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永剛,劉玉紅
(1.2.廣西師范大學,廣西桂林541006)
李白《將進酒》英譯之“三美”比較
任永剛1,劉玉紅2
(1.2.廣西師范大學,廣西桂林541006)
翻譯詩歌要盡量做到“三美”,即音美、形美和意美,三者既相關(guān)交疊,又有主有次。該文從討論“三美”的關(guān)系著手,從音美與意美、形美與意美和意美三個方面比較李白《將進酒》的兩個英文譯本,從中看出翻譯的目標就是將原詩之美與譯文之美珠聯(lián)璧合,相得益彰,如此才能對原詩的理解與譯詩的學習產(chǎn)生積極的意義。
將進酒;英譯;三美
《將進酒》是我國唐代“詩仙”李白(701-762)的代表作之一。該詩是一首樂府舊題,題目直譯就是“請飲酒”,意譯就是“勸酒歌”。本詩描述了詩人與好友岑勛(“岑夫子”)、元丹丘(“丹丘生”)在一起暢飲豪歌,表達了詩人“悲傷——歡娛——憤懣——豪狂”四個層面的強烈情感。全詩富于想象和夸張,充滿浪漫主義色彩,生動展示了李白狂放不羈、豪邁自信的性格特征,充分表達了他懷才不遇、壯志難酬的苦悶與無奈之情,突出體現(xiàn)了其藝術(shù)個性。
關(guān)于《將進酒》的英譯研究,筆者以“將進酒英譯”為關(guān)鍵詞查閱了CNKI、維普兩個國內(nèi)最大的中文期刊全文數(shù)據(jù)庫,相關(guān)論文主要有以下4篇:畢綺明的《唐詩〈將進酒〉英譯本的異化與歸化的對比探討》[1]比較許淵沖和龔景浩兩個譯本,借“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一句的譯法探討翻譯中的異化與歸化兩種手段之得與失;孟健的《從〈將進酒〉的兩個譯本看翻譯標準》[2]以許淵沖和龔景浩的不同譯法為例,探討了“信”、“達”、“雅”這一早期翻譯標準在詩歌翻譯中的重要地位;昌志剛的《詩歌翻譯中的美的傳遞——以〈將進酒〉的兩種英譯文為例》[3]對比分析了美國著名漢學家Stephen Owen和Burton Watson的譯本,探討中國古典詩歌英譯中美之得失;張雨的《李白〈將進酒〉模糊數(shù)詞英譯的心理表征研究》[4]認為,漢語中的模糊數(shù)詞有其獨特的心理表征,在古典詩歌翻譯過程中,譯者應(yīng)注意心理表征體現(xiàn)傳達出的信息。這4篇文章分別從翻譯手段、譯法、英譯美之得失、心理表征等不同角度,來探討中國古詩英譯的某個方面的問題。雖然上述研究有不少精辟的見解,然對于《將進酒》這樣的千古名篇,不到10篇的專題文章顯然太少,還有不少研究的空間。
翻譯詩歌,要在內(nèi)容和形式兩方面都要保持原詩的內(nèi)容、風格和美感,殊為不易,古詩的翻譯更為不易,而中國古詩的外譯則難上加難,由此引發(fā)出許多的討論和見解。在眾多的翻譯標準中,許淵沖先生基于大量的親身實踐,提出了“三美”原則——意美、音美、形美。筆者認為,這一原則對詩歌的翻譯具有比較實在的指導(dǎo)作用。“三美”原則源于魯迅先生關(guān)于文章“三美”的觀點。魯迅先生的“三美”原則著眼于著文的效果:“意美以感心,一也;音美也感耳,二也;形美以感目,三也。”[5]73許淵沖先生將之移用、轉(zhuǎn)化為翻譯之“三美”原則,但并未集中地、系統(tǒng)地闡述其內(nèi)容,只在《意美·音美·形美:三美論》一文中借毛澤東對新詩的要求言簡意賅地點明其要義:“‘精練’就要傳達原詩的‘意美’;‘大體整齊’,就要傳達原詩的‘形美’;‘押韻’,就要傳達原詩的‘音美’。”[5]73從許先生分散于各處的討論中可大致歸納出譯詩“三美”更為具體的內(nèi)容:音美指“詩要有節(jié)調(diào)、押韻、順口、好聽”[5]76。形美指詞和句的形態(tài)、長短、對稱,如對仗、疊字、押頭韻等。譯詩時,“譯文形容詞對形容詞,名詞對名詞,動詞對動詞,短語對短語,也可以傳達原文的形美。”[5]78意美指傳達原文的內(nèi)容和精神,這往往指深層結(jié)構(gòu)和內(nèi)涵,即原文之“神”,如許先生在《文學翻譯:1+1=3》一文結(jié)尾時指出的,“神似比意似的層次更高,就是我說的意美。”[5]193
