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未成年人刑事司法制度介評

茹艷紅

(北京師范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北京100875)

一、歷史回顧與法律淵源

在英國(本文僅指英格蘭及威爾士地區)，未成年人是指不滿18歲的人，立法上通常將14歲以下的人稱為“兒童”(child)，將已滿14歲不滿18歲的人稱為“青少年”(young person)。作為典型的英美法系國家，英國在傳統上既沒有專門的成年人刑事法典，也沒有專門的未成年人刑事法典，有關未成年人刑事司法的規定主要散見于議會在各個時期所制定的特別法令中。除此之外，一些涉及兒童權利的國際公約也是英國未成年人刑事法律的淵源。

在19世紀以前，英國的立法和司法實踐并不區分未成年犯罪人與成年犯罪人，對涉嫌犯罪的未成年人適用與成年犯罪人一樣的訴訟規則和程序，在定罪量刑及刑罰執行上也與成年人沒有差別。1847年《未成年犯罪人法》(The Juvenile Offenders Act，1847)是英國歷史上第一部將未成年犯罪人與成年犯罪人加以區分的法令。該法令規定，對于14歲以下的被指控實施了盜竊行為的未成年人，在他們認罪的情況下，法庭可以適用簡易程序進行審理。此后，1879年《簡易審判法》(The Summary Jurisdiction Act，1879)規定，除被指控犯有謀殺罪以外，對于12歲以下的未成年人所實施的其他任何犯罪，都可以適用簡易程序審理。

在整個19世紀，英國關于未成年人刑事司法的特別規定并不多，一項重要內容是對未成年犯罪人適用與成年人不同的刑罰執行方式:感化院和工讀學校。將犯了罪的未成年人置于感化院以代替監獄執行;工讀學校是為了幫助那些尚未犯罪但具有潛在犯罪危險的未成年人而設立的，目的是為了預防他們實施犯罪。1861年《工讀學校法》(The Industrial Schools Acts，1861)將工讀學校的對象擴大到實施了犯罪的年齡未滿12歲的未成年人。1885年《未成年犯罪人法》規定未成年犯罪人在監獄執行兩周后，可以轉入感化院待兩年到五年的時間。后來1899年《感化院法》(The Reformatory Schools Act，1899)則徹底廢除了必須在監獄執行兩周的規定，治安法官既可以決定將未成年犯罪人收監執行，也可以決定將未成年犯罪人置于感化院，二者只能選擇其一。感化院和工讀學校的設置體現了英國對未成年犯罪人側重感化教育而非懲罰的傾向，但實踐中實施效果并不理想，未能從根本上改變未成年人的刑事司法處遇。

在20世紀初，英國未成年人刑事司法在總體上仍以懲罰和控制犯罪為主。1908年《兒童法》(TheChildren Act，1908)的制定標志著區別于成年人的專門的未成年人刑事司法制度在英國得以確立。在這部法律中，第一次以成文法的形式提出建立專門的少年法院。根據該法，對于年滿7歲到17歲以下的未成年人，除被指控犯有謀殺罪以外，其所實施的任何犯罪都由少年法院審理。少年法院采取不公開審理的方式，除新聞媒體以外的其他社會公眾都不允許聽審。新聞媒體在報道時，不得出現未成年人的身份。該法還廢除了對16歲以下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的規定，禁止判處14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在監獄執行刑罰。對于14到15歲的未成年人，只有法庭認為他們是難以控制的，才可以將其送入監獄。到了20世紀20年代，針對未成年人刑事犯罪的社會福利模式開始盛行，并體現在隨后的一系列立法中。社會福利模式認為，犯了罪的未成年人與存在其他問題的未成年人沒有本質差別，應當從社會預防、觀護和社會福利的角度去對待他們，不應徑直將他們送入充滿強制力的司法程序，除非其他方法都不起作用。1933年《兒童與青少年法》第50條規定，10歲以下的未成年人應被不可置疑地推定為不具備實施犯罪的行為能力，從而不承擔任何刑事責任。該法還要求，法庭應當充分考慮每個未成年犯罪人的福利待遇，逮捕未成年人后通知他的父母，禁止對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建立專門的少年犯拘留所，與成年罪犯分開關押。1948年《刑事司法法》(The Criminal Justice Act)廢除了體罰判決和對17歲以下未成年人適用監禁刑的規定，并新設置了兩個機構，一個是針對14到17歲未成年人的少年犯拘留中心，另一個是針對8到17歲未成年人的少年犯管教中心。1969年《兒童與青少年法》是未成年人刑事司法采行福利模式的集中表現，該法旗幟鮮明地以社會福利模式來構建未成年人刑事司法制度，強調盡可能減少以司法方式來處理未成年人犯罪問題。

