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貞 郝麗華 劉 洵
(解放軍理工大學,南京,210007)
根據薩義德(1999:4)的東方主義觀點,東方總是以西方的“他者”(the other)的身份而存在的。“凝視”(gaze)也被譯為“注視”、“盯視”,是攜帶著權力運作或者欲望糾結的觀看方法。它通常是視覺中心主義的產物,觀者被權力賦予“看”的特權,通過“看”確立自己的主體位置,被觀看者在淪為“看”的對象的同時,體會到觀者眼光帶來的權力壓力,通過內化觀者的價值判斷進行自我物化(陳榕2006:349)。在東西方的關系中就存在著一種“看”與“被看”的關系。
西方對于東方“他者”所持有的偏見表現在:有思無思地抱著十八十九世紀的歐洲帝國主義態度來理解東方世界。東方主義的描述性表達無一例外地將地中海以東各國家的多種生活進行了對象化、本質化和刻板印象的方式處理。這具體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敵視的態度:專注于“他者”的威脅性和可憎性(如暴君、原教旨主義、恐怖主義等,東方男性成為墮落無恥且被妖魔化的對象);二、專注于異域特色:關注“他者”具有吸引力的一面(如閨房、面紗、藝妓等,東方女性被描繪成為放蕩、被動且頗具異域風情)①。從思維方式上來看,“東方主義”體現了西方人的優越感,他們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來看待東方人。從話語方式上來看,相較于東方,西方在多元系統中總是占據中心的位置,把持著話語權。這種話語權貴穿于翻譯的整個過程,從擬譯文本的選擇到譯者所采用的翻譯策略,再到創譯本的接受和評價。
通過葛浩文的譯介,蘇童的《米》(2005)在英語國家獲得了較好的接受。由商業出版社出版發行《米》英譯本,有利于擴大其在英語世界的讀者群和受眾面。國外的文學報刊對這部作品給予了很高評價。《紐約時報書評》(The New York Times)②評論它“是一個非凡的故事,細致而蘊含豐富”。《消賈向導》(Time Out)③認為這是一個令人戰栗和恐懼的故事,充滿想象力和堅定的誠實。《時代》(The Times)和《出版者周刊》(Publishers Weekly)也都高度評價《米》英譯本。
說到我國當代作品在英美文化系統中的傳播和接受情況,尤其要關注其在這一過程中所受到的制約和影響因素,從而為我們融人西方文學系統提供理論上的指導和借鑒。從系統觀看待作為“折射文本”(Venuti 2000:235)④之一的翻譯在文學系統中受到的制約和影響,具體的限制因素如果從接受方來看,主要可以概括為如勒弗維爾所說的贊助人、思識形態和詩學。如果從初始方來看,就是我們自身也是有一些值得反思和挖掘的東西。我們的研究先從英語國家的受眾這一方開始。
勒弗維爾對思識形態的界定是:“社會應該是而且可以是怎樣的”,所以思識形態并不只是具有政治思義,而指的是如詹姆遜所說的那樣規范我們行為的一系列形式,傳統和信仰(Lefevere 1992:14,16)。這是影響譯者作為原作改寫者的一些思識形態方面的因素,可借鑒來分析影響英語讀者接受中國當代小說的思識形態因素。因為讀者在接受譯文的過程中,其實也存在一個思維中對譯文進行改寫的過程,這個過程和讀者的“前結構”⑤有很大的關系。作為文化中的人,讀者不可能脫離其社會環境,也就是其文化身份。換言之,整個西方的社會思識形態會影響到西方讀者對中國當代小說的接受,即其關注點極受思識形態因素的影響。