“三美”的關(guān)系是雙重的,一是有主次之分,二是相互交融。上文已經(jīng)暗示,“三美”中意美最高,許先生一再強調(diào),“在三美之中,意美是最重要的,是第一位的;音美是次要的,是第二位的;形美是更次要的,是第三位的。我們要在傳達原文意美的前提下,盡可能傳達原文的音美;還要在傳達原文意美和音美的前提下,盡可能傳達原文的形美;努力做到三美齊備。”[5]81誠然,區(qū)分“三美”的地位有利于指導(dǎo)翻譯實踐和翻譯研究,然而,也正是在研究譯文中,我們發(fā)現(xiàn)三者往往密不可分,音的選擇意味著詞、句的選擇,形的選擇意味著句型的選擇,這些都是為了實現(xiàn)意美。也就是說,意美離不開音美和形美,這是顯而易見的。如此,“三美”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它們既是層次關(guān)系,也是手段和目標的關(guān)系。故本文在討論張炳星先生和許淵沖先生的《將進酒》英譯時,沒有將音美、形美和意美截然分開,而是看重它們之間的互動關(guān)系。為行文方便,兩個譯文將分別簡稱為“張譯”和“許譯”。
與一般的格律詩相比,《將進酒》形散而神聚,節(jié)奏不拘一格,自成一體,口吻隨意卻不失大氣。這樣的詩在音、形、意上都自具特色,翻譯時需時時注意。
(一)音美與意美
詩歌以音達意,以韻傳神,譯詩第一步,即要考慮音美。原詩第一句的關(guān)鍵詞是“黃河之水”和“奔流”。張譯為“Yellow River’s water”和“Rushes into”,許譯為“the Yellow River”和“Rushing into”。中國古詩的律體雖多種多樣,但惜墨如金、字字匠心卻是其基本原則,張譯用“’s water”可能是為了與下一行在長度和節(jié)奏上對齊,但為此犧牲了簡潔,稍有拖沓之感,在發(fā)音上又不如the Yellow River來得明快。同樣是在發(fā)音上,Rushing比Rushes更能體現(xiàn)水流的清脆。“Rushing”置于句首,發(fā)音有強度、有力度,使原詩所寫的那種“奔流到海”的立體之美和力量之美得到充分體現(xiàn)。
原詩第六句,“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兩個譯本在語氣和節(jié)奏的處理上有明顯的區(qū)別。張譯為“Cen fuzi,Dan Qiusheng,/Dear friends ofmine,Idrink you a toast,/Please drink to your utmost.”許譯為“Dear friends ofmine,/Cheer up,cheer up!/I invite you to wine./Do not put down your cup!”雖然兩個譯本都是譯文四行原文一行,但張譯在詩人呼喚好友后用的是陳述句,較為平淡,且“Please”的禮貌口吻,似與飲酒的狂歡氛圍和原文的“莫”所包含的隨意口氣不太吻合。許譯的“cheer up,cheer up!”突出了飲酒的豪邁和急迫,而且,與“Please”的禮貌相比,“Do not”更切合好友間、酒友間的無拘無束,兩個感嘆號給予讀者觥籌交錯、你嚷我叫的想象空間,這些手法使許譯在音美中達到了意美。
(二)形美與意美
就《將進酒》的翻譯而言,詩的形美首先要看詩行的對應(yīng),這不但涉及在結(jié)構(gòu)上對原文的忠實問題,而且涉及朗讀時的節(jié)奏感。《將進酒》全文13行,12句,前面的11行每一行為一句,最后兩行為一句。兩個譯文在形式上一個明顯的區(qū)別表現(xiàn)在詩行的數(shù)量上。許譯為27行,除了將“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1行改為4行、最后一句的兩行改為3行外,其余的基本遵守原文一行譯文兩行的譯法。張譯則有5處把原文的一行拆成數(shù)行,譯文共31行,比許譯多出4行,稍有冗長之感。對原文第三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張譯將1句改為3句,形不夠美。許譯多了個oh!,似可有可無,但從下文看,它開始烘托眾人飲酒的熱鬧氣氛,與下文的諸多感嘆句在形式上產(chǎn)生呼應(yīng)。
除了整體感,形式美不美還要看句型的選擇,不同的句型,不同的詞性安排,也就產(chǎn)生形式上的不同。關(guān)于《將進酒》這個題目的翻譯,張譯翻譯得準確。而且從句法角度看,這個題目是一個祈使句:“請飲酒”或者“請干杯”。許譯的“Invitation”,也是意譯,但語氣平淡、客氣,沒有彰顯李白豪邁的個性和狂放的風范,略有缺憾。對原文第四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張譯是“I should use it tomy heart’s content”用的是主動語態(tài),許譯是“we’re notmade in vain”用的是被動語態(tài)。從上下文看,“必有用”并沒有說明也沒有暗示這“才”用到什么程度,故張譯有過譯之嫌,而許譯走簡潔之風,簡潔而有力,切合原文張揚、鏗鏘的大氣,且暗合上帝造人之意,也顯出了意美。
