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符號在產品設計上的應用研究

□文/王方良，深圳大學副教授，博士

窗是建筑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建筑學上是指墻或屋頂上建造的洞口，用以使光線或空氣進入室內。窗可按不同屬性分為直欞窗，檻窗、開關窗、格子窗、支摘窗、天窗、花窗、平開窗、推拉窗等多種。

圖1 蘇州園林的景窗

在中國古典園林中窗被視為庭院之“眼”，如蘇州園林里的窗(見圖1)既是借景時裁剪風景的取景框，又是流動空間的通道，窗上各種仿真圖案的花格，讓人產生各種聯想，有著詩一樣的意境。“門窗磨空，制式時裁，不惟屋宇翻新，斯謂林園遵雅。(《園冶》卷三)”說的就是門窗之式樣若造得時新，不僅屋宇有若新造，而且園林也更加雅致(《園冶》，(明)計成著，胡天壽譯，重慶出版社2009年版)窗，本身是一種固囿，而蘇州園林中空透的窗欞卻讓這種固囿有了躍動的生命，顯現出一種中國古典藝術美。

人類歷史源遠流長，窗的文化內涵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在古人眼里，窗有如天人之際的一道帷幕。古人將更多的感情傾瀉在窗上，使窗在居住環境乃至建筑藝術中占據極為重要的地位。這賦予了窗博大精深的文化寓意。

“窗”不管是它的意義還是它的圖像，都已演化為一種符號。在長期發展的過程中窗形成了多層次的深刻意義，如人們可將眼睛比喻成心靈的窗戶;將國家的沿海城市比喻是國家與世界連接的窗口;將建筑的窗看作是與大自然的親密連接等等。從古代到現代，窗這個詞隨著社會的發展被人們賦予了不同層面的意義。

應該說，對窗人們既有功能、結構、雕飾等形而下的認識，亦有“有無”之論、心里投射等形而上的理解。如今對窗的運用已遠遠超出建筑設計本身，窗的形式及其蘊含的理念已經被應用于現代設計的方方面面。

1.窗的功能結構在產品設計上的直接挪用

天窗本是建筑上設在屋頂用以通風和透光的窗子。人類學會開天窗，不但為室內引進光明和生氣，更讓身處其中的人們感受到許多無法言喻的美妙。通過天窗人們從“無”中看出“有”，從“虛”中看出“實”。晴天時，天窗有舞動著游絲般的輕柔和溫馨;雨日里，則盡顯萬般雨意千般詩情。天窗的妙處被引用到現代汽車的設計上，汽車的天窗(見圖2)不但可以采光、換氣，還兼具除霧、降溫、觀景等功能。既增強了車的功能，又提升了車的檔次。

圖3 帶觀察窗的雙層門冰箱

傳統家用冰箱都是一層門的，而且是不透明的。如圖所示的雙層門冰箱(見圖3)在冰箱內層門的設計上加上了透明觀察窗，在觀察窗的外面則設計了一層外層門，外層門正好可以覆蓋住內層的透明觀察窗，起到保溫和遮擋內部儲物的作用。這樣設計的好處是，當你只是為了了解冰箱里有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時，只需將外面的門打開即可透過觀察窗看到，而不會造成冷氣外泄，這可節省大量能源。類似的例子還有帶觀察窗的炒鍋鍋蓋，因為頂部有塊鋼化透明玻璃窗，烹飪過程清晰可見?？杀苊鉃檎莆张腼兓鸷蚍磸烷_鍋造成的不必要熱量損失。

圖4 帶漏窗的雙溝酒包裝盒

再如雙溝酒包裝上的漏窗(見圖4)，木質框架加上透明材料，使空間邊界上有所劃分，但彼此又有所因借，空間上相互滲透，形成圍中有透，透中有圍，把包裝物的小空間與外界的大空間溝通起來。正如《園冶》所說:“軒楹高爽，窗戶虛鄰，納千頃之汪洋，收四時之爛漫?！?潘紅蓮:《傳統園林建筑元素在中國酒類包裝設計中的運用》，載《包裝工程》2012年8期，5頁)

以上都是直接挪用建筑上窗戶采光、透氣、觀景等功能，并將其應用于產品設計上，這既可較好地完善相關產品的功能，又極大地拓展了“窗”的應用層面，豐富了人們的生活。

2.窗的解構及其在產品設計上的功能引申

老子《道德經》中說:“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崩献佑盅?“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這段話的意思是，開鑿門窗建造房屋，有了門窗四壁中空的地方，才有房屋的作用。所以‘有’給人便利，‘無’發揮了它的作用。(《老子注譯及評介》，陳鼓應著，中華書局2009年版)