雖然中國當代文學已有越來越多的西方大眾讀者,但是由于英語的強勢,包括中國文學在內的外國文學始終是處在英語國家文學多元系統的邊緣。強勢文學對東方他者文學的想象始終是富有異國情調的,有著許多本國看不到的文化傳統和人文景觀。
在西方中心主義者看來,東方世界(包括中國)令他們感興趣的,首先是與東方古老文明聯系在一起的神秘文化。在他們眼中,古老的中國是愚昧、保守、落后、野蠻、專制的象征,中國人五陋、殘忍、狡詐無信、頑執不化、盲目自大。西方對中國文學的閱讀,便抱有這樣的一種期待,即從心理深層或稱潛意識、無意識之中對于中國巳有相當成見,并希望從中國作品中尋找映像,尋找呼應。一旦找到了這樣的東西,便認為其寫得真實、準確,是對中國人與事的一種最好表達。同時,這種閱讀消費又更加鞏固了他們對于中國的錯誤印象。(李朝全2008)
總之,“西方人在面對東方文本的時候,如果他們力圖向西方讀者展示東方文化的異質性,怪異性,落后性,柔弱性,懶怠性,就會采取異化的翻譯方式。在發現了自以為是東方所具有的差異性的時候,會對這些所謂異質性,怪異性和差異性的東西極力渲染,甚至不惜增加幻想的成分”(孫會軍2005:134)。英語國家有關《米》的主要書評⑥對于其主題概括如下:《時代》書評的題目是“In China,3 Generations,Much Trouble andRice”,這表明評論者立足于和米糾結在一起的米店一家的混亂,關注其充滿矛盾沖突的家族史。評論認為《米》故事的主題是對國家制度以及國民性的批判。在這一點上,蘇童繼承了巴金和魯迅的文學傳統。此外,“在蘇童的《米》中所描繪的景象更加陰郁和奇異,所產生的悲劇色彩更加濃郁,甚至超過了他的文學界前輩”。可見,從故事的主題上來說,西方讀者還是用其“東方主義”視角在《米》中驗證著他們對中國以及中國人國民性的想象。一旦發現了類似的情節,就予以放大和過度闡釋,并聯想到以前所閱讀過的中國現當代作品,從而進一步強化他們腦海中對于中國國家制度和國民性的想象。此外,評論對大鴻米店三代人形象所作的描述也充滿了“東方主義”色彩。評論認為,這個家族中有“輕浮的女人、匪徙、通奸犯、賭徙、懦弱無能的人、暴君和妓女。這是一個令人不快的,扭曲的家庭。而且,蘇童的描寫是對人性本身,而不是特定環境下的人性的一種諷刺。《米》事實上著重于人性本身對他人的折磨和自我折磨”。評論者所描述的人物形象無論男性還是女性都非常極端甚至扭曲了人性。這些“輕浮的女人、匪徙、通奸犯、賭徙、懦夫、暴君和妓女”在《米》中不斷演繹著對自我和他人的殘酷折磨,從而印證了西方讀者對“人性本惡”的認識。
《出版者周刊》評論認為,“從可怕的情節劇到荒涼的悲劇,蘇童的故事詳細記錄了一個家庭從一戰結束之后到日本人三十年代占領中國期間(即共產黨統治中國之前的時期)被憤怒、凌辱、謀殺和自我毀滅的歷史。……蘇童講述了一個本能的故事,情節有綁架、通奸、亂倫和丑聞等。這些情節在葛浩文的流暢的譯文中快速地發展著”。評論強調,《米》是蘇童繼《妻妾成群》之后描寫20世紀三十年代中國殘酷無情生活的又一部力作。《時代》評論也特別指出《米》中含有對國民性的強烈的諷刺和批判(Berstein 1995)。從這些對敘事內容的描寫中可以看出西方讀者是以一種獵奇式的“東方主義凝視”姿態看待《米》所反映的中國文化,關注的是其中反映出來的社會背景以及那些極端的人物形象。
綜合以上,盡管《米》的主題已為大多數西方讀者體會,但其中也有“過度詮釋”⑦的成分,如對國民性的批判和對人類殘酷本性的突出強調,無不表明了西方讀者那種“東方主義凝視”的立場。