社會福利模式在英國盛行了幾十年之后便逐步退出了歷史的主流舞臺。進入21世紀以后，英國未成年人刑事司法朝著強化對未成年人權利保障和實現控制犯罪目標的平衡進一步發展，同時也更加注重未成年人刑事司法的社會參與和協作。2000年《刑事法院(量刑)權力法》［The Power of Criminal Courts(Sentencing)Act］規定轉處令是不滿18歲的未成年人初次犯罪的標準量刑，除非他們的罪行極其嚴重而必須判處監禁刑。2001年《刑事司法與警察法》(The Criminal Justice and Police Act)將適用宵禁的未成年人的年齡限制提高到15歲(包括15歲)。2008年《刑事司法與移民法》(The Criminal Justice and Immigration Act)對未成年人刑事司法作出很大調整。第1條到第8條確立了青少年恢復令(Youth Rehabilitation Order)作為對未成年犯罪人的普遍化的社區刑罰;第9條確立了對未成年犯罪人量刑的目的;第10條明確了法庭量刑的權力，根據犯罪的嚴重程度，即使判處社區刑罰并無不當，法庭也并不必須對犯罪人處以社區刑罰;第11條將社區命令限于未被關押的犯罪人，且只能對18歲或以上的犯罪人適用。

二、刑事訴訟程序

(一)逮捕

在英國，逮捕適用于任何有合理理由被懷疑已經、正在或將要實施一項可逮捕的犯罪的犯罪嫌疑人。但在實踐中，警察和治安法官會考慮到把一個年輕人帶到警署的不可取之處，因而會控制使用這種權力。

1984年《警察與刑事證據法》“執行守則C”(警察拘留、對待及詢問當事人執行守則)規定，不得在學校等教育場所對未成年人執行逮捕，除非這是不可避免的，在執行逮捕后必須通知學校的校長。對未成年人執行逮捕后，應當盡快將其帶到警察局，羈押官應當書面告知他們享有的權利。1933年《兒童與青少年法》規定在對不滿17歲的未成年人實施逮捕后，應當盡快將其被逮捕的事實、原因及羈押地點通知他的父母或監護人。在警察局里，羈押官有權決定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羈押24小時，警長有權根據案件和未成年人的情況再延長12小時。如果警察想要再延長羈押期限，必須向治安法官提出申請。在未提出正式指控前，治安法官有權批準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執行最長不超過96小時的羈押。

(二)合適成年人到場

英國首創了警察訊問未成年人時合適成年人(Appropriate Adult)到場制度。合適成年人到場不是為了確定未成年人有罪或無罪，而是為了保護未成年人的身體、精神和情感不受傷害。1984年《警察與刑事證據法》及其“執行守則C”規定①需要注意的是，《執行守則C》中所使用的“兒童”(children)一詞是指所有不滿17歲的未成年人，對于17歲以上而不滿18歲的未成年人，在警察局被視同成年人，從而不能獲得任何關于未成年人的特殊保護。對于17歲以上不滿18歲的未成年人犯罪，是由未成年人法庭進行審理，而非成年人法庭。:“當警察訊問17歲以下的未成年人或者年滿17周歲但有精神障礙的成年人(mentally vulnerable adults)時，必須有適當成年人到場。”合適成年人可以是:(1)未成年人的父母或監護人(如果未成年人處在被照料中，則為負責照料的當局或志愿組織)。(2)當地政府指定的社會工作者。(3)沒有前述兩項人員的，則年滿或超過18周歲的有責任能力的成年人也可以擔任未成年人的合適成年人，但不能是警察或受雇于警察局的人。如果一個人(包括未成年人的父母)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被害人、證人或調查涉及的人，那么該人不能擔任合適成年人。如果未成年人與其父母或監護人關系生疏且未成年人表示拒絕，則他的父母或監護人不能擔任合適成年人。

