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燦芳
窩藏無刑事責任能力的人是否構成窩藏罪
文◎孫燦芳
[案情]秦某將黨某砍死后,將殺死黨某的情況告訴了妹妹、弟弟和丈夫閆某。閆某將秦某的身份證拿來交給秦某,供秦某外出使用,秦某妹妹向秦某提供1000現金,并將秦某的衣服換掉幫助秦某坐車逃跑。秦某弟弟將秦某換下的血衣帶走燒掉,毀滅犯罪證據。經鑒定:秦某作案時患精神分裂癥,病理動機作案,無刑事責任能力。
本案爭議焦點,秦某丈夫閆某、妹妹及弟弟三人是否構成窩藏罪。
[速解]本文認為,行為人的行為構成窩藏罪。
第一種意見認為閆某等三人的行為不構成窩藏罪。理由是:根據《刑法》第18條的規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的,不負刑事責任。即不能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的精神病人不具有刑事責任能力,即使其實施了危害社會的行為,也不承擔刑事責任,其行為依法不應受到刑法處罰。而窩藏罪中行為人所窩藏的對象應該是具有刑事責任能力、實施危害社會的行為、依法應當被追究刑事責任的人。就本案而言,所窩藏的對象是個精神病人,不具有刑事責任能力,即秦某不構成犯罪,閆某等三人也構不成窩藏罪。
第二種意見認為,閆某等三人的行為構成窩藏罪,理由是:根據《刑法》第310條規定,窩藏罪是指明知是犯罪的人而為其提供隱藏處所,財物,幫助其逃匿的行為。從本案來看,犯罪主體閆某等三人系年滿16周歲具有辨認控制能力的自然人,主觀方面閆某等三人具有幫助秦某逃匿的故意。客觀方面表現為三人為秦某提供身份證、資金實施了幫助秦某坐車逃跑的行為,侵犯的客體為司法機關正常的刑事訴訟活動,故閆某等三人的行為符合窩藏罪的構成要件,構成窩藏罪。
窩藏罪中行為人所窩藏的對象必須是 “犯罪的人”。什么是“犯罪的人”,司法實踐中未作解釋,理論界有爭議。第一種觀點認為,“犯罪的人”是指真正犯罪的人,即經法院判決有罪的人;第二種觀點認為,只要做為犯罪嫌疑人而被列為立案偵查對象的人即為 “犯罪的人”;第三種觀點認為,“犯罪的人”是指極具犯罪嫌疑的人,即在窩藏行為發生時,根據客觀合理判斷,足以推定為犯罪的人。筆者認為:第一種觀點過于狹窄,窩藏、包庇罪屬于妨害司法罪,行為人的窩藏、包庇行為妨礙、阻擾了司法機關對罪犯進行偵查、追訴、審判和執行的司法活動,刑法上設立窩藏、包庇罪是要保證司法活動的正常開展,防止“犯罪的人”逃避責任,如果根據無罪推定的原則,將“犯罪的人”狹義理解為經法院判決有罪的人,不利于保護司法活動,不符合我國刑法的立法目的;第二種觀點比較符合我國刑法規定窩藏罪的宗旨,但對于窩藏確已實施了犯罪行為而尚未被司法機關發現的人,會出現打擊不力的情況;第三種觀點將最終證明未實施犯罪行為的人包括在窩藏罪的行為對象之內,顯然有為過分保護國家司法活動而侵害公民個人的權利和自由之嫌。筆者贊同將三種觀點,“犯罪的人”不僅包括已被法院做出有罪判決的人,還應包括被司法機關依法作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而成為偵查、起訴對象的人,即使事后被法院認定無罪的,也屬于“犯罪的人”。另外,即使暫時沒有被司法機關作為犯罪嫌疑人,但確實實施了犯罪行為,因而將被司法機關作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而成為偵查對象、起訴對象的人,同樣屬于“犯罪的人”。
窩藏罪是行為犯,刑法對構成本罪的情節、后果方面沒有限制性規定。只要行為人明知是犯罪的人而實施窩藏行為,就構成犯罪。所謂明知是指認識到自己窩藏的是犯罪的人,秦某殺人后未經司法鑒定,當時系故意殺人,閆某等三人已經意識到秦某殺人后可能會受法律追究而沒有讓秦某去自首,反為其提供身份證、資金,銷毀物證幫助秦某逃往外地,已經侵犯了司法機關正常的刑事訴訟活動。
秦某弟弟幫助秦某逃跑,并將秦某血衣帶走燒掉的行為既符合幫助毀滅證據罪的犯罪構成特征,也符合窩藏罪的犯罪構成特征,毀滅證據的目的是為了幫助逃匿,按照重法優于輕法的適用原則,窩藏罪法定刑比幫助毀滅證據罪重,應按窩藏罪定罪;另外幫助毀滅證據罪是情節犯,必須達到“情節嚴重”的標準,才構成犯罪。
綜上認為,閆某等三人的行為符合窩藏罪的犯罪構成,應定窩藏罪。鑒于所窩藏的對象為無刑事責任能力人,且秦某案件已做撤案處理,建議對閆某等三人可以從輕處罰。
河南省新鄉市衛輝市人民檢察院[453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