| 国产一级二级在线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