除了句型,詩歌中出于押韻,出于強調(diào),出于內(nèi)在的邏輯,語序的設(shè)計也十分靈活,這是它獨有的特征,但經(jīng)常考驗譯者。對原文第二句,許譯將原文的“朝如青絲暮成雪”顛倒過來,將“朝如青絲(once itwas silk-black)”置于句末,其用意似乎不僅是為了押韻,而且欲強調(diào)青春之逝去,與前面的“悲”形成深層的呼應(yīng)。張譯的“In the morning your hair is silk black/But in the evening it turns snow-white?”與原文語序相同,是順譯,在形似上做得了忠實,但稍嫌平淡,少點詩意,但也做到了押韻。就本句而言,兩個譯文沒有明顯的高低之分。
(三)意美
譯詩之意美既可指整體效果,也可指具體的用詞,只要涉及的是內(nèi)容的翻譯,涉及是否傳神,都可在意美框架內(nèi)討論。如此,文化語匯的翻譯可歸屬意美。
從用詞看,為達意美,作詩時可以改變詞性,可不變詞性,這是非常靈活的,譯時如何妥當,當以原文之“意”為準。這個“準”字,甚至涉及到一個不起眼的介詞的翻譯。
原文第二句的“悲白發(fā)”,兩個譯文明顯不同。張譯為順譯,但加了“finding to your surprise”,把原文的動詞“悲”變成了名詞“驚(surprise)”,悲與驚雖有相通之處,但仍不同義,改悲為驚,不夠忠實于原文。許譯用的是“grieve”,可以說達到了忠實。
原文第三句的“須盡歡”,張譯為“You should enjoy yourself to the full”,許譯為“Drink your fill in high delight”。“enjoy”和“Drink”都是動詞,但明顯不同。“enjoy”寬泛些,單看“盡歡”,沒有不妥,不過下文的“金樽”暗示盡歡為痛飲之意,許譯用“Drink”,以具體的動作使上下文的銜接更為緊密。當然,考慮到飲者且飲且歌,也許還且歌且舞,那么“enjoy”的寬泛也有道理。如此,兩個譯文各有思慮。
在原詩最后一句“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中,詩人要把貴重的“五花馬,千金裘”拿去換酒,來與兩位至交好友開懷痛飲,以酒釋愁,一醉方休。其中“呼兒將出換美酒”的“兒”并非確指某人,張譯為“the boy”,許譯或許是考慮到“兒”的功能是節(jié)奏,并非實指,譯不譯出對原詩的理解無甚影響,于是省略了對“兒”的翻譯。由于“兒”字爭論頗多,兩個譯文難有定論,不過張譯對“兒”的理解符合較流行的觀點。
介詞的重要性體現(xiàn)在對第三句句末的“空對月”的翻譯中。兩個譯文有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值得注意,那就是張譯的“undermoonlight”和許譯的“in moonlight”所用介詞不同。從意象圖式看,兩個介詞所表示的方位感不一樣。“under”位置感明確,月在上人在下,人月相對,也相隔。“in”位置感相對模糊,人淋浴在月光中,人月合一,這似乎更符合人痛飲美酒后飄飄欲仙、天地合一的快感。
文化語匯指攜帶豐富而獨特的民族文化內(nèi)涵的典故和表達,包括專有名詞和非專有名詞。對詩中僅有的兩個人名,兩個譯本的處理也各有用意。這兩個人即是出現(xiàn)在原文第五句中的“岑夫子,丹丘生”。張譯用拼音“Cen fuzi,Dan Qiusheng”,下一行的“Dear friends ofmine”以為注解,表明兩人與詩人的關(guān)系。而許譯略去兩人名字不譯,直接用“Dear friends ofmine”代替,這兩個名字是詩中中國文化的一個代表,如此省去,以泛指來替代,有少譯之嫌,不夠意似。原文第九句用“寂寞”一詞意蘊深遠。在本句和下句中,詩人舉出一位從“圣賢”而變?yōu)椤帮嬚摺钡年愅醪苤玻娙伺c曹植都有著懷才不遇的命運,與其說他想表達對曹植的同情,不如說是顧影自憐。曹植貴為陳王,一生在政治上卻毫無建樹,這個結(jié)果與曹植的意愿南轅北轍。同樣,李白也渴望建功立業(yè),然抱負落空。這似乎為李白借酒澆愁提供了充分的理由。對于“寂寞”,張譯用“obscure”,許譯用“forgotten”,都可以接受,不過張譯強調(diào)結(jié)果,許譯強調(diào)動作,相比之下,許譯更通俗,而“obscure”既可指情境,也可指狀態(tài),似更接近“寂寞”的豐富內(nèi)涵。原文第10句“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中的“平樂”是漢代所建的宮觀名,即平樂觀。張譯為“Temple Ping Le”,這里的“Temple”指寺院或者廟宇,不能指宮觀或者宮闕,因而此譯的意似不夠到位。許譯為“palace”,雖省略了“pingle”,仍可以讓人知道此即宴飲之地,算是基本貼切。