當警察羈押未成年人后，羈押官必須馬上通知合適成年人羈押未成年人的根據以及被羈押的地點，并告知合適成年人去警察局看望未成年人。警察在訊問時應當告訴到場的合適成年人，他們不只起到觀察者的作用，他們實際承擔著更多的積極作用與責任［1］。包括:(1)為被訊問的未成年人提供建議;(2)見證訊問過程是否公平適當地進行;(3)協助被訊問的未成年人與警察進行溝通。“執行守則C”第11.14到11.16條規定了對未成年人的訊問。根據規定，不管未成年人是否被懷疑犯罪，除非有一名合適成年人在場，否則不得對未成年人進行訊問或者要求他提供口供。只有在警長或更高級的警官認為存在以下情形之一時，才可以在沒有合適成年人的情況下進行訊問:拖延將會造成對其他人的傷害或造成財產嚴重丟失或損害，拖延將會造成對被逮捕人的不必要關押，拖延將會有害偵查。警察在沒有合適成年人到場的情況下對未成年人作出的警告決定是無效的，必須在有合適成年人在場時重新作出。

(三)保釋

保釋制度起源于英國，最早可追溯到6世紀左右的“盎格魯－撒克遜”時期。英國學者詹姆斯·斯蒂芬曾經提到:“被保釋的權利，與英格蘭的法律一樣悠久，我們最早的祖先就明確地認識到了?！保?］在英國，通常認為保釋是被追訴人享有的一項基本權利，因而獲得保釋是常態，拒絕保釋是例外。

當一名未成年人被指控犯罪后，他會被帶至少年法院。如果案件不能馬上處理掉，那么少年法院會作出是否予以保釋或繼續羈押的決定。根據1984年《警察與刑事證據法》第38條的規定，對被指控犯罪的未成年人，羈押官應當決定以保釋的方式或無條件將其釋放，除非具有未成年人姓名或住址不能被核實或信任，羈押官有合理的理由相信未成年人將不會出庭、再犯罪、傷害他人的身體或財產、妨礙司法管理或偵查的活動的，以及為未成年人利益考慮的。

在英國，對未成年人犯罪建立了各種保釋支持計劃，目標是降低保釋期內的犯罪率、幫助未成年人遵守保釋條件，保證未成年人及時到案。啟動保釋支持計劃之前，要對每一個未成年人進行評估，用以選擇和制定具體的方案。未成年人可以自主選擇決定是否參與該計劃，凡是參加的人都必須答應遵守全部條件。這個計劃將注意那些經過確認的方面并定期檢查［3］。對于未獲保釋的未成年人，根據1969年《兒童和青少年法》的規定，應當移交給當地政府照顧。當未成年人為15歲以上(含15歲)的男性時，如果他被指控的犯罪是成年人將被判處14年以上監禁刑的罪行，或者被指控暴力或性犯罪，或者有在保釋期間逃跑或犯罪的歷史記錄，為了保護公眾，也可將他還押至還押中心或監獄。

(四)轉處措施與恢復性司法

當警察認為他們已經收集到證明未成年人犯罪的充分證據時，他們也并不必需對未成年人提出指控或者適用其他的替代措施。在特定案件中，如果未成年人所犯的是非常輕微的犯罪，并且重新犯罪的可能性也很小，警察就可以采取一些快速的、非正式的方法來結束追訴程序。這主要包括訓誡、告誡和附條件警告。

1.訓誡或告誡

當滿足一定條件時，警察可以對未成年人予以訓誡或告誡。根據1998年《犯罪和騷亂法》第65條的規定，這些條件主要包括:(1)警察有證據證明未成年人實施了某一犯罪行為;(2)警察認為如果起訴未成年犯罪人，這些證據足以使其定罪;(3)未成年犯罪人向警察承認犯了罪;(4)未成年犯罪人以前沒有被起訴的經歷;(5)警察認為對未成年犯罪人提起訴訟不利于公共利益。

警察有權對未成年犯罪人作出一次訓誡或者告誡。在未滿17歲的未成年人刑事案件中，訓誡或告誡只能在有合適成年人到場的情況下作出。較之訓誡，告誡是更為嚴厲的處置方法。當一個人得到一次訓誡之后，就不能再次對他進行訓誡。對于沒有經過訓誡的未成年人，警察根據犯罪的嚴重性認為需要予以警告的，可以直接對未成年人作出告誡而無需先行訓誡。通常情況下，警察只能對未成年人作出一次告誡，經過一次告誡之后這個案件就會被移送起訴，只有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才允許作出第二次告誡。

