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著名青年批評家郝慶軍2008年開始在《小說界》、《清明》、《小說月報,原創版》等文學刊物陸續發表中篇小說《錦瑟無端》、《書香》、《兩個教授的故事》、《我從海德堡來》以來,以批判現實主義精神,為廣大讀者提供了反思當代知識分子群落“墮落”問題的一系列好看小說。正是在這種充分積累的基礎上,其發表在《小說月報,原創版》2012年第4期頭條的長篇小說處女作《批評家》出手不凡,直接切入當下風氣不正、浮躁勢利的批評圈,有深度體驗,特別是藝術再現批評界及密切相關的教育界、圖書界、出版界內幕頗具震撼人心的解密特質。主人公潘又安把事業、名利、前程看得高于一切,是一個在情海中迷失自我、最終走向自我毀滅的批評新銳、文學色魔。而朱學軍作為批評老將、陪襯人物,和潘又安也是一丘之貉。小說通過以潘又安、朱學軍為代表的形形色色評論家們無邊欲望的徹底書寫,反映批評界的“墮落”問題力透紙背。
來之不易的事業之花。作為一個典型的“鳳凰男”,出生蘇北農家,歷經“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寫一句空”的拼搏,首都大學最年輕的教授、碩士生導師、文學院副院長潘又安,漸漸樹立起全國著名批評家的聲譽。這是他博學、勤學、善思的結果,更是在美國格魯比亞大學比較文學研究中心留學兩年,跟博士后導師、國際著名文學理論家米歇爾·道頓合著《文學批評的未來:中國與西方》的直接收益。潘又安并非浪得虛名的空話多、廢話多、套話多的“三多”批評家,他在批評界和學術界日益受到矚目,完全是依靠自己扎實的批評成就和學術積累獲得的。而朱學軍能從宋都大學普通教師奮斗到教授、中文系主任也非等閑之輩,從“潘朱對話”可見其專業學識也很板扎。特別是在“潘龍對決”中,潘又安能擊敗北方大學副校長、批評家協會副主席龍俠,通過對批評界“新幫閑”的批評名氣大增,與朱學軍拋出“二丑”現象的出手呼應關系很大。由“潘朱對話”結成的攻守同盟形象說明了利益是最好的朋友,互惠互利在批評界照樣流行、照樣吃香。
召之即來的情欲之花。帥氣的外表、博學的頭腦、浪漫的情懷、無邊的情欲,使潘又安習慣浸泡在美女的愛慕和多情之中。從長期同居情人來說,北京電子技術專家楊俊清的老婆、新華通訊社記者柳芭對他可謂死心塌地,即使犧牲婚姻也在所不惜。從一夜情人來說,無論是宋都大學中文系主任朱學軍的第二任老婆、圖書管理員顧紅,還是長篇暢銷小說《梧桐雨》的作者、著名作家侯慕玲,都是彼此吸引,似乎享盡魚水之歡,意猶未盡。唯一沒有得手的是潘又安最從內心喜歡的宋都大學中文系學生那個既有思想又自尊自重的大眼美女景杉。沒有得手的關鍵是黃河行遭遇旋風潘又安自私本性暴露無遺,即使這樣景杉仍保證只要潘又安不糾纏自己終生保密。而朱學軍也是一個白天是教授、晚上是野獸的文學色魔,當上中文系主任后,系花顧紅和其在辦公室做愛,被鉗工前妻當場捉奸造成顧紅的性冷淡;大學好友患肝癌而死,其女兒小董在母親改嫁商人后,臨終托付給他照顧的小董十五歲就成為他的性奴后高考落榜后搞成中文系的行政秘書長期偷歡潔身自好的景杉也是其唯一未得手的獵艷對象盡管以評選優秀畢業論文和保送讀研究生為誘餌。最厚顏無恥的是,朱學軍竟然把自己的第二任性冷淡的老婆顧紅作為禮物,要潘又安好好交往交往、照顧照顧。癡情不是一種罪過,在為景杉惋惜的同時,其他角色大多是淫男欲女,全是見到美女帥哥就有想法的道貌岸然的家伙。無論茍合道理千千萬,小說留給讀者的,除了潘又安們的下流,還有美女們的無恥。浪漫的愛情幌子在現實的縱欲宣泄面前不堪一擊,讓我們感覺當今社會愛情只是一個傳說!