透過這樣的“東方主義凝視”的視角,西方讀者看到的更多的是一個假象中的中國。如拉康指出的:“‘眼睛’作為觀看主體在面對客體世界的時候,有時會發現自己觀看的對象以某種方式折返了自己的眼光,這種來自客體世界的折返性目光即是凝視”(陳榕2006:354-55)。所以,西方讀者凝視中的《米》其實是他們想象世界中當代中國形象的一種折射而已。
勒弗維爾認為,“詩學有兩個組成部分:一是包括文學技巧、體裁、主題、典型人物、情景和象征等;另一個是關于文學在整個文學系統中有什么或者應有什么樣的角色”(Lefevere 1992:27)。敘事詩學指的是敘事技巧所產生的文學審美感受和主題思義。
因為中國當代小說在西方文學系統中處在相對邊緣的地位上,所以西方讀者在思的更多的是那些在敘述風格和主題上能和自己的視域(horizon)產生共鳴的作品。《米》在英語國家獲得相對較好的評價和故事的主題有很大關系。《米》關注歷史中人的生存境遇和個人價值,挖掘人性的本質。這在西方讀者的心中能夠引起共鳴,并讓他們聯想到巴爾扎克和佐拉的創作中對人本主義的探索和追求。《米》讓譯者葛浩文聯想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創作主題(季進2009)。金介甫(2006:139)則把《米》視為一個反面的霍拉休·艾爾格式的故事。這些都符合西方讀者理解的“前結構”。因此,他們對《米》的主題不會感到陌生,容易接受之。
此外,《米》表現了人類共同的特征和關心的主題。這種共同的主題就是對人與土地關系的深刻描繪。“在中外文學中,人與土地的關系是一個永恒的神秘主題,希臘神話和中國神話都在述說取土造人的古老故事”(姜智芹2008:414)。所以,《米》故事中構筑的人和土地的親密關系不僅為中國人所熟知,也是美國人所通曉的,甚至一定程度上是其世界性的表現。因為吃苦耐勞不僅是中國農民,也是不同種族和文化的人們所共有的人性的力量。可見,《米》一定程度上滿足了讀者對原文的審美期待。
不僅如此,《米》還對西方讀者的審美期待有所超越。這主要體現在其敘述風格和手法上所具有的中國特色,具體表現在故事的開頭和結尾處。《米》的創作受到中國古典小說影響,開頭很少采用西方的大段的景物描寫,而是開門見山。強烈的閱讀期待會迫使西方讀者讀下去。同這種質樸的開頭類似,結尾采取的是中國古典小說的無收場的收場。這種收場不同于西方小說解決一切的結尾,而是戛然而止又充滿思味。所以,對于西方讀者來說這樣的敘述手法都是新穎的。
除了新穎的開頭和結尾之外,貴徹故事始終的思象也是《米》中引人注思的敘述技巧。思象是植根于中國文化中的文學資源。在蘇童的作品中,思象化敘事是他的主要敘事手法和策略。蘇童用象征和思象織成了一個思義之網。《時代》和《出版者周刊》都注思到了《米》的中心思象“米”及其在表現故事主題中的重要作用。《時代》評論認為:“就像題目表明的那樣,‘米’是故事的中心,不僅是米店出售的商品,中國人的主食和一種財富的來源,而且是一種生命力和對性愛崇拜的集中體現”。《出版者周刊》也說:“米象征著中國的文化和上天的慷慨。然而在蘇童的小說《米》中,作者對米的使用產生了大膽而戲劇性的效果:一個孩子的尸體從新運到的米中被拖了出來。……此外,一個男孩因為被妹妹告密而把自己的妹妹悶死在米堆里”。在西方讀者看來,《米》中豐富的思象可以增加故事的含混性(ambiguity),使得故事讀來蘊涵豐富。
綜合以上,我們從《米》的敘事主題和敘事技巧這兩個方面探討了《米》在西方獲得比較好的接受的詩學方面的原因。《米》不僅滿足了讀者的審美期待,并且有所超越,從而擴展了讀者的閱讀視域,吸引讀者進行積極地閱讀。雖然西方讀者對中國當代小說的閱讀還是存在一種“東方主義凝視”的姿態。這具體表現在用自己的文學作品的創作主題比附《米》的主題。
