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蔡春豬迎來了和妻子的愛情結晶——兒子蔡喜禾。當時,他正和劉儀偉在北京搭檔主持一檔脫口秀節目,工作很忙,根本抽不出時間帶孩子。因此,直到喜禾兩歲時,他才把兒子從老家接到了北京。可見到兒子的第一眼,蔡春豬就發起了愁:兒子都兩歲了,居然還沒有開口說過話。他不僅對父母不理不睬,也從來不和其他小朋友玩,叫他名字永遠沒有反應。蔡春豬不放心,帶著兒子到醫院做了全面檢查。
初冬的北京寒意逼人,而醫生在檢查報告上給出的結論更讓蔡春豬的心如墜冰窖——兒子患上了高功能低智能自閉癥。蔡春豬強作鎮定,問醫生:“我兒子為什么會得這種病?我和妻子都很健康啊!”“先天的,世界性醫療難題,發病原因不明。”“有什么治療辦法?”“沒有。”那一刻,蔡春豬感覺醫生斬釘截鐵的回答仿佛給他的人生判了無期徒刑。
得知兒子患上自閉癥,妻子不得不辭掉心愛的工作,在家專職帶喜禾。她教喜禾學認東西,從小貓到卡車,從西瓜到菠菜……喜禾不出聲,她就一直問:“喜禾,這是什么?喜禾,這又是什么?”看著懷里的兒子一言不發,表情木訥,她不由得一次次淚如雨下。
想讓患有自閉癥的孩子叫一聲爸爸,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有段時間,蔡春豬手里拿著香蕉,不停地訓練兒子叫爸爸:“喜禾,我是誰?”“香蕉!”喜禾過來搶香蕉。“不行,不叫爸爸不給吃。我是誰?”喜禾說:“我是誰。”蔡春豬說:“我是爸爸!”“我是爸爸!”“叫爸爸!”“叫爸爸!”兒子簡直像只鸚鵡,蔡春豬哭笑不得。
帶喜禾出門是件很危險的事,兒子總是奮不顧身往馬路中間走。雖然蔡春豬夫婦看得很緊,但有一天,兒子還是溜出了他們的視野,獨自一人走到了馬路中間。好在迎面駛來的卡車司機一個急剎車,才沒釀成慘禍。卡車停穩后,司機搖下窗戶對神情茫然的蔡喜禾怒斥道:“你腦子有病啊?”蔡春豬見狀,沖上前去,一邊向司機道歉,一邊抱起兒子。他的心不停地抽泣:是的,我兒子就是有病,難道就不能對他寬容一點?
有一天,蔡春豬抱著兒子到外面玩,見地上跑著一群雞,他指著其中一只公雞問兒子:“喜禾,這是什么?”沒想到,喜禾居然認得公雞,而且表現出很喜歡的樣子,并喔喔喔地學起公雞打鳴來。兒子的舉動讓蔡春豬眼前一亮:說不定能從公雞入手,治好兒子的自閉癥。
從那以后,蔡春豬跟兒子的交流方式改變了。他回家不叫兒子,不叫喜禾,而是悄悄地繞到兒子后面,然后學公雞打鳴:“喔喔喔!”喜禾驚喜得連蹦帶跳,站定后,對著爸爸也開始喔喔喔地叫。去康復機構接兒子時,蔡春豬就站在窗外伸長脖子做公雞打鳴狀,喜禾瞧見了,在康復教室里立即喔喔喔地叫了起來。自閉癥的孩子不愿意與人交流,現在,喜禾愿意用打鳴來和自己交流,蔡春豬別提有多開心了。
喜禾的愛好呈階段性,有一段時間,他喜歡上了走斜坡路。夫妻倆帶他去海洋世界玩,里邊的海獅海豚他一眼也不看,門口的那段斜坡路才是他的至愛。他跑上來跑下去,樂此不疲。突然,喜禾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頭上鼓起了一個大包。兒子沒有哭,但是蔡春豬心疼了。“讓爸爸看看!疼嗎?”或許是經爸爸一說,感到了疼,喜禾終于受不了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蔡春豬卻笑了:能哭就好,自閉癥孩子最怕的就是不會表達情感。
后來,妻子領著喜禾又去了一次海洋世界,中間妻子打電話給蔡春豬,聲音非常激動:“你知道嗎?喜禾對魚有興趣了!他看魚了,什么魚都想看,還主動跟我說——魚;他還學著我拿面包喂魚……”聽妻子說到這,蔡春豬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淚水,任由它們在臉頰肆意流淌。
經過無微不至的呵護和用心付出,喜禾的自閉癥癥狀有了不小的緩解。有一次在商場,蔡春豬指著一個氣球問喜禾是什么,喜禾說:“氣球。”蔡春豬激動得將兒子高高舉過頭頂,夸贊說:“喜禾真棒。”又有一次,蔡春豬帶兒子去動物園,在沒有任何人誘導的情況下,喜禾自己突然說出了“開心”兩個字。盡管兒子的發音不是很清楚,但蔡春豬依然感到很驚喜。
兒子沒出生時,蔡春豬常常幻想兒子將來能成為科學家,而現在,他最大的理想是兒子能成為普通人。剛結婚那會,蔡春豬特別想當一個好爸爸,為此他準備了很多百科全書,準備回答孩子的十萬個為什么。可是,喜禾長到三歲了,從來沒問過他一個問題,都是他不停地問兒子問題,每天問上幾十遍。問了一年多,他干脆寫了一本書,叫《爸爸愛喜禾:十萬個是什么》。
蔡春豬坦言寫書主要是為了賺錢。兒子要進康復機構接受治療,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人家都說養兒防老,我現在才明白這句話的另一層含義,就是要把兒子老時用的錢都賺夠。”
為父三年,蔡春豬才漸漸體味到身為自閉癥兒童家長的獨特樂趣:那些發生在喜禾身上,在普通家長看來不值一提的小改變,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