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靜
伴隨著高等教育大眾化時代的來臨,高等教育得到了迅猛的發展,人力資本理論的普及也使民眾普遍認識到了高等教育深刻的潛在投資價值。基于這種認識,整個社會和民眾正以極大的熱情投資于高等教育。但是在這種熱情的背后,應該冷靜地審視,接受高等教育既然是一種人力資本投資,那么投資行為的兩個基本屬性——風險與收益始終是相伴而生的。如何實現收益最大化,又如何規避投資風險,應成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首要考慮因素。
人力資本理論最早是由美國經濟學家舒爾茨提出的。他認為,資本包含人力資本和物力資本兩種形式,人力資本相較于物力資本有著更高的回報率,這主要是指體現在勞動者身上的資本,具體表現為勞動者所擁有的知識、技能及其所表現出來的能力。而教育憑借其在改善人的素質、培養人才等方面的功能成為人力資本形成的重要途徑之一,尤其是高等教育,與個人工作效率與收入水平乃至社會經濟增長都具有明顯的相關性。可以說,人力資本理論正是因為提供了這樣一個理解經濟發展的標準范式而備受重視:它將教育水平、生產率水平、收入水平聯系起來,并從理論方面論證了三者之間的正相關關系[1]。
也正是教育與勞動生產率、個人收入水平二者之間的聯系成為推動社會和個人產生強烈教育需求的重要原因。基于這樣的認識,人力資本理論受到眾多經濟學家及學者的關注,而大力發展教育事業,尤其是保障高等教育事業的發展,保障充足的人力資本資源,成為眾多國家促進經濟發展的不二選擇。隨著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的到來,各個層面的投資主體都在不斷地加大對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投資。
在人力資本理論的框架內,人力資本投資實質上是通過對人的投資來提高人的生產能力和收入能力的一切活動[2]。既然是投資,就不可避免的會產生成本。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成本主要包括三個方面:首先是直接成本,包括開始受教育到走上工作崗位之前的教育花費,如學雜費、生活費、書本費等;其次是間接成本,不但包含經濟成本,如由于接受教育而不得不放棄其他可能帶來收益的工作所導致的隱形經濟損失,還包括心理成本,如嚴格的考試選拔,層層考核之中既有對能力、知識的考核,也有對心理素養、健康狀況的考察。在人才培養過程中,大學生也在經歷常人所沒有的壓力,如繼續教育造成的年齡增長、家庭婚姻以及情感問題等逐漸顯現。畢業之時面對的巨大生存壓力也無所遁形;再次是風險成本,在現實社會中,即使順利完成學業、接受了良好的高等教育也不一定能相應獲得同等價值或者更高價值的回報,這是預期效益與現實效益的鴻溝[3]。因此,在知識經濟時代,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具有高投資、高收益和高風險的特征,一旦不穩定、無序的進行教育投資,對教育發展將是貽害無窮的。
之所以說就業風險是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首要風險,是因為人力資本投資的預期收益全憑就業之后來實現,若沒有充分就業,那就意味著收益的獲得無從實現。如今,大學生就業難已經是現實社會的一大癥結,高校擴招導致大學生就業人數激增,人才市場的供需關系失衡;與此同時,就業市場上也正在經歷著結構性的人才危機,一方面,較高能力的技術型、技能型人才極其匱乏,高級藍領更是千金難求;另一方面,為大學畢業生提供的普通就業崗位又十分有限,必然會造成大量畢業生面臨一畢業即失業的尷尬境地,這導致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就業風險系數大幅激增。如果大學生在接受了高等教育之后不能順利就業,那么高等教育的人力資本投資就無法得到回報,這對于個人而言是首要風險,由此也會衍生出預期收益風險和教育過度風險。
社會和民眾對高等教育的極大熱情源于對預期收益的高期望值。人們之所以愿意對高等教育進行投資,根本原因就在于高等教育可以增加未來就業的砝碼,提高個人在未來就業的價值。按照人力資本理論的觀點,接受高等教育的勞動者會形成較高質量的人力資本,相對來說容易獲得更多的就業機會并獲得較高的報酬。但現實的就業形勢卻意味著勞動者在高等教育過程中投入的直接成本、間接成本以及風險成本在未來可能得不到如預期一樣的收益和回報。這是目前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風險的突出表現。長此以往,這容易引發公眾對高等教育信心的失落,尤其是貧寒家庭學子斟酌于高投入與低回報的現實,可能因此而放棄學習機會;另一方面,為了趨利避害,在勞動力市場增加一些就業勝算,民眾也有可能盲目追求高學歷,希望憑借追加教育投資扭轉不利局面,這就會導致愈演愈烈的過度教育。
