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文,郭振霞,張京平
(1 西安交通大學人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049;2 第四軍醫大學護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32;3 第四軍醫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部,陜西 西安 710032)
中國傳統的道德觀念認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捐贈給他人就是對父母的不孝。晚輩捐贈已故長輩的器官也是對長輩的不尊敬,使長輩不能“入土為安”。此外,也有部分人認為,器官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希望自己能在死后保持身體的完整,而不愿意捐獻給他人。
根據劉寶林等的研究顯示:醫生比護士更能接受活體器官移植這件事情,醫護人員對器官移植的認可程度高于普通的公眾。[1]可能的原因是醫生比護士更了解器官移植的相關知識及移植過程,知道活體器官捐獻的供體如何進行健康保健;而醫護人員比普通公眾擁有更多的移植相關知識,了解途徑也較多,不會對器官移植產生恐懼或疑慮。此外,是否參加公益活動也影響器官捐獻的態度。A Ríos等的研究顯示,參加過志愿者活動的人更愿意捐獻器官,更愿意盡自己的能力使他人獲得幸福。
有人在沈陽對750名醫護人員及公眾進行調查,結果顯示:年老者比年輕者更愿意捐獻器官,受教育程度較高的人更愿意捐獻器官。[2]年老者經歷豐富,對生死看得比較透徹,能夠坦然面對死亡;受教育程度較高的人可以通過各種途徑了解器官移植的相關知識,了解國內外相關領域的發展趨勢,能夠通過自己的學習理解并掌握相關注意事項,對器官捐獻及移植產生的恐懼感及陌生感較少,所以其對器官移植的認可程度也較高。
部分大學生認為捐獻出自己的器官,身體會變得不完整,這樣會導致心理的缺失感,使自己失去自信及優越感,進而影響其心理健康。此外,由于腦死亡標準尚未建立,公眾尚不能接受腦死亡,對器官捐獻的倫理認知不足,從而不愿意接受器官捐獻。[3]西班牙的研究顯示,理解腦死亡標準的公眾比不理解者更愿意捐獻自己的器官給陌生人;在家庭中討論過捐獻器官事情的人更愿意捐獻器官。[4]
對醫院情況的認知也會影響公眾器官捐獻的態度,在醫患關系日益緊張的今天,一些人對醫院不信任,擔心醫院把捐獻者的器官用作商業用途,或出賣捐獻者的器官,往往拒絕醫院提出的捐獻死者器官的建議。
李育瑋等的研究中提到的51例腦死亡的案例,只有10例成功捐獻,其余的死者家屬主要是擔心家中其他成員的責備或是鄰居的質疑。[5]部分患者家屬決定是否活體捐獻時,會考慮移植后器官在患者體內存活的時間、患者病情恢復的程度及患者的生活質量等,即付出-受益比值。同時,也會考慮捐獻者捐獻器官后的生活質量、幸福指數、健康狀況及遠期并發癥。國家能否公平分配器官也會影響公眾的捐獻態度,當器官分配政策不透明或不公正時,會導致一些需要靠器官移植來拯救生命的重癥患者得不到器官,一些公眾受此影響可能就不會捐獻。
部分不愿意捐獻器官的家屬認為,醫生沒有提前告知,缺乏充足的時間去考慮是否捐獻,也沒有充足的時間來了解或核實移植的相關情況。
李超[6]等對住院患者的捐獻意愿進行調查,發現有移植捐獻親屬的人更關注器官移植及捐獻的相關問題,他們的親屬經歷過器官移植,他們也愿意在死亡后將器官捐獻給他人,挽救他人的生命。此外,該研究還指出,約7.4% ~29.7%的患者關心器官捐獻的補償問題。有人認為,尸體的器官不捐獻的話,也是被火化,倒不如捐獻出來,去幫助那些需要的人們,所以不能給予經濟補償,否則會被人理解成死者家屬出賣尸體器官,是不符合倫理道德的。但也有人認為,尸體器官是死者身體的一部分,死者不愿意捐獻器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給予一定的經濟補償,也是對死者奉獻精神的一種褒揚,將會促使更多的人愿意捐獻器官,建立器官捐獻的補償機制,可以緩解我國器官短缺的現狀。目前,我國的器官捐獻補償機制仍處于探索階段,國家尚未制定出相應的補償標準。
