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法治療復發性口腔潰瘍驗案三則

朱黎紅 張衛華（指導） 杭州市中醫院 杭州 310007

和解法治療復發性口腔潰瘍驗案三則

朱黎紅 張衛華（指導） 杭州市中醫院 杭州 310007

復發性口腔潰瘍 和解法 封髓丹 甘草瀉心湯 烏梅丸

復發性口腔潰瘍病因至今尚未完全明了，西醫治療，頗為棘手。中醫認為，口瘡屬心脾積熱證，多口服清熱解毒藥物治療。而復發性口腔潰瘍多以反復發作為特點，難以用常規治療方法收效。筆者臨床應用和解法治療復發性口腔潰瘍，臨床獲得較好療效。

1 病案舉例

1.1 封髓丹案 潘某某，女，36歲。2005年12月14日初診。口瘡反復發作，疼痛不堪，潰瘍表面覆蓋白苔，色不紅，齒齦腫痛，大便干，氣短乏力，煩熱顴紅，口干不渴，小便短赤，舌尖紅苔少，有裂紋，脈細數。證屬脾虛失運，腎虛火旺，治宜健脾助運，滋陰降火。予以封髓丹加減：黃柏、砂仁、生甘草、炒枳殼各10g，黃連、細辛各3g，火麻仁、大豆卷、射干各12g，徐長卿15g，金雀根30g，服藥10劑后癥狀消失。2006年5月17日口腔潰瘍又發，伴齒齦浮腫，面部痤瘡，腰膝酸軟，大便干結，舌質紅苔薄脈細。予原方加六味地黃湯加減：黃柏、砂仁、生甘草、炒枳殼、丹皮、萸肉各10g，細辛3g，火麻仁、大豆卷、射干、淮山藥、生地、茯苓各12g，徐長卿15g，金雀根30g。服藥14劑后癥狀消失。

按：封髓丹一方，黃柏主瀉相火而清濕熱為治療口瘡的要藥；砂仁辛溫能溫脾化濕，理氣開胃；甘草補脾胃，清熱解毒，三藥合力共收其功。鄭欽安《醫理真傳》認為：“黃柏之苦合甘草之甘，苦甘能化陰。砂仁之辛合甘草之甘，辛甘能化陽。陰陽合化，交會中宮，則水火既濟……能治一切虛火上沖”。蒲輔周認為：“甘草與砂仁相配伍，有補土伏火之效”。臨床用于脾虛清陽下陷，導致谷氣下流，壅于少陰，引動少陰陰火之復發性口腔潰瘍多有驗效。脾虛明顯多配伍四君子湯加減，偏腎虛火旺者加用六味地黃湯。封髓丹以升為降，以補為瀉，調和水火，交通陰陽，本為治相火旺動之遺精失眠癥，后世推廣運用于頑固性口瘡、白塞氏綜合征、神經衰弱而其效甚良。

1.2 甘草瀉心湯案 趙某，女，50歲，2009年 4月18日初診。患者口腔潰瘍反復發作數十年，近日復發，查口腔內多發潰瘍，瘡面大，疼痛劇烈，影響進食，甚則飲水困難，伴咽痛，腹脹，心下痞滿，平時進食不當后易腹瀉，胃納差，精神軟弱，舌紅少苔脈沉細。證屬脾虛不運，中焦濕熱，虛火上炎，上熱下寒證。予以甘草瀉心湯加減：炙甘草、黃芩、黨參、連翹、生地、川牛膝、大棗各10g，黃連、干姜各6g，細辛3g，黃芪15g，生石膏30g。7劑后口腔潰瘍疼痛明顯緩解，瘡面部分愈合，予上方減生石膏15g，7劑。三診：口腔潰瘍完全愈合，大便已調，諸癥均減，時有腹脹，舌淡紅苔薄白，脈沉細。原方去川牛膝、細辛、連翹、生石膏，加藿香、佩蘭各10g，續服7劑以鞏固療效。

按：中焦脾胃不和，升降功能失常，多導致陰陽失調，寒熱錯雜，上實下虛。因而從調節脾胃升降功能、調和陰陽角度論治，以甘草瀉心湯加減治療，多收良效。甘草瀉心湯方中主藥炙甘草緩急安中，黃芩、黃連清上焦熱，干姜、半夏辛溫以通中焦之郁結，宣暢氣機，人參、大棗補中健胃，行氣除痞，使得上下得通，標火得清。