2.附條件警告

2008年《刑事司法與移民法》第48條將附條件警告的適用范圍從成年人擴大到犯了罪的未成年人，以作為對未成年人起訴的替代措施。附條件警告主要適用于以下兩種情況:一是未成年人所犯的罪行不適合以訓誡和最后告誡的方式處理，二是已經對未成年人作出過訓誡或最后告誡的處理。這些案件本應被起訴到法院，但附條件警告允許檢察官對這些犯罪以附加一定條件的形式對未成年人予以警告。如果未成年人滿足所附加的條件，則結束對未成年人的訴訟程序。如果未成年人沒有履行所附加的條件，且沒有合理理由的，則廢止對未成年人的附條件警告，重新啟動對未成年人的訴訟程序。未成年人附條件警告是一種旨在降低進入法庭的未成年人數量的分流機制。合適的條件可以滿足案件的公正要求，充分考慮被害人的意見以及未成年犯罪人的行為要求。

轉處措施同時還是英國未成年人恢復性司法的一項重要內容。恢復性司法程序要求采取一種糾紛解決的方法來處理犯罪所造成的后果，主要目標是為了關注被害人的需要，通過幫助犯罪人重新回歸社會以預防其進一步犯罪，促使犯罪人承擔其因實施犯罪而應當承擔的責任，避免進入正式的刑事司法程序［4］。采取轉處措施之后由青少年犯罪小組對未成年人評估并適用恢復性計劃，主要目的是從根本上消除促使未成年人犯罪的各項因素來預防其重新犯罪。訓誡和告誡決定會在國家警察計算機系統中保存五年的時間，如果未成年人再次實施了犯罪行為，這一記錄會在法庭審理時引用。遵守和不遵守告誡后的恢復性計劃也會在青少年犯罪小組提交給法庭的報告中說明。

英國未成年人恢復性司法的另一項內容是經過法院審理后，對于達成辯訴交易或者初次被定罪的年齡在10到17歲的未成年犯罪人應當盡可能適用轉交令。轉交令作出后將未成年犯罪人移交給青少年犯罪人小組(youth offender panel)。小組成員作為未成年犯罪人、其家庭成員和被害人的交流溝通平臺，并設計一個未成年人必須遵守的旨在預防再犯的“行為計劃”。2000年《刑事法院(量刑)權力法》規定，轉交令應當成為少年法院或治安法院在審理未成年刑事案件時對全部初次犯罪的未成年人的標準處理，除非他們的犯罪嚴重到必須予以關押，或者法院作出無條件釋放的命令或醫療令［5］。

(五)法庭審判及量刑

在英國，有權審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機構有三個，分別管轄不同類型的未成年人刑事案件。

1.少年法院

根據法律規定，未成年人刑事案件主要由少年法院進行審理。少年法院是治安法院的一部分，專門負責審理10到18歲的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并遵循一系列的重要法律原則。

少年法院通常采用簡易程序的方式來審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法庭由三位至少有兩年成年人刑事法院工作經驗的治安法官組成，并且必須包含一名男法官和一名女法官。由于少年法院的治安法官是非職業法官，在審理未成年人案件時，由一名具有法律資格的書記員向他們提供法律意見，并提示有關法律、量刑和程序等。除此之外，未成年人案件也可以由一名專職的地方法官獨任審理。

對于被指控人是不滿16歲的未成年人，他們的父母或監護人應當到庭;是16到18歲的未成年人，法院可以要求他們的父母或監護人到庭。在必要時，到庭的未成年人父母或監護人可以當庭作出陳述。審理案件時，法官要全面考慮未成年人的日常行為、家庭環境等因素;如果這些因素不能完全獲取，在必要時法庭應當休庭以對這些情況作進一步調查。除此之外，緩刑官、地方政府、地方教育機構或注冊醫師所提出的任何書面記錄，都應當被法庭接受和考慮，而無需在法庭上大聲念出來。

根據法律規定，除被害人或新聞媒體以外，任何人不得旁聽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法庭審理。在充分考慮被害人的需求與意愿之后，法庭可以允許被害人參加法庭審理。被害人還有機會參與到量刑程序中。此外，1933年《兒童與青少年法》允許新聞記者參加未成年人的法庭審理，但在報道案件時不得泄露未成年人的身份。不過，出于防止對未成年人的不公正審判或出于公共利益考量，以及為了對罪行嚴重的犯罪人實施逮捕、將其帶至法庭或予以還押的考量，該法規定法庭也可以解除上述限制。