有人認為異種器官移植不符合倫理要求,理由是當一個人全身的主要器官都來源于其他物種的器官時,這個人便不能稱作人,因為維系多個器官的軀體不屬于人類,會造成社會的混亂,給器官接受者帶來心理壓力。其實器官來自于其他物種,并不能說有悖于倫理的要求。人與動物的根本區別在于,人不僅具有自然屬性,而且具有社會屬性。器官移植可以嘗試使用異種器官,如其他動物的器官移植入人體內,在應用免疫抑制劑后,降低排斥反應,使異種的器官在人體內長期存活,可以避免尸體捐獻器官源短缺、活體捐獻引發的倫理問題及捐獻者的健康隱患,是有益于人類的行為。
根據當前克隆技術的發展程度,人類有望克隆出器官,應用這一技術可以部分緩解器官短缺的現狀。取患者的干細胞,分化出相應的器官,待器官成熟后再移植入患者的體內。這一舉措首先可以解決器官源較少的難題,其次可以避免異體器官移植入患者體內引起的排斥反應。雖然短期內可能克隆器官的費用較高,但是患者可以減少免疫抑制劑的應用,節省醫療費用,并且能得到有效救治。據新華社1997年4月4日報道,上海市第九人民醫院整形外科專家曹誼林在世界上首次采用體外細胞繁殖的方法,成功地在白鼠上復制出人耳,為人體缺失器官的修復和重建帶來希望。目前治療糖尿病的胰島素也是克隆技術的產物。克隆器官屬于治療性克隆,是符合倫理學要求的。但是克隆人體器官尚處于實驗階段,成活率低的難題還需要通過提高科技水平來解決。
英國的研究顯示:不斷追問適合捐獻器官的個人,能有效提高志愿捐獻器官的人數。詢問-間隔-詢問的過程,相當于一對一的知識宣教,并且能給潛在捐獻者留一定的思考時間。如果該潛在捐獻者猶豫要不要填寫器官捐獻卡,他就會主動查閱相關資料或是跟周圍的親人或朋友商量此事。這樣有助于潛在捐獻者主動了解器官捐獻的相關知識,且能夠在一定范圍內針對器官捐獻的相關問題自發地展開討論。這種“詢問-間隔-詢問”的方式比大范圍的知識宣教收效更大。[9]因此,我國也可以嘗試在適合捐獻器官者中大力進行宣教和鼓勵,以期提升器官捐獻比例。
目前,中國的移植協調工作主要在紅十字會開展,一些移植協調員的工作與臨床脫節,對潛在捐獻者及其家屬的情況不了解,對器官捐獻及移植的手術過程不清楚,不能有效解除潛在捐獻者家屬的疑慮。在未來的工作中,有關組織應加強移植協調員的培訓,選擇有親和力、溝通能力較強的準協調員進行培訓。移植協調員需要熟練掌握器官捐獻及移植相關知識,對潛在捐獻者捐獻器官后尸體的處理要十分明確,并且能詳細向捐獻者家屬描述。同時也需要有相關的心理疏導知識及技能,能安撫好潛在捐獻者家屬的悲傷情緒,幫助家屬接受親人已故的現實,并為器官捐獻的談話創造良好的氛圍。最重要的是,移植協調員要有能力處理好愿意捐獻器官的家屬與不愿意捐獻的家屬之間的分歧,解決好器官捐獻引起的倫理沖突,盡量打消不愿意捐獻者的顧慮。
宋儒亮等檢索美國科學移植登記網、美國器官移植共享網、世界捐贈與移植監測網、中國肝移植注冊網等,收集各國移植及捐獻的相關數據,分析得出結論:移植開展的比較好的國家都有健全的法律保證,所以中國要想突破器官捐獻較少的瓶頸,就需要從實際情況出發,增加器官捐獻及移植方面的研究,不斷地開展器官捐獻的倫理探討,吸引更多的公眾關注器官捐獻問題,為器官捐獻政策的制定出謀劃策,[8]為政府部門及法律機構提供參考,進一步完善和健全器官移植的相關法律。
醫護人員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可向患者及其家屬有計劃、分步驟地灌輸器官捐獻及器官移植的相關知識,提高公眾關于器官捐獻的意識。不僅急診科、重癥監護室、透析科的醫護人員要學習并宣傳器官捐獻及移植的相關知識,其他科室也要積極去做,尤其是心血管科、神經科、創傷外科等猝死發生率較高的科室。此外,醫護人員也有義務成為器官捐獻的志愿者。
中學時期是人的人生觀、價值觀形成的重要時期,中學生是將來社會的中流砥柱,中學生的思想行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響到其整個家庭和社會。在中學生中開展器官捐獻和移植的宣傳教育,普及器官捐獻相關的倫理知識,可以起到宣傳和帶動的作用。首先,中學生可以將所學知識宣傳給家庭和朋友圈的成員;其次,當家中親人需要器官捐獻或打算捐獻器官給他人時,中學生可以利用所學知識,作出正確的判斷和選擇;再次,中學生滿18周歲之后,還可以自行決定是否簽署自愿捐獻器官的文件或捐獻卡,成為未來社會的隱性捐獻者,充實愿意捐獻器官的資源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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