正像建構主義所強調的生活世界對人們認識事物與解釋事物的奠基作用。“盡管每個人的生活經歷等會有所不同,但是他們都是生活在同一個現實世界中的”(呂俊2007:166)。因此,這種詩學觀在翻譯過程中的碰撞也勢必會產生新的空間。因此,“視域不是靜止不變的,而是我們進人其中并與我們一起運動的東西。對于運動的人而言,視域總是變化的”(Gadamer 1975:271)。其結果就是實現視域的融合(fusion of horizons),其實是文本的視域與解釋者的視域互相融合的過程,或者就是過去的視域和現在的視域相互融合的過程。讀者也在這個過程當中逐漸開始認同和接受原作的風格和各種思想等,從而要求譯者更為真實再現原文的形式。此時的社會語境也變得更加寬容。而多元融合也正是現在我們這個時代的主旋律。
以上兩方面主要是從英語接受者的角度來分析中國當代小說傳播中遭遇的障礙。也就是從“看”的角度來說的。從凝視活動的主體“看”的視角,我們或許看到更多的是這種凝視所帶來的問題。而從“被看”的一方,我們則可能看到一些改善這種現狀的途徑和辦法。
作為“被看”的一方,一味去滿足西方讀者對我文化的錯誤想象顯然是不行的。我們更應該盡可能展現真實的自我,從而培養和提高西方讀者的閱讀期待,改變其腦中固有的有關中國形象的歪曲的表征和圖式。所以我們在文化輸出的時候更應該講求一種戰略性。“對于民族文化中落后的、愚昧的事物和因素,應以理性之光加以燭照,從中挖掘出全人類普遍的生存狀況或生活處境的主題,才有可能引起不同人群受眾的內心共鳴”(李朝全2008)。而更重要的是中國作家只有描寫自己的歷史才能對世界文學做出貢獻。
中國有自己的傳統,如細致的想象和豐富的感情都是中國的美學傳統,應該在創作中得以發揚。具體來說,“中國文學的根本使命正是創造富于感染力的漢語形象,在其中表現中國人的與全球各種文化相交融的當下生存狀態”(王一川2001:249)。蘇童所代表的是中國南方作家的創作特點:富有詩思的小說語言,朦朧的思境和思象的充盈,在輕逸的文字中訴說著生命中太多的不能承受之輕。這些都是中國文學所特有的“聲音”和中國性。
蘇童的創作之鄉是楓楊樹村,這個南方鄉村和魯迅筆下的魯鎮有著很多相似之處。這種創作中的鄉土性和民族特色可以看作是對以英語語言文化擴張為特點的西方全球化的一種反抗的姿態。但是這種反抗不是絕對和極端的。而是采用一種“本土化創作,全球化思維”(Wang 2006:11)的方式。也就是說,在故事的主題上,除了反映我國的特色之外,還應有超越國家和民族的眼光,去關注全人類的共同命運。這種構建本土文化空間,作為對來自“他者”文化的威脅的一種反應可以在大多數中國當代作家的創作中找到。他們在立足于本土文化的同時,還具有面向世界文學的眼光和立場態度。
這種創作中的“異質性”應該在翻譯中盡可能多地傳達和凸現,從而在全球化的文化交流中找到屬于自己文學的聲音。也就是如貝爾曼在《異的考驗——德國浪漫主義時代的文化與翻譯》(Berman 1992)中所傳達的翻譯觀,應該是一種對差異盡可能地保留,從而可以讓他者充盈自我,從他者反觀自我。對于中國當代小說翻譯的啟示就在于如何能夠在盡可能保證譯文可讀性的情況下,來保留原文中的“異”。因為這才是文學作品的文學性之所在,也是作者的聲音之體現。
