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旭頡
【摘要】老子生活在距今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時期,他的思想流傳至今,在今天看來,未免顯出許多局限性。但是老子思想如此深遠地影響了后世如此長的時間,甚至影響到海外,這是因為老子思考的是人類、宇宙的普遍規律,這種規律就是道,這種普遍性的思考,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成為一種不朽的精神財富。
【關鍵詞】老子;道;無為;精神實質
老子的“無為”思想在他整個思想體系中可謂流傳最廣的,這種思想曾被許多人評價為“消極”,通讀《道德經》八十一章,可以感覺到,老子所謂的“無為”是無法用“消極”兩字來概括總結的。這是一種對生命、自然以及人類社會的深刻反思,就猶如一股清泉,洶涌澎湃之后注入深潭,而潭中的水是平靜幽深的,雖然不再喧嘩,卻有了豐富的內涵。這是經過激烈、復雜的思考和沉淀之后復歸的平靜,需要結合那個時代,同老子一樣,耐心地品味,才能得到些許的真意。
生命、死亡是一切思想史上永恒的話題,老子在對這些問題的思考中,提出了“道”的概念,而主宰“道”的則是宇宙中最天然的東西,“道法自然”,在茫茫大化中,他看到了自然的威力,也認識到了順應自然的必要性。這絕不同于原始人對自然力的敬畏和不解,而是在對生命、宇宙的觀照中提煉一種意識,一種超越生命的意識。老子哲學是一種生命智慧之學,五千言的主旨就在于從道的理論視角去認識生命、理解生命。道的流程即是生命的流程,生命源于道,又復歸于道。生命的那種超越時空和肉身的精神性的存在形態,超越生命往往表現為一種心靈的境界,一種精神的超拔與解脫。老子認為,“道”是人走向超越的必然歸宿:“萬物并作,吾以觀復。夫物蕓蕓,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復命”(《道德經》第十六章)“道”是生命之源,生命的流程就是道的流程。生命在道的作用下生生不息,但最終還必然回歸道的本體,達到永恒的生命境界。由是觀之,道是現實與超越的統一,生命回歸于道,也就獲得了它的超越性的生命形態。
對現實生活的深刻洞察和批判,是老子對現實生命的關切的另一種思考方式。老子看到,現實生活中,人的生命受到種種誘惑,“五音”、“五色”、“五味”導致了人欲的膨脹,破壞了生命的純真,人們在你爭我斗、爾虞我詐中匆忙地趕路,貪婪地攫取,整個社會處于一種極不和諧的狀態,在老子看來,現實中所標榜的“仁義、孝慈、忠臣”等不過是大道隱廢之后產生的一種“有為”,對社會現實只能醫其“表”,不能治本。老子進一步指出,理想的社會原則應取法天道,天道又取法于“自然”,這便是老子的“道法自然”說,這也是他的“無為”思想的進一步深化。
老子認為,萬物紛紛蕓蕓,最終都恢復到其本原,“歸根曰靜,是謂復命。”(第十六章)“靜”就是萬物回歸其本體的一種精神狀態。所謂復命即是對生命本體的回歸,回到那種無知無欲,自然純真的“嬰兒”狀態。當然,這里的“嬰兒”只是一個比喻,說明超越的道的境界的本真狀態。超越生命不是對自然生命簡單的回歸,而是一種超越,是經歷過一番道的修持后的超越的回歸,重新回到那真實無為的道的本體,而非生命的原初。在自然生命層面,“靜”意味著無知無欲,返樸歸真。而在社會生命意義上,“靜”則意味著“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第六十三章),意味著“功遂身退”(第九章),自然而然。“靜”就是對自性的保持,自得自足,它是對流動不居的社會生命的超越。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把人納入了宇宙本體“道”的系統,通過人與宇宙本體的相通、相類來肯定人的生命價值,生命也獲得了它的尊嚴,獲得了它與本體同樣高貴的性質。也正因為人的生命與“道”相類、相通,生命精神也不過是宇宙本體??“道”的精神的顯現,生命精神的本體性既蘊含了對終極存在的理解,又凝結著人對自身生存價值的確認,并寄托著人的現世理想。在現實生活中,“和”指社會生命的理想形態,“真”則指自然生命的理想狀態。然而,生命精神與本體世界的緊密關聯,使得生命的探求總是不斷地超越現實世界,于是向本體世界??道的回歸便成為生命的最高價值追求。先秦儒家文化缺乏本體論的建構,只注重關涉現實的社會人生,故儒家所倡的“和”、“中”、“剛”、“仁”的生命精神以適應現實為特征,儒家所推崇的“天人合一”的超越境界的實現也必須以對現實人生的肯定、認同為基礎。在某種意義上說,生命精神經過歷史與傳統的積淀實際上已成為一種文化精神,文化也只有貫徹一種生命精神才能體現出對生命的提升和導引。因而,對生命及其精神的獨特的價值取向和理論架構,構成了儒道兩家文化的根本分歧所在。老子哲學也正是以其熾熱而獨特的生命精神與情懷贏得了它經久不衰的思想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