1.3 烏梅丸案 周某，男，50歲，2010年2月10日初診。患口腔潰瘍近10年，曾服用牛黃上清丸、多種維生素、抗生素及中藥湯劑治療均未根治。癥狀反復發作，日趨嚴重，吃飯即疼痛難忍。平日大便溏薄、小便清長，畏寒肢冷，進食后即感腹脹，形體消瘦，顏面潮紅，心中煩熱，苔薄黃，舌質淡紅，脈沉遲。證因上熱下寒、寒熱錯雜，陰寒盛于下，邪熱浮于上所致。以烏梅丸加減施治，擬方:烏梅、制附子、桂枝、當歸、黃柏各10g，黃連、細辛各3g，干姜6g，黨參、徐長卿、金雀根各15g。14劑后潰瘍基本愈合，仍畏寒、腹脹，食欲不振，原方去黃柏、徐長卿、金雀根，加米仁30g，炒扁豆10g，后續稍加增刪，前后共進30余劑，未再復發。

按：調其中氣，使之和平，是治療厥陰病必須遵循的治法，烏梅丸為治療厥陰病上熱下寒證代表方。烏梅酸甘收斂，配苦寒之黃連、黃柏以瀉心降火除上熱，椒、附以溫腎，使火有所歸，細辛、干姜、人參溫中補虛，以固其本，桂枝、當歸引血歸經。全方寒熱并用，剛柔相和，能和解陰陽錯雜、寒熱混淆之邪，有利于調整臟腑氣血和整體陰陽的平衡。

2 討 論

口瘡雖生于口，但與內臟有密切關系。中醫認為，脾開竅于口，心開竅于舌，腎脈連咽系舌本，兩頰與齒齦屬胃與大腸，任脈、督脈均上絡口腔唇舌，表明口瘡的發生與五臟關系密切。從發病情況看，復發性口腔潰瘍多見于年老體弱或腫瘤放化療、自身免疫性疾病患者。《壽世保元·口舌》：“口瘡，連年不愈者，此虛火也。患者多有共同癥狀特點：口瘡反復發作，疼痛不甚，潰瘍色紅不著，氣短乏力，便溏或排便不暢。因此，復發性口腔潰瘍的病因多為勞倦、久病等致脾胃不和，升降失司，中焦不暢，上焦之陽不能下降，下焦之陰不能上行，心火循經上炎，陰陽失調，寒熱錯雜，上實下虛或上熱下寒證。治療既不宜專攻，又不宜純補，當應用和解法清上溫下，補虛瀉實，調和水火，交通陰陽。封髓丹、甘草瀉心湯、烏梅丸三方皆為苦辛開降方劑，用于治療寒熱錯雜，半表半里之證，體現了中醫“和法”的特點。筆者在臨床根據患者體質，辨證施治，選用以上三方加減，臨床多能收效。烏梅丸的溫補之性略強，適用于虛寒較重者。同時烏梅大酸入肝，適合用于肝脾不和的病機。而甘草瀉心湯偏重于補脾胃之虛，適用于脾胃不和，升降功能失常，上實下虛證。封髓丹偏重于收納真氣、調和水火，扶陰以抑陽，適用于腎水不足，陰火上擾之證。臨證可根據口腔潰瘍的特點配合使用一些特效藥物。徐長卿、金雀根功能祛風止痛，利水消腫，是治療口腔潰瘍的要藥[1-2]。藥理研究表明，黃芪可增強機體免疫功能，補氣固表，有斂瘡生肌收口之效[3]，最適用于口腔潰瘍的治療。甘草有類激素樣作用[4]，如脾虛不著，可以用生甘草代替炙甘草；酌情加入生黃芪和生甘草，可減輕口瘡疼痛，促進潰瘍愈合。細辛為黏膜麻醉藥[5]，對口腔黏膜有一定的麻醉作用，可以緩解口腔潰瘍引起的疼痛，如疼痛明顯可酌情加減。

［1］馮紹輝，馬愛華.徐長卿治療口腔潰瘍［J］.中醫雜志，2001，42（8）:457.

［2］徐曙.金雀根治療復發性口腔潰瘍31例［J］.實用中醫藥雜志，2004，20（2）:67.

［3］陳靜，袁明勇，鄭玲利，等.黃芪的化學成分和藥理作用研究［J］.臨床醫藥實踐，2009，18（11）：2217-2219.

［4］李楠.甘草瀉心湯合赤小豆當歸散治療白塞病的機理探討［J］.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2010，16（9）：801-802.

［5］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中華本草》編委會.中華本草［M］.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1988：12.

2012-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