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符號”與建筑
中國建筑設計研究院設計的鳥巢,成為繼故宮、長城之后新的“中國符號”。而2010年世博會中國館,則成為又一個以建筑形態向世界傳遞的“中國符號”。它還被稱作一個傳遞了2000年的建筑符號,其中最主要的元素運用即為中國的“斗拱”——我國傳統木構架建筑中的一個奇特構件,早在公元前5世紀就已出現。它懸挑出檐,層層疊加,將檐口的力均勻傳遞到柱子上,其目的是將檐口加大并富有美感。這種形制在北京的天安門、山西應縣的木塔、西安的鐘鼓樓等很多中國古建筑上都有應用。斗拱既是承重構件,又是藝術構件,它的應用使建筑形成“如烏斯革,如翚斯飛”的態勢。傳統建筑中斗拱“榫卯穿插,層層出挑”的構造方式成為上海世博會中國館建筑形態的文化表達。
中國建筑師王澍在2012年獲得了有“建筑界諾貝爾獎”之稱的普利茲克建筑獎,當之無愧地成為了建筑界的熱點。很多我們耳熟能詳的現代建筑大師都曾經獲得過這個獎,他們的很多作品也為我們所熟知,比如貝聿銘的巴黎羅浮宮金字塔、香港中銀大廈,安藤忠雄的教堂系列,話題人物庫哈斯的央視大樓,赫爾佐格和德梅隆設計的北京鳥巢體育館。王澍獲獎的主要作品是寧波博物館。寧波博物館建筑形態以山、水、海洋為設計理念。第一層為整體,但從第二層開始,建筑開始分體并傾斜,形成山體形狀。加上場館北部的水域,整個建筑形似一條上岸的船。這種建筑格局體現了寧波的地理形態和作為港口城市的特色。博物館墻面通過兩種方式裝飾而成。第一種方式是以民間收集的上百萬片明清磚瓦手工砌成瓦爿墻,體現了江南特色和節約理念。另一種方式是利用竹條加入混凝土,在表面展現竹的紋理,體現環保理念。
“中國符號”與藝術
藝術家蔡國強曾為上海APEC開幕式做了一個聲勢浩大的煙火巨龍方案,引起了當代藝術界的轟動,這是典型的“中國符號”在藝術層面的一個表現。曾有評論家撰文指出,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在中國當代藝術中,“中國符號熱”悄然興起。除了蔡國強,藝術家王晉曾做過一件由聚氯乙烯透明材料制成,用魚線刺繡進行裝飾的透明的京劇龍袍,題為“中國夢”;徐冰用了1300張宣紙,摹拓了長城的一段和一個烽火臺,最終完成了他的作品《鬼打墻》;劉建華的《迷戀的記憶》,用中國旗袍和女體構成一個權力和欲望的意象符號,表現當下中國人心態的一個側面;張曉剛的“大家庭”系列作品里,那撇不掉的淡淡抹痕,被稱為“是以老照片的形式回憶‘文革’時期大家庭的傷痕記憶”;隋建國的《衣缽》把毛澤東的形象通過抽空實體的方式上升到了符號化的形態表現;祁志龍的《消費形象》把時尚美女和領袖形象放置在一起,暗示著政治文化和消費文化之間的某種內在聯系。在更年輕一代的藝術家中,也不乏把中國水墨畫和西方油畫相結合的表面形式。而在攝影師中,也有以中國古典文化為線索而創作的系列作品,還有將中國筆墨和照片融合為作品的表現形式。
藝術中的“中國符號”,被評論家叫做“打中國牌”,雖然頗有點批評的意思,可無論怎樣,中國藝術家對國際藝術界產生越來越多的影響以及對促進中國藝術進一步發展,終究起到了積極推動的作用。
文學、電影與“中國符號”
莫言獲得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引起的“莫言熱”持續了好一陣。在當下文學逐漸沒落的時代,這個消息似乎振奮了一下中國人的文學夢想。莫言無疑在世界范圍內,成為了文化界又一個嶄新的“中國符號”。真希望借此可以使低迷太久的中國文學再度進入一個全新時期,雖然這聽起來更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而中國電影,除了之前提到的幾部作品及其導演、演員在國際電影世界里成為了典型的“中國符號”之外,中國功夫片作為中國唯一的類型片,進入世界視野。先有天才李小龍的開拓,后有成龍、李連杰的崛起,中國功夫電影一直是西方人認識中國電影的一個重要窗口。好萊塢痞子導演昆汀就曾著迷于港片,《殺死比爾》里更將對中國功夫的膜拜顯露無疑。另一個現象是,作為功夫電影幕后功臣的武術指導,其地位越來越重要。美國動畫片《花木蘭》和《功夫熊貓》,雖是百分之百的美國動畫片,卻是準中國故事,充滿了中國元素。
李安剛剛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把一個完全屬于西方的虛構故事,用中國哲學的方式來講述,是李安作為華人從未忘卻的文化修養在起作用。而近年來華人導演和演員頻頻亮相國際電影節,參展或擔任評委,乃至越來越多的中國電影人參與到國際制作的電影中,都無一不證實著中國電影的崛起以及中國電影產業的進步。
“中國符號”與設計
