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處身份“漂白”背后職務犯罪的技巧

文◎段華蕊

查處身份“漂白”背后職務犯罪的技巧

文◎段華蕊*

2011年，公安部在全國范圍內實施 “清網行動”，公安機關出動大批警力，通過技偵、媒體宣傳等方法，使大批潛逃多年的罪犯被抓捕歸案。河南省登封市檢察院監所部門在刑罰執行監督中，充分發揮檢察監督職能，從和在押罪犯的談話中發現，有多起逃犯之所以能夠潛逃多年，是因為他們將自己的身份進行了“漂白”，針對這一現象，監所檢察干警順藤摸瓜，窮追不舍，挖出了身份“漂白”背后公安干警涉嫌濫用職權或玩忽職守的犯罪行為。僅2011年以來，登封市院就初查此類案件9件11人，經初查后已立案4件7人。通過這些案件的辦理，他們發現了戶籍管理中存在的漏洞及“漂白”身份后罪犯給社會帶來的危害和影響，由此引發了幾點思考。

一、身份“漂白”現象的共同特征

（一）犯罪分子罪行嚴重，被“漂白”身份后逃避法律懲罰

立案的4件7人中，涉及到被“漂白”身份的犯罪分子所涉嫌的罪名相對而言都是比較嚴重的暴力犯罪，如入室搶劫、搶劫殺人、故意殺人等。例如：登封市大金店鎮人栗振濤于2000年7月31日凌晨持刀蒙面到登封市大金店鎮箭溝村李建東代銷店內，搶走現金5000元，在逃期間栗振濤化名“栗慧峰”在山西鄉寧縣昌寧鎮重新入了戶口；登封市君召鄉農民高電召于1998年6月21日凌晨伙同賈保敏、呂新平 （二人已判）、高殿洪（在逃）在開封縣杜良鄉大轉盤處入室搶劫，將被害人李現斌殺死后潛逃，在逃期間，高電召化名“郭澤民”，在山東省海陽市重新辦理了新戶口；登封市大金店鎮棗園村農民劉春英于1995年10月10日伙同其表兄王發展（另案處理）在家中將其丈夫王國省殺害后拋尸于大金店鎮王堂水庫，劉春英攜其兩個兒子梁海晨、梁海洋和女兒梁煥玲潛逃期間，分別化名“高迎杰”、“寧有臣”、“寧佑陽”和“寧淑娜”，在駐馬店市泌陽縣楊集鄉重新辦理了入戶手續。

（二）“漂白”身份后的犯罪分子抓捕困難，社會影響惡劣

栗振濤、高電召、劉春英等這些涉嫌重罪的犯罪分子一旦被“漂白”身份，不單逃避了刑罰對他們的嚴懲，而且在潛逃期間由于他們重新辦理了入戶登記手續，致使他們在公安機關的“清網行動”中屢屢漏網長達十數年之久，為抓捕他們浪費了大量的司法資源。例如：栗振濤于2000年7月31日涉嫌入室搶劫，其身份被“漂白”后于2011年10月12日才被公安機關抓獲歸案，潛逃時間長達11年之久，期間栗振濤于2011年10月1日在山西運城市鹽湖區用新身份證登記結婚；高電召于1998年6月21日涉嫌搶劫殺人，其身份被“漂白”后于2011年10月21日才被公安機關抓獲歸案，潛逃時間長達13年之久，期間高電召還于2007年1月8日結婚，2010年3月17日生子；劉春英于1995年10月10日涉嫌故意殺人，其身份被 “漂白”后于2011年12月9日才被公安機關抓獲歸案，潛逃時間更長達17年之久，期間劉春英先后與駐馬店市泌陽縣楊家集鄉徐莊村安子組的寧某和鄭州市二七區花園口鄉的劉某相繼結婚，造成非常惡劣的社會影響。

（三）公安干警濫用職權或玩忽職守是潛逃罪犯身份被“漂白”的關鍵所在

根據國家有關規定，居民申請戶籍登記必須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戶籍登記辦法》的有關要求，有個人申請、村委（街道辦事處）證明、非親屬證明材料、社區民警調查報告、證明身份的原始憑證等，公安機關才能完成身份確認和居民身份證的發放。在辦理上述案件過程中他們發現，公安機關的戶籍民警和有關負責人工作嚴重不負責任，把關不嚴，沒有審查出涉案人員“戶籍調查報告”的真偽，致使這些潛逃罪犯的身份輕易就被“漂白”。還有的戶籍民警明知這些潛逃罪犯不符合“入戶”條件，仍然超越職權，為這些潛逃罪犯的身份被“漂白”創造了便利條件。例如：犯罪嫌疑人高電召涉嫌搶劫殺人后，時任登封市公安局君召派出所戶籍民警的戴某，在辦理“郭澤民”補錄戶口過程中，嚴重不負責任，把關不嚴，沒有審查出2006年5月21日社區民警孫某所作出的“郭澤民”的調查報告的真偽，致使“高電召”被漂白成“郭澤民”，為高電召逃避抓捕提供了便利。

