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退回菲律賓“仲裁通知”

本報駐菲、泰、法、德記者 王軍 于景浩 楊明 青木 本報記者 段聰聰 ●玉鵬 菲律賓昨天從“狀告中國”的夢中驚醒。中國外交部19日表示，中方對菲方就中菲南海爭議提請國際仲裁的照會及所附通知退回，原因是其在事實和法律上存在“嚴重錯誤”。上月22日，菲律賓把中國告上國際法庭，申請仲裁中國在“九段線”里面的活動“違法”。“濫訴”——19日接受《環球時報》采訪的專家如此評價這個站不住腳的“訴狀”。19日晚，確認收到“退件”的菲律賓外交部堅稱，會把中國告到底。除了訴諸聯合國或國際法庭，菲律賓這些日子拉美日介入、在東盟平臺上秀強硬，一心想把島嶼爭端的“獨角戲”搞成集體舞。在德國學者夫羅里揚看來，近兩年，中國的迅速崛起令中國周邊小國對中國表現得更加沖動，奧地利媒體稱，那里注定是一場艱難的棋局。 中國退回無理照會　　《環球時報》記者19日從中國駐菲律賓使館處得到確認，中國駐菲大使馬克卿約見菲律賓外交部官員，表示對菲方就中菲南海爭議提請國際仲裁的照會及所附通知不予接受，并將其退回。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洪磊當天在記者會上表示，菲方有關照會及所附通知不僅違反《南海各方行為宣言》共識，而且在事實和法律上也存在嚴重錯誤，還包含許多對中方的不實指責，中方堅決反對。　　菲律賓就爭議島嶼問題提請國際仲裁是在1月22日，當天菲外交部提交中國駐菲大使一份包含通知和聲明的普通照會，照會內容質疑中國對“包括西菲律賓海在內的整個南中國海（即南海）”的九段線的聲索權，要求中國停止侵犯“菲律賓主權和管轄權的違法活動”。菲外長德爾羅薩里奧還“委屈”地表示，這個決定是他們“在用盡一切政治外交手段，嘗試和平解決紛爭無望的情況下”做出的。中國駐菲使館當天就發表聲明，重申中方的原則立場，但菲律賓這些日子動作頻頻：傳見東盟國家駐菲律賓大使；與外交使團成員會面，向國際組織簡述菲律賓對中國的法律行動；指示所有駐外使領館向所在國政府轉達菲律賓的這個決定。　　“害怕永遠失去擁有黃巖島的機會，這是菲律賓此舉的直接動機。”中國海軍軍事學術研究所國際海洋法專家邢廣梅19日告訴《環球時報》，中國主張以商談解決紛爭，但是菲律賓對此沒有做出積極回應。這是第一例南海聲索國通過第三方法律強制程序意圖解決海域劃界糾紛的事件。不過，即使菲律賓提起仲裁，也應按照法律規定向中國發出書面通知，而不是向聯合國提交申請。　　“狀告中國實為烏龍。”“德國之聲”文章稱，國際法庭無法仲裁。文章援引德國波恩大學法學院國際法專家塔爾蒙的話說，菲律賓和中國確實都是上述國際公約的締約國，因此國際仲裁機構可以對締約國之間就該公約的解釋進行單方面的裁決。但這個問題在于兩個方面：第一，國際仲裁法庭首先必須審議，菲律賓與中國之間的爭議是否為有關《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簡稱《公約》）解釋問題的爭議；第二，即使符合上述條件，還應該看在該海洋法公約的框架下，有關國家是否具有在某些領域上免于接受國際仲裁的可能性。　　《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15部分第3節第298條規定，如果當事方之間的爭端涉及到大陸或島嶼的主權，則不應該接受強制仲裁。實際上，2006年8月中國政府已按照《公約》第298條的規定做出排除，即對海域劃界等事項不接受《公約》規定的強制解決程序。19日接受《環球時報》采訪的中國專家認為，菲律賓發起了個“濫訴”， 菲律賓單方面提請國際仲裁，而不經過中方同意，這樣做也是不妥的。中方將菲方就中菲南海爭議提請國際仲裁的照會及所附通知退回的意思是中方不應訴。按照《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設立的仲裁程序，菲律賓可以單方面繼續仲裁程序，而中方將會通過其他方式和渠道表明立場，以及不應訴的理由。　　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吳慧對《環球時報》表示，菲律賓提請強制仲裁在法理上站不住腳。菲律賓在照會和所附通知中提出的觀點不僅存在錯誤，而且存在濫用《公約》規定的情況。