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迷戀以往的路徑依賴

張小紅 Zhang Xiaohong媒體人
情況并不是在這個時候才糟糕的,事實上,在此之前,它已經潛伏了很長時間,發作了很多次。只不過,你現在感受到的“擬態環境”讓你以為情況如此糟糕,它到底了,還是才剛剛下坡觸底?
6月24日股市上演了“黑色星期一”。直至如今,股市依舊疲軟。關于暴跌原因,專家紛紛指向“錢荒”。
早在2009年,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教授周其仁發表文章《貨幣似蜜,最后還是水》,文章引用哈耶克的觀點指出,新增的貨幣投放到經濟與市場后,像具有黏度的液體如蜂蜜一般,在流淌的過程中可能在某一位置鼓起一個包來,然后再慢慢變平。這意味著,過量的貨幣以不同的速度在不同種類的資產或商品之間“漫游”,結果就在一定時間內,改變了不同種類的資產或商品之間的相對價格。
周其仁后來一度擔任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他頗為推崇1994年通過的《人民銀行法》。該法第二十九條明文規定:中國人民銀行不得對政府財政透支,不得直接認購、包銷國債和其他政府債券。在周其仁看來,用人大立法來確立央行的權威,一舉消除了多年以來通脹屢起的病灶——政府因財政需要而超發貨幣。當時幾大銀行呆賬壞賬不少,以組建資產管理公司方式使得不良資產剝離,四大國有銀行得以重整旗鼓上市,銀行掙錢掙得不好意思仿佛才是前幾天的事情。
有人士指出,這是一種饑餓療法,饑餓療法就是餓死一批,餓暈一批,活下來的是順應市場的,生命力強的。不破不立,破立之間,就是重啟改革議程。
此輪風潮中,央行的態度明顯而堅決,多次連續性的表態,“堅決守住不發生系統性、區域性金融風險的底線”,“流動性整體適度,多因素疊加致利率波動”。這個表態恰恰表明,已經到了“尾大不掉”的時候,需要對“大尾巴”動手了。信號亦是如此明確:不要迷戀以往的路徑依賴。
道格拉斯·C·諾思把路徑依賴的技術變遷機制擴展到制度變遷中,成功闡釋了經濟制度的演進規律,從而獲得了1993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在路徑依賴的慣性中,沿著既定的路徑,經濟和政治制度的變遷可能進入良性循環的軌道,迅速優化;也可能順著原來的錯誤路徑往下滑,結果在痛苦的深淵中越陷越深,甚至被“鎖定”在某種無效率的狀態之下。一旦進入了 “鎖定”狀態,要想脫身而出就變得十分困難。
有因就有果,時候到了——催生改革紅利,從存量改革到增量改革,促進經濟結構轉型,讓資金往符合發展趨勢的實體經濟配送。
可以打個比方:經濟體過熱或者過冷,那就好比人體生病了,需要一場感冒或者咳嗽,刺激免疫系統和防衛系統做出反應。某種意義上而言,監管層發動了一次壓力測試,試圖逼迫各大銀行將資金從金融空轉和不良產能中釋放出來,投向實體經濟中潛在的優質資產,以解決中國經濟中長期存在的資本錯配問題。
道格拉斯·C·諾思指出,“一個經濟的宏觀模型甚至微觀模型要想有用,就必須將制度約束納入到模型中去。”從諾思的理論出發,簡政放權、保障民生、八項規定、“老虎、蒼蠅一起打”等等都是在制度層面的穩步推進,將制度約束納入經濟發展的軟環境中去。
《黃帝內經》有云:“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夫病已成而后藥之,亂已成而后治之,譬猶渴而穿井,斗而鑄錐,不亦晚乎!”“不治已病治未病”的窗口期已經過去。現在的問題是,嚴峻性和復雜性都已顯現,必須動手了,該潰破的潰破,該手術的手術,該調理的調理,倒逼也好,闖關也好,最終就是要使這個龐大的經濟體在平穩著陸的同時,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