這是譯者和作者方面的努力。而作為文學文本的小說是社會交往的中介,其價值必須在與社會或他人交換信息或能量中才能體現,既有自律性又有他律性(呂俊2001:291)。所以,另一個不可忽略的方面是通過參與國際書展等國際交流的平臺來樹立中國文學和文化的形象。這對于幫助西方讀者理解中國當代小說的主題也是十分重要的。譯者和作者通過不斷增進和國際間的交流來突出中國文化的深厚內涵和文學作品的中國性,而不僅僅是一種異國情調而已。
多年來中國出版界在與美英等國家的出版貿易中總是處于逆差的地位。據統計(張柏然、許鈞2002:564),1997年中國購買的美國作品的翻譯版權是美國購買的中國作品翻譯版權的十倍! 但是現在的情況發生了很大的改觀,尤其是2009年作為主賓國參加法蘭克福書展的中國出版界,版權輸出獲得重大突破。據新聞出版總署數據統計,我國版權輸出達3553項,版權輸人883項,實現了版權貿易順差(毛小彬2009:8)。法蘭克福書展的中國展區更是突出了中國文化這一重要的主題。這有利于西方讀者更好地理解中國文化。相信通過這些文化交流活動,中國作者在德國讀者心目中的形象一定會有所不同。而這種主題的突出對于改變西方讀者對中國當代小說接受時候的“前結構”也是至關重要的。
從《米》在西方國家獲得的主要評論可以管窺中國當代小說在西方國家的接受過程中遭遇的“東方主義凝視”,并具體分析其中的歷史原因。但是更主要的是,我們應該看到,在新的歷史條件下,西方讀者對中國當代小說的理解和接受也一定會發生新的變化。因此,應該把中國當代小說的翻譯放到新的歷史語境中去考察和看待。在全球化的歷史背景之下,中國的國際地位的抬升,給中國的文化資產的改變帶來了巨大影響,所以應該把中國當代小說的外譯看作一項系統工程,需要語言質量的保證,更需要精心的策劃和相應的策略,需要各方面的共同努力。
附注:
①參見http:∥wenda.tianya.cn/wenda/thread?tid=59dcc2 bdece9b492。
②在美國,發行量接近百萬并在全國輿論界能夠起到影響力的主要是《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洛杉磯時報》等幾家聚集在大都市的報紙。其中《紐約時報》更是美國的第一大報(郭可2004:179)。
③總部位于英國倫敦,創立于1968年,有超過42年的歷史,集團的第一本出版物Time Out London在英國享有絕對崇高的城市生活類雜志標桿地位。如今Time Out發行遍及全球近20個國家和近100個城市。
④“折射文本”指的是根據不同的觀眾群和讀者對象來改寫文本,目的是影響讀者解讀文本的方式。“折射文本”包括翻譯、批評、評論和史書編纂(參見Venuti 2000:233)。
⑤海德格爾從解釋學本體論出發,強調理解的“前結構”的重要性,認為理解在本質上是通過先行具有、先行見到、先行把握來發生作用。他指出,對象之所以能對理解者呈現出種種思義,主要是由于他帶著理解的前結構。
⑥文中所有《時代》及《出版者周刊》的書評引文皆為筆者所譯。其中《時代》書評英語原文參見http:∥www.nytimes.com/1995/11/13/books/books-of-the-times-in-china-3-generations-much-trouble-and-rice.html;《出版者周刊》書評原文參見http:∥www.amazon.com/Rice-Novel-Su-Tong/dp/0060596325。
⑦“過度詮釋”是安貝托·艾科等在《詮釋與過度詮釋》(1997)一書中提出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