1997年,聞名于西方的華裔設計師譚燕玉,以佛教、干禧年的“龍”系列和“黃河”、“長城”等鮮明的中國風系列逐漸確定了自己在時裝界的地位。之后這些年,中國設計師、中國模特、中國品牌在國際上頻頻亮相,備受矚目。中國服裝年輕一代設計師也不甘落后,80后北京女孩Masha Ma設計的服裝頻頻出現于倫敦時裝周,成為一顆閃亮的新星。越來越多華裔設計師在國際時尚界大受好評,“華裔設計熱”在時尚圈中持續升溫。紐約當紅的年輕設計師王大仁今年正式入主Balenciaga,并發布了2013秋冬系列作品;給美國總統奧巴馬的夫人設計總統就職典禮禮服的吳季剛,目前事業都發展順暢;畢業于上海東華大學的女設計師王汁的設計廣受國際買家的喜愛;設計師組合劉凌和孫大為,被法國時裝品牌聘任為創意總監。
除了服裝設計之外,中國傳統的家具設計也曾帶給過很多設計師設計上的靈感。在遙遠的異國丹麥,一位偉大的家具設計大師將中國傳統家具設計融入現代美學,使之重生,如今,他成為一個時代的符號,在中國傳統椅子設計領域,沒有一個外國人,也沒有一個中國人能夠超越他。這位偉大的設計師就是Hans Wegner,他一生中設計了超過500把椅子,被稱為“椅子的大師”。另外,丹麥頂級家具BoConcept也曾在設計Amari系列新品時,運用了中國設計元素。
很多鐘表的品牌也都與中國很早結緣,比如雅克德羅(Jaquet Droz)與中國的情緣從1783年就開始了,當時是通過James Cox的公司向中國出售鐘表,而“雅克德羅”這個中文名字也是由乾隆皇帝所題。另外,在很多腕表品牌中,也能見到中國元素的蹤跡,比如伯爵(Piaget)的“龍鳳”系列腕表,其他世界著名腕表江詩丹頓(Vacheron Constantin)、格拉蘇蒂(Glashutte)等都加入過特殊的“中國符號”制作限量版。
被過度消費的“中國符號”
實際上,消費者除了消費產品本身以外,還在消費這些產品所象征和代表的意義、心情、美感、檔次、情調和氣氛,即對這些符號所代表的“意義”或“內涵”的消費。比如消費者購買奢侈品牌的手提袋,不僅是為了擁有一個做工精致、可容納隨身攜帶物品的包,更重要的是這些奢侈品牌的標志已經成為了身份和品位的象征。
在機場免稅商店的員工眼中,“中國符號”就意味著強大的奢侈品購買力。這已是不爭的事實,一線國際品牌紛紛在中國開設專賣店,甚至在中國二三線城市也銷售奢侈品,是真的說明中國富豪在全世界果然占據比較大的比例嗎,還是過分的虛榮心作怪,又或是中國貧富差距日益明顯的表現呢?有人指出,當前國內流行的符號消費被作為一種夸大的時尚,存在過度膨脹的趨勢,主要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一些群體在基本的低層次需求未得到充分滿足的情況下,盲目追求符號消費;二是片面追求商品的符號意義,忽視商品作為實物的基本使用價值。這兩類行為導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物質主義盛行和假名牌大行其道。時尚在中國的發展也有20多年的時間了,雖然越來越多的華裔服裝設計師在國際時尚舞臺上嶄露頭角,但中國對于發展本土時尚品牌和本土時尚設計師做得還遠遠不夠。
藝術方面對于“中國符號”的過度消費也有體現。張曉剛、岳敏君、劉曉東、王廣義被稱為川美的“四大金剛”,又稱“F4”。早在2007年,他們在蘇富比、佳士得等國際拍賣市場的當代藝術版塊叱咤風云,市場價也均在千萬元以上,這使人們對他們四人的生活狀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直到今日,媒體或大眾對他們的“符號消費”仍未減少,各雜志封面還是常常能見到他們。雖然天價的拍賣跟藝術家并沒什么太直接的關系,但人們對他們的關注度卻無限地夸大。“名人效應”背后的藝術家很難在藝術領域進一步有所突破,名氣很容易對藝術家產生壓力,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中國符號”在藝術創作中取得的成功,成為更多藝術家追逐名利的便捷方式,而使得藝術作品“中國符號”指向過于泛濫。
另外,“中國制造”也不能幸免。特別要指出的是,“中國制造”還有一些負面代表,比如意味著更多的“山寨”和做工劣質等現象,也是國人應該正視的問題。這將直接影響著“Made in China”,這個最能代表中國創新能力的“中國符號”有可能失去應有的魄力和核心價值。
綜上所述,有關時尚、文化、藝術等與人們息息相關的生活方式和城市,都能看到符號消費過度化的體現。一個國家真正的強大,真的不是GDP增長速度多么快,更應該是人們幸福指數的增長,不是嗎?過度消費“中國符號”,會損失真正的“中國符號”所富含的內容與價值,也會流失中國在全世界得到的身份認同感與歸屬感。多久以后,我們才能從這些過度消費中抽身,反思我們當下過于浮躁的符號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