首先，中菲之間關于南海的爭端歸根結底是島嶼歸屬爭端和海域劃界爭端，而菲律賓刻意避開領土歸屬和劃界，只說中方的九段線沒有《公約》依據，中方違反《公約》第121條。再者，菲律賓稱中國的九段線違反《公約》，也不符合邏輯。中國的九段線不是像菲律賓所說在2009年提出的。中國有大量歷史證據表明中國對南海的島嶼通過先占取得領土主權。九段線是在1948年正式提出，而《公約》在1982年通過。《公約》中也沒有任何條款否定國家依據先占取得的領土主權。　　19日晚，菲律賓外交部在其網站發布書面聲明，稱菲律賓當天下午收到中國駐菲大使馬克卿退回的照會。菲外交部聲明還稱，在照會中，中方強調其立場是，中方對“九段線”以內的整個南海擁有不可爭辯的主權。這一過分主張正是菲對中方提出仲裁的核心問題。菲外交部強調，中國的行為不會影響菲方已經啟動的仲裁程序。仲裁將依照海洋法公約繼續進行，不管中國參加與否， 5人仲裁委員會將會組成。消息一經發布后，迅速成為菲ABS-CBN電視臺、GMA電視臺網站的頭條新聞。GMA電視臺網站評論稱，雖然在意料之中，但中方舉動對菲律賓政府在有爭議的南海有關水域聲索問題上采取法律途徑對抗中國的努力仍是一個打擊。　　菲醉翁之意不在酒　　菲外交部負責海洋事務的助理部長阿素奎稱，各方有60天時間組建仲裁小組。如果在接到通知60天內雙方無法就仲裁小組成員達成一致，則交由國際海洋法庭庭長處理。　　“這將是一場十分艱難的斗爭。”菲律賓大學海洋事務和海洋法研究所所長杰伊·巴通貝格爾對英國《金融時報》表示。馬尼拉的國際法專家也表示，如果中國拒絕參與這一程序，菲律賓此舉很難推進。　　邢廣梅認為，菲律賓十分清楚這一做法的不現實性，故將本次訴求重點落到對黃巖島附近海域的爭奪上，矛頭直指中國南海九段線主張，企圖通過國際仲裁法庭裁決，否定南海九段線的合法性，霸占黃巖島12海里外海域的專屬經濟區與大陸架，達到開發九段線內資源的目的。　　菲律賓一直給這場賭局加籌碼。菲律賓在仲裁聲明中指定的仲裁員是德國著名國際法專家、國際海洋法法庭前庭長沃爾夫魯姆。此外，菲律賓還聘請了律師團，首席律師是華盛頓律師事務所的保羅·蕾切爾。同時，菲律賓還在不斷拉外援。上月底在菲律賓訪問的美眾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羅伊斯稱，“中國應同意通過國際仲裁解決與菲律賓的南海主權爭端。”這個表態被菲律賓視為美國支持的重要證據。歐洲議會幾天前也表示支持菲律賓的做法。　　在吳慧看來，菲律賓自認為是小國，軍事實力不如中國，就想出了鉆法律空子通過法律解決的方法。國際法律機構的裁決或判決不會完全偏向一方。無論法庭如何裁決，菲律賓都會“有所收獲”，這是“無本萬利”的事情。　　菲律賓用仲裁解決島嶼問題是不是正確的途徑?法國歐洲新聞電視臺分析說，菲律賓將南海主權爭端提交國際法庭本身只具有象征意義，因為在中國拒絕接受仲裁前提下菲沒有介入依據，此次的通知由菲律賓方面遞交則更沒有約束力，中方公開宣布退還同樣是象征性行為，等于重申不接受南海主權爭端國際化。　　俄羅斯“戰略文化基金會”網站文章認為，菲律賓與中國在南海領土問題上糾紛仍在加劇，菲律賓試圖通過聯合國法庭解決與中國的領土爭端，從而將領土問題國際化。而美國利用中國與南海國家的糾紛，支持建立南海反華聯盟。由于菲律賓自己根本無力與中國這個大國進行對抗，因此讓美在背后為其撐腰。　　注定艱難的棋局　　奧地利《經濟日報》19日的文章稱，相比朝鮮核問題，在中國海域東面和南面海域的沖突更復雜離奇。中國已經發展成新興大國，而它的周邊既有同樣快速增長的菲律賓等小國，也有老牌發達國家日本和韓國。再加上戰略轉向亞太的美國，這注定是一盤艱難的棋局。“俄羅斯之聲”認為，東海和南海正在逐漸成為尖銳對抗的舞臺，目前一切都按“冷戰”的版本在發展，各自都在加強自己的立場并積極尋找盟友。　　CNN19日的文章評論說，解決中菲島嶼爭端遙遙無期，在聯合國起訴中國也會持續數年。南海爭議各方能達成的共識是“沒有共識”，不過，沖突不會在未來幾年繼續升級。　　澳大利亞前總理陸克文也表達了自己的擔憂。他在法國《看板》撰文，警告“南海主權爭端有令該地區‘巴爾干化的風險”，呼吁相關各國領導人拿出勇氣，認識到“單純遷就狹隘民族主義民粹只能眾敗俱傷”，應拿出切實行動在一些爭議不大的領域恢復合作，以加強互信，而不能執著于一定要等到棘手、復雜的主權爭端有個符合自己心意的說法再談其他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