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專家稱國內液態奶60%以上都由奶粉沖兌”言論的回應

文│李盛鈺 張利兵 姚琨 李勝利 曹志軍（國家奶牛產業技術體系）

一、60%液態奶由奶粉沖兌的說法不實

報道稱，可能60%以上液態奶都是由奶粉沖兌的，里面添加了各種香精和添加劑。2005年到2008年，我國進口奶粉一直在3萬噸到9萬噸之間徘徊，去年達到60多萬噸。短短幾年間進口數量增長了近10倍，而這些奶粉有的做餅干等其他食品，有的用于嬰幼兒奶粉，但不多，最重要的用途就是用來沖兌做液態奶了。

回應：

60%液態奶由奶粉沖兌的說法與事實不符，進口奶粉的增加不能簡單地歸因于沖兌液態奶所致。我國奶粉（包含國產和進口）中70%用作其他食品行業的生產原料，比如配方奶粉、乳制品、面包、餅干等烘焙食品；30%用于生產冰淇淋、乳飲料等。奶粉的去向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部分進口奶粉用于生產嬰幼兒奶粉及其他奶粉。根據消費情況初步統計，2012年全國奶粉生產量為136.50萬噸，嬰幼兒配方奶粉產量達40萬～50萬噸。雖然2010年至2012年我國奶粉產量增幅不明顯，但隨著國內消費者對高品質嬰兒配方奶粉需求的增長，國內和外資奶粉生產企業對奶粉的進口量也隨之增加，導致我國奶粉進口量近5年顯著增加。

一部分進口奶粉用于生產含乳產品。近幾年我國含乳產品發展迅猛，含乳飲料和植物蛋白飲料工業銷售產值從2008年的322.89億元增長到2012年的733.85億元，對進口奶粉的需求量也隨之顯著增加。另外，進口奶粉還用來生產調制乳產品、冰淇淋、發酵乳和烘焙食品等。同時，使用奶粉生產的“復原乳”（還原奶）也占一定比例，如旺旺復原乳、味全復原乳等，使用“復原乳”生產的產品均在標簽的明顯位置有標識。

極小部分進口奶粉用于生產液態奶。標準化的要求需要必要時添加小于0.5%（W/W）的奶粉，以保證終產品蛋白質含量合格，以便為消費者提供指標穩定的液體奶。因此，進口奶粉中的極小部分是用作此用途的，但是其添加量嚴格按照規定執行，如果牛奶干物質含量按12%計算，必要時需添加的奶粉僅有0.06%，但是也需要在產品標簽上體現“復原乳”的標識，而且國家和企業都是嚴格按此執行的。

數據告訴您事實真相。據國家統計局統計，2012年我國全年液態奶產量2146.5萬噸。我們做一個簡單的推算：按照新聞報道，假設這2146.5萬噸牛奶中60%是由奶粉沖兌的，奶粉沖兌液態奶按照1∶8的比例計算，那么需要的奶粉數量為161萬噸奶粉。事實上，2012年我國進口奶粉僅有57.28萬噸，進口的奶粉即使全部用來沖兌液態奶，都無法滿足乳品企業的液態奶需求量。況且，該統計顯示，2012年中國液態奶的供求基本平衡，根本無需額外增加奶粉來沖兌60%的液態奶。因此，奶粉沖兌液態奶的說法不攻自破。

綜上所述，進口奶粉數量的增加是受多重因素影響的結果。因此，不能由于進口奶粉量的增加而簡單地推算出我國液態乳中有60%是“復原乳”，這種說法是缺乏科學依據的。

二、奶粉沖兌液態奶成本更低的說法與事實背離

報道稱，由于國外奶粉很便宜，每噸存在高達6000元以上的差價，使得大量中小企業以及大企業紛紛采購國外奶粉，包括進口大量低質低價的奶粉沖兌。

回應：

進口奶粉沖兌液態奶的實施成本較高。主要有以下幾點原因：第一，奶粉沖兌液態奶涉及原有生產工藝流程和生產線的調整，存在企業喪失原有奶源的風險，同時會使實際生產成本增加。第二，現時國際市場奶粉價格使得企業生產“復原乳”不合算。現有奶粉價格為4.5萬～4.6萬元/噸，做成“復原乳”的成本是5元/千克，而牛奶的價格僅為3.8元/千克，從經濟效益的角度考量，如果用奶粉沖兌液態奶只會使成本增加。第三，奶粉沖兌液態奶，風味口感與純牛奶有明顯區別，易于分辨，企業存在喪失消費者的風險。第四，國家出臺了相關政策和標準對“復原乳”的使用和檢測等提出了明確規定，再加上目前國家對乳制品監測力度的加大，使得乳企違規成本提高。權衡利弊的情況下，乳企是不會使用奶粉沖兌液態奶的。