少年法院可以對未成年犯罪人作出三種刑罰決定。一是罰金刑。不滿18歲的未成年人最高罰金不超過1000英鎊，14歲以下的未成年犯罪人罰金的數額不能超過250英鎊。二是社區刑罰。這是對未成年犯罪人最常用的量刑方式，包括監督令(supervision order)、行為計劃令(action plan order)、補償令(reparation order)、出席中心令(attendance center order)、社區改造令(community rehabilitation order)、社區懲罰令(community punishment order)和未成年人改造令(youth rehabilitation order)。三是關押刑罰。1998年《犯罪與騷亂法》第73(2)(b)條創設了對未成年犯罪人的羈押和培訓令(detention and training order)，將其作為一種對未成年犯罪人常用的關押刑罰。適用羈押和培訓令，少年法院必須相信這一犯罪嚴重到了其他任何懲罰都不適當，或者在暴力犯罪或性犯罪中，只有關押刑罰才足以保護公眾不受犯罪人的嚴重傷害［6］。

2.成年人治安法院和刑事法院

根據法律規定，未成年人與成年人一起被指控的案件可以在成年人治安法院審理。另外還包括雖然未成年人與成年人分開指控，但對他的指控是以成年人身份提出的，而且針對未成年人和成年人的指控具有相同或相關的情節，以及在啟動簡易程序時并未發現，而是在審理過程中才發現被指控人是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7］。

在刑事法院審判的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通常是受指控罪行為殺人罪、強制猥褻，或者至少被判處14年監禁刑等嚴重罪行的，以及未成年人被與將要以起訴書審判的成年人共同指控，而且治安法官認為將他們都移送正式審判符合正義目標的。2003年《刑事司法法》附錄三“以某種方式處理案件，以及將案件移送刑事法院”第51A條則更加詳細地規定了將未成年人移送刑事法院審判的情形及具體內容。

在刑事法院審判的未成年人案件，適用與成年人相同的訴訟程序和規則。與少年法院不同，在刑事法院審理的案件并不禁止社會公眾旁聽，對新聞報道也沒有明確限制。但是，法律規定刑事法院可以對新聞媒體作出指引，不向外界披露未成年人的身份。

成年人治安法院可以對未成年犯罪人判處罰金(不滿18歲的不超過1000英鎊，14歲以下的不超過250英鎊)，或者決定有條件或無條件的釋放，或者作出命令讓他的父母簽署保證。成年人治安法院還可以作出任何可以與有條件釋放結合起來的命令(例如取消駕駛資格或者與刑罰相關的事項諸如賠償的費用或支付等有關的輔助性命令)。如果案件不能用這些方式中的任一種被適當地處理，成年人治安法院必須將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發回少年法院量刑［8］。

刑事法院可以對未成年犯罪人作出法律規定的任何一種量刑決定，包括上述提到的罰金刑、羈押刑罰和社區刑罰等。對未成年犯罪人判處罰金刑的數額不受1000英鎊或250英鎊的限制。

［1］Mike Watkins＆ Diane Johnson:“Youth Justice and The Youth Court:An Introduction”［M］Waterside Press，2010，p103.

［2］See Neil Corre＆ David Wolchover:“Bail in Criminal Proceedings”［M］.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6，25.

［3］［英］賽迪·普拉乃爾.對獲得有條件保釋的少年嫌疑犯提供社區支持［A］.徐建.英國保釋制度與中國少年司法制度改革［C］.北京:中國方正出版社，2005.10 －12.

［4］Tony Francis Marshall:“Restorative Justice:An Overview”［M］.London:Home Office，1999，9.

［5］Raymond Arthur:“Young Offenders and The Law:How The Law Responds to Youth Offending”［M］.Routledge Publishing，2010，91－93.

［6］Raymond Arthur:“Young Offenders and The Law:How The Law Responds to Youth Offending”［M］.Routledge Publishing，2010，104－105.

［7］Gary Slapper＆ David Kelly:“The English Legal System(2010 －2011)”，11th edition［M］.Routledge Publishing，2011，236.

［8］［英］約翰·斯普萊克.英國刑事訴訟程序［M］.徐美君，楊立濤，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