唾手可得的物欲之花。潘又安作為一名有話語權的全國著名批評家,深知知識就是金錢。正是在學術界的潛規則下,他心安理得收下宋都大學中文系主任朱學軍的八萬元超標講課費,長篇暢銷小說《梧桐雨》的二萬元超標“紅包批評”費,中原文藝出版社長篇小說《根部落》的五十萬元超標學術策劃費,上海申城出版集團學術顧問年薪和“左手派思想文叢”出版啟動資金的三十萬元超標費。潘又安正是憑著一次又一次的超標費,膨脹了個人欲望,迷失了自我。朱學軍單單在長篇小說《根部落》的學術策劃一事中,在湊合潘又安和出版社的同時就拿到了二十五萬元的學術策劃費。而龍俠也不是什么好鳥,擔任北方出版集團的股東兼學術顧問,參與運作的各種迎合特定趣味、品位不高但市場占有率很大的多種書系,當然也是財源滾滾天上來的。即使小說中潘又安很正直的導師、文學院院長張沛然也不能免俗,就因為上海申城出版集團老總王忠華照顧招聘自己前妻的女兒芳芳為正式職工,一樣勉為其難要潘又安去參加本來很反感的《梧桐雨》研討會這個“紅包會議”,而潘又安本著不會做不利于自己事業發展任何事情的原則,本來有獨到見解的批評發言會上變成了無關痛癢的搪塞之詞,反映了潘又安趨利避害、趨炎附勢的偽君子本質。
必然凋謝的人生之花。潘又安明知美國出版學術專著是要補貼的,卻心安理得接受了米歇爾,道頓合著版稅的十萬美元,在北京望鑫花園買了一套高檔住宅,說明他的貪欲在作怪。回國后各種路數的超標費使這種貪欲便得沾沾自喜,認為是自我價值的超值體現。后來潘又安把從柳芭處獲取的新華通訊社高層機密內部資料《參考》偷偷掃描,以每期三千美元的價格,通過電子郵件發給米歇爾·道頓。通過恩師院長張沛然處獲取的國家宣傳部門編印的發至廳局級以上干部的內部刊物《思想動態》,以每期五百港元借閱費拿給“美國師兄”、在香港一所學院任教的高復古,以參加《思想的拐點:新世紀以來的中國思潮研究》課題,拿五萬港元課題費。殊不知,最后因有向境外竊取、刺探、收買、非法提供國家秘密情報的犯罪嫌疑,在自己主持召開的“都市的腳步”國際研討會剛結束就被便衣警察立即逮捕,成為人所不齒的階下囚。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潘又安不是那種為學術而術的知識分子,潘又安的投機鉆營、惟利是圖反映了學術腐敗積重難返,重建知識分子信譽迫在眉睫。
德國近代著名哲學家叔本華認為:“生命是一團欲望,欲望不能滿足便痛苦,滿足便無聊,人生就在痛苦和無聊之間搖擺。欲望是人的痛苦根源,因為欲望永不能被滿足。我們離理想越遠,自然就會離欲望越近。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常常迷失在理想與欲望之中,將欲望的東西當作理想,這是因為它們有時實在太近,近到只有一線之隔,或者說欲望是感性的,而理想是理性的。”2004年,當代著名評論家閻晶明發表在《文學自由談》的《讓批評成為一種力量》一文認為:“在文學正在與市場結盟的今天,能否進入批評家的視野,成了作家作品能不能很快為讀者接受并迅速獲得其‘利益’的重要因素。誰的作品能夠浮出水面,在書店里行銷,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受批評家關注的程度。在業余寫手成群結隊地涌入作家隊伍的潮流中,誰能夠被引入主流行列,成為一種公眾認可的新生力量,很大程度上也取決于批評的確認。”作為中國第一部以“批評家”命名的長篇小說,郝慶軍的《批評家》通過對潘又安這個集個人主義、享樂主義、拜金主義為一體的知識精英的批判,揭開了批評界鮮為人知的神秘面紗的一角,凝聚了作家對批評界丑惡現象的深刻批判,發出了對以批評家為代表的知識精英們“德才兼備,以德為先”的真情呼喚。讓我們清醒認識到,說的近一點,要讓負責的批評成為一種力量,說的遠一點,要讓真正的知識成為一種力量,的確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