原文第8句的“鐘鼓饌玉”雖不算典故,但文化特色鮮明,可算文化語匯,指的是富貴人家在宴飲之時,鳴鐘鼓,起歌舞以助興,此處代指富貴奢華的生活。關(guān)于“鐘鼓饌玉”的翻譯,許譯的“rare and costly dishes”只譯出了一半,即僅僅譯出了“饌玉”而沒有譯出“鐘鼓”。張譯把具體化為抽象,譯為“Wealth and honours”,這樣既譯出了詩人所要表達的內(nèi)容,又能讓沒有相關(guān)背景知識的讀者能夠理解。盡管這樣在形似方面有所缺失,但考慮到“意似”要放在首位,并且表達簡練,這是值得肯定的。另一個文化語匯為第2句的“青絲”。有研究認為,雖然許譯沒有逐字譯出,但采用歸化手法,以“silk-black”來進行文化闡釋,取得了預(yù)期效果。
余光中先生曾說:“一位富有經(jīng)驗的譯者,于漢詩英譯的過程之中,除了要努力傳譯原作的精神之外,還要決定,在譯文里面,主詞應(yīng)屬第幾人稱,動詞應(yīng)屬何種時態(tài),哪一個名詞應(yīng)該是單數(shù),哪一個應(yīng)該是復(fù)數(shù)等等。這些看來像細節(jié)的問題,事實上嚴重地影響一首詩的意境,如果譯者的選擇不當,他的譯文再好,也將難以彌補理解上的缺失。”[6]《將進酒》這首詩給人的印象是由心而發(fā),肆口而出。張譯平實、直白,多求形似,為此而犧牲了一些神似,相比之下,許譯更洗練,更順暢,更明快,盡量照顧到了“三美”,又為現(xiàn)代讀者所欣賞,當然,有時也不得不犧牲形似。
總之,把某一種語言所寫的詩歌用另一種不同的語言來翻譯,還要保證音美、形美和意美,這的確很難。因此,翻譯時有疏漏和不足都是可以理解的。當然,詩歌翻譯是一個精益求精的過程。好的詩歌配上好的英譯,珠聯(lián)璧合,相得益彰,既有利于對原詩的廣泛傳播,也有利于對英語的深入學習,還有利于對原詩的正確解讀與鑒賞。
注釋:
(1)孟健(2010)在其文《從〈將進酒〉的兩個譯本看翻譯標準》提出,此處的“兒”爭議很大,至今沒有定論,但一個比較令人信服的解釋是,“兒”指酒肆中的酒保或是主人家的仆人,因而許譯不夠“信”。既然沒有定論,則大家都可見仁見智。
[1]畢綺明.唐詩《將進酒》英譯本的異化與歸化的對比探討[J].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2010(8):33-34.
[2]孟健.從《將進酒》的兩個譯本看翻譯標準[J].湖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0(10):109-110.
[3]昌志剛.詩歌翻譯中的美的傳遞——以《將進酒》的兩種英譯文為例[J].長江大學學報,2011(11):92-93.
[4]張雨.李白《將進酒》模糊數(shù)詞英譯的心理表征研究[J].科技信息,2011(36):537.
[5]許淵沖.翻譯的藝術(shù)[M].北京:五洲傳播出版社,2006.
[6]余光中.余光中談翻譯[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 2002:5.
H315.9
A
1673-8535(2013)05-0063-05
任永剛(1975-),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2011級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漢英翻譯。
(責任編輯:覃華巧)
2013-06-16
201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12YJC751057)階段性成果
劉玉紅(1969-),廣西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碩士生導(dǎo)師,南京大學文學博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英漢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