三、我國現行法規標準規定巴氏殺菌奶不允許沖兌

根據2005年國務院辦公廳出臺的《關于加強液態奶生產經營管理的通知》要求規定，巴氏殺菌奶不允許使用奶粉為原料進行沖兌，也不允許使用食品添加劑。凡在滅菌乳、酸牛乳等產品生產加工過程中使用“復原乳”的，不論數量多少，自2005年10月15日起，生產企業必須在其產品包裝上醒目標注“復原乳”，并在產品配料中如實標明“復原乳”或乳粉所含原料及比例。而且這一法規目前在國內執行得很好。

農業部在2005年出臺了《巴氏殺菌乳和UHT滅菌乳中復原乳的鑒定》標準（NY/T939-2005），對巴氏殺菌乳、UHT滅菌乳設置糠氨酸和乳果糖的限值指標，據此來判斷奶中是否添加了“復原乳”，為檢測巴氏殺菌乳和UHT滅菌乳中的“復原乳”成分提供了科學依據。

而且近年來，國家食品安全監管部門嚴厲打擊乳制品質量安全違法行為，國家三令五申嚴厲查處使用奶粉生產調制乳、滅菌乳不標注“復原乳”的標識違法行為，這種情況已經得到有效治理。

四、UHT奶和巴氏殺菌奶所用配料是“生牛乳”而不是“復原乳”

事件發生后，奶牛體系加工研究室走訪了北京、吉林長春的近40家大中小型超市，并調查了解了有關乳品生產企業乳粉使用情況，調查發現：在被調查的國內16個知名乳品品牌的50多種產品中，有12家在其液態乳品中使用了乳粉的，均在其產品標簽中有明確標注，而且多數銷售情況良好。UHT奶和巴氏殺菌奶的外包裝標簽配料表中，標注的是“生牛乳”。一些調制乳、滅菌乳，成分中也標注“生牛乳”。

另據調查顯示：部分產品，如含乳飲料，如果使用了奶粉，也嚴格按照國家標準要求，對使用奶粉的產品，在產品標簽上標示奶粉的使用。目前標明“復原乳”的，主要是旺仔牛奶、味全等部分產品。據了解，旺仔牛奶去年銷售額達60億，奶粉用量相當大。而送奶到戶的巴氏殺菌奶中不存在添加奶粉的現象，因為用戶天天飲用，對其習慣的牛奶風味容易分辨。

同時調查顯示：目前超市中銷售的液態乳品牌中，對乳粉的使用均有明確標注，無違法添加奶粉勾兌的現象發生。但是，我們也調查發現，確有極個別企業在牛奶銷售旺季如中秋、春節期間違規使用奶粉勾兌生產純牛奶的現象。也有企業在產奶旺季或牛奶滯銷期將剩余牛奶加工奶粉，待銷售旺季再勾兌加工生產液態奶的情況。

因此，本次事件的發生也是給業內敲響了警鐘，確有極個別企業存在違規操作現象，需要政府加強監管力度。但這僅是極個別現象，而且企業這么做的必然結果是長期的經濟損失和名譽損失，最終得不償失。

而且通過對該事件的深入調查和了解后，我們也欣喜地發現，在“后三聚氰胺”時代，為了恢復消費者信心，不論是乳制品企業還是政府都從自身出發，加強了乳制品的質量控制和監管力度。首先，我們調研發現，現在乳品企業從奶牛養殖、防疫、擠奶、運輸一直到加工環節，都建立了一整套嚴格的檢測體系，以確保牛奶從牧場到餐桌都是安全優質的，一旦哪個環節牛奶出現質量問題，乳品企業當即銷毀。其次，近年來國家針對乳制品行業也出臺了一系列嚴苛的法律法規，加強對乳制品的第三方抽檢頻度，加大對違規企業的懲戒力度，以確保乳制品市場的食品安全。再次，目前國內的大環境下，乳制品質量一旦出現問題，信息時代的快捷傳播會第一時間將該生產企業置于風口浪尖，其消費者信任度嚴重缺失，蒙受的經濟損失、名譽損失等都是慘重的。綜上考慮，乳制品企業必然加強自律，會嚴格執行產品質量標準，絕大多數的正規企業是不會使用奶粉沖兌液態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