因為無才生出了有，事物的本質是用，利是人們的一種追求。窗從構造來說由窗框、窗欞、窗扇及其所圍繞的空間構成，簡單來說即架構和空間。按照老子的說法，“利”和“用”是窗的兩個不可分割的屬性，窗利用“無”通風透氣取光，利用“有”來解決風雨侵蝕，蚊蟲叮咬等煩惱。

圖5 無葉風扇

無葉風扇(見圖5)因無葉片，不會覆蓋塵土或傷到好奇兒童手指而倍受青睞。擺脫葉片限制，無葉風扇外形多設計的清爽流暢，給人造成無法比擬的視覺效果。更為奇妙的是因為沒有葉片，使用時不必特意避開葉片轉動時給人帶來的視覺上的眩暈和膩煩，可令使用者體驗到有如欞窗遠眺，春風拂面的感受。無葉風扇很好地利用了“有無”的觀念，它不是窗但勝似窗，為都市人們帶來了久違的臨窗浴風的體驗。

對窗的解構同樣也可以用于電子信息產品的設計上，對于屏幕窗口的大小、外觀造型設計等方面都可以“用”和“利”的思想來思考。將這種解構的方法運用到計算機的認識上，這種理解應該是:人們通過計算機獲得信息，其中計算機的屏幕部分是作為窗的“無”的部分，也就是“用”的部分，是有用的部分;而計算機的框架輪廓則是窗的“有”的部分，也就是“利”的部分。延伸來講，手機、電腦等信息化產品的構成結構都可以用窗符號解構方法來理解。這些通訊儀器產品是機器與人、人與人溝通的信息之窗。

3.窗形式的符號化及其象征性寓意的發揮

前面講到了窗的功能挪用及功能引申?！叭∑湫我祝∑湟怆y”，窗的形態語言不能只著眼于外在形式的硬繼承，還應將主視點轉移到深層內涵的軟繼承上。窗在現代設計上的應用另外一種表現形式就是窗形式的符號化及其象征性寓意的發揮。

圖6 Windows標志

以美國微軟公司Windows8操作系統的標志“視窗”為例，這個標志是一塊略帶角度的天藍色四邊形，一個白色的十字將四邊形分成四部分，看起來非常像一扇窗戶。這一標志出自著名平面設計師薛博蘭之手，“視窗”產品標志的進化應當反映即將發布的“視窗”操作系統的Metro風格，將“視窗”最原本的含義賦予新標志。事實上，Windows標志從Windows1.0開始歷經Windows3.1、Windows7、Windows8幾次大的變化(見圖6)，但是其根本不離窗符號的意義和形態。

在將窗作為符號的應用過程中，除考慮將窗界定在元素的具體圖形符號上，還應考慮將其與設計的精神功能相結合，這樣就可以將窗很好地應用于各個設計中。如圖所示是采用水晶玻璃制造的方塊LED燈(見圖7)，其平時可作為裝飾品擺在桌上，當需要光亮時，將分體式LED燈頭插入其中即可，整塊水晶整體明亮透晰，邊緣可折射漫射出迷人的光芒。這款產品是燈，但其形式語意和給人的感官意向更象是窗，是可以給人光亮，開啟美好未來的夢幻之窗、是展示新技術的科技之窗。對身處城市叢林的都市人群，這種意向性、符號化了的窗，可以給黑夜仍伏案工作的人憑欄遠眺的慰藉，亦或可讓人產生凝視沉思、臆想連篇之感。

圖7 窗形LED水晶玻璃燈

窗符號在設計中的運用，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應注意尊重各民族文化，避免設計形態的負面聯想，命名時語言的歧義所造成的干擾，否則就可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麻煩。央視新大樓據說曾一度被命名為“智窗”大廈(見圖8)，根據網友的解讀:首先，央視是國家電視臺，是對全國對全世界傳播信息，傳播智慧的重要窗口。其二，新大樓中部形成的多邊形鏤空，酷似一個巨大的窗口，與“智窗”一說相映成趣。但與“視窗”命運不同，“大褲衩”外號的意外叫響，讓“智窗”說很快成為一個被調侃的對象，因“智窗”的諧音加之大褲衩的形體太容易讓人聯想到“痔瘡”了。

圖8 央視辦公大樓

以上從三個方面分析了窗符號在現代設計中的應用，窗符號要運用得好，除要結合現代設計，還要能夠適當地體現文化特色。因為任何一個傳統符號都有著深厚的內涵和意義，我們只有深入了解符號背后的文化，領會傳統符號的形和神，才能在設計過程中更好的應用，創造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設計本身也會更經得起市場和時間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