（四）入戶隨意，使潛逃罪犯的身份“漂白”如同兒戲

犯罪嫌疑人劉春英涉嫌故意殺人后，攜帶二子一女潛逃至河南省駐馬店市泌陽縣楊集鄉打工。時任河南省駐馬店市泌陽縣公安局楊集鄉派出所的戶籍民警徐某、協警張某和派出所微機操作員蘭某不認真履行職責，在沒有認真審查四人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就草率為四人重新入了戶口，其中劉春英的兒子梁海晨、梁海洋分別化名“寧有臣”、“寧佑陽”，其女兒梁煥玲化名“寧淑娜”重新入戶，更有甚者，劉春英本人竟然分別化名“高迎杰”、“高迎春”取得兩個出生年月相同的身份證。

二、查處身份“漂白”背后職務犯罪的做法

逃犯身份“漂白”現象之所以時有發生，存在兩方面的原因，一是當前戶籍制度存在漏洞；二是部分公安民警的濫用職權或者玩忽職守行為，給犯罪分子躲避抓捕提供了可乘之機。杜絕上述現象的發生，一是戶籍制度的進一步完善；二是對部分公安干警進行嚴懲，發現此類現象一查到底，對隱藏在這類現象背后的職務犯罪案件絕不姑息，形成對犯罪分子的威懾力，使逃犯無漏洞可鉆，使部分公安民警增強責任心，對自己的工作和前途負責。筆者做為一名檢察干警，從自己辦案經驗入手，對涉及身份“漂白”的職務犯罪案件的查處，總結出幾點做法。

（一）認真分析案件特點，及時調取原始檔案

登封市監所科在偵查此類案件過程中，發現此類案具有以下特點：一是犯罪嫌疑人社會關系復雜，反偵查能力強，辦案阻力大。比如犯罪嫌疑人李某、戴某等人做過多年戶籍民警，有較大的社會影響力及較強的反偵查能力；二是潛逃罪犯大多在外地市漂白身份，案件偵查涉及的范圍較廣。比如高電召將身份漂白后將戶口從登封遷至山東海陽，栗振濤在山西鄉寧縣漂白身份，劉春英母子四人在駐馬店泌陽縣漂白身份；三是案件涉及外地市民警，搜集固定證據困難。辦理此類案件，迅速掌握潛逃罪犯漂白身份前后的原始戶籍檔案非常關鍵，然而牽涉異地偵查，導致此類案收集固定證據困難重重。因此就需要辦案機關同當地檢察機關加強聯系，必要時由上級檢察部門進行協調，確保能夠順利調取證據。登封市院監所部門在發現案件線索后積極協同當地檢察機關同公安機關加強聯系，溝通案情，獲得當地檢察機關的理解和支持，并給予必要的幫助，及時前往公安機關調取逃犯“漂白”身份的原始戶籍檔案。

（二）巧用書證，全力突破案件

查辦瀆職犯罪案件，需從倒查開始，挖出潛逃罪犯身份漂白背后的職務犯罪，需要先從潛逃罪犯本人突破。而這些罪犯潛逃多年，能將身份漂白，大多是熟人或者親戚幫忙，出于感恩或者義氣心理，他們都不愿意主動交代“漂白”身份過程，因此需要首先從心理上打破他們的防線。而要打破他們的防線，要做兩手準備，一是要全面、迅速掌握他們的原始戶籍檔案，潛逃罪犯“漂白”身份，重新入戶需要個人申請、村委（街道辦事處）證明、非親屬證明材料、社區民警調查報告、證明身份的原始憑證等材料，然而在外地以虛假身份入戶，以上材料里面肯定有造假成分或者根本就沒有。比如高電召以郭澤民的身份入戶時，社區民警報告就是偽造，栗振濤“漂白”身份時，在沒有任何原始憑證及其他材料的情況下，李某為其辦理了戶籍手續。二是根據掌握的材料，對潛逃罪犯進行突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在大量證據面前，他們會很快交代出“漂白”身份的過程。

（三）順藤摸瓜，擴大辦案效果

根據案情及潛逃罪犯交代的“漂白”身份軌跡，順藤摸瓜，找到相關證人，確定犯罪嫌疑人。

根據已經掌握的書證及潛逃罪犯的交代，收集證人證言，針對不同證人，我們采取了有的放矢、區別對待的策略。對于行為較輕、危害不大，主觀上確實不知情的證人，我們采取了說服教育，耐心勸導的策略，對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幫助他們打消顧慮，如實作證。對于懼怕作證后會招來不利影響的證人，告知其會對其保密。對于那些頑固抵抗的證人，堅決予以查處。根據不同的證人特點，有的放矢，有針對性的收集證據，使每個案件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條。

（四）運用偵查謀略，掌握犯罪嫌疑人主觀意圖

偵查此類案件，對犯罪事實，犯罪嫌疑人無法狡辯，審訊犯罪嫌疑人主要是確定他們在為潛逃罪犯辦理戶籍時的主觀意圖。如果主觀上明知，那么該案就是濫用職權或者是幫助犯罪分子逃避處罰；如果主觀不明知，就是玩忽職守。因此確定犯罪嫌疑人的主觀意圖，是為案件定性的關鍵。而涉嫌職務犯罪的人員多數熟知法律，精通審訊，因此需要我們在審訊時運用謀略。登封市院在偵辦此類案件時，由經驗豐富的老偵查員負責審訊，取得很好效果。

*河南省登封市人民檢察院［4524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