在上文中我們提到,對預期收益的高期望值以及現實中的就業難造成了過度教育的危險。高等教育過度化的根源是對高等教育投資的社會收益和個人投資高等教育收益率的過高預期[4]。由此造成的惡果也正在顯現:過度化的高等教育使越來越多的高層次人才面臨著就業困難或者為了生存不得不屈就于較低層次的工作崗位的問題,這樣就造成了學歷縮水愈演愈烈;另一方面,在勞動力市場中,學歷相對較低的人為了降低身處其中的就業壓力和獲取較為理想的未來收益而不斷追加教育投資,即追求更高層次的學歷教育,但是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收益存在滯后性,過度化的高等教育不但延長了投資周期,也推遲了收益期,這兩個周期的延長不可避免地加大了高等教育的風險,也造成了人才培養結構與社會需求結構的錯位,加劇了就業市場的結構性失調。
人們在高等教育大眾化時代里充分認識到高等教育的投資價值,但是高學歷的就業矛盾也在提醒著人們打破對人力資本神話的迷信。人們時而被新時代的“讀書無用論”所蠱惑,時而又情難自抑感慨“學歷縮水”,這些都是對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預期效益估計失誤,可以說就業形勢的嚴峻渲染了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風險性。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要想獲得穩健發展,必須著眼于內部改革,著眼于提高教育教學質量,具體包括兩個方面:
一是重新定位高等教育的角色。高校作為教育產品的主要提供者,應該著力于教育產品和服務的質量,淡化“證書教育”、“文憑教育”。除了為投資主體保持未來在就業市場的優勢地位之外,還必須使其獲得高質量的教育服務。尤其在教育成本越來越大的今天,對高等教育的服務質量也有著越來越高的要求。同時,高等教育的發展也要與社會經濟的發展水平相一致,以期減少人力資本過快積累增長與社會經濟發展吸納能力不足之間的矛盾,減輕畢業生就業壓力,保障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收益。
二是加強與就業市場的銜接。首先,高校要確保專業的設置與社會就業市場的需求相一致,根據勞動力市場的變化及時調整學科專業結構、人才培養模式;其次,與市場相接軌,高校應將工作崗位急需的組織溝通、靈活創造以及合作共事等方面的技能融入課程之中,確保畢業生擁有應對各種復雜環境的能力;另外,加強就業指導與自主創業教育引導,發揮大學生自身的創業能力,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
自從高校擴招之后,高等教育收費制度的改革使得個人高等教育成本分攤比重正在逐年增加。高等教育的投資成本已經遠遠超出了部分投資主體的承受能力,這意味著貧困家庭通過高等教育來改變經濟狀況的可能性越來越小[5]。因此,應當改革目前的高等教育成本分攤機制,具體有以下做法:
一是建立多元化的投資體制。教育兼具準公共產品與私人產品的性質,根據受益原則和能力原則,兼顧公平與效率,個人和家庭應成為教育投資的主體[6]。但是基于目前的人力資本投資負擔過重,必須充分發揮社會企業以及社會團體的財力優勢,使投資主體真正實現政府、企業、社會團體以及家庭與個人的多元化組合。
二是完善高等教育助學貸款制度。國家應該加大對高等教育的投入,使教育經費達到甚至超過GDP的4%這一國際通行標準,同時致力于營造良好的社會慈善環境,鼓勵企業和個人捐資助學,完善教育助學貸款制度,降低個人與家庭的高等教育人力資本負擔[7]。
三是盡量關注弱勢群體的高等教育成本分擔。教育公平是實現社會公平的基礎。通過完善各種幫扶政策,減少貧困家庭的個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收益風險。目前我國在實施高校收費政策之時,一直在實行對貧困家庭學生減免部分學費的政策。對經濟落后地區,也一直在進行財政補貼,建立了對低收入家庭學生的補貼、貸款政策,這對實現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成分分攤及促進教育公平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與價值。
終身教育的觀念打破了傳統教育的時空局限,提倡在人的各個發展階段盡量提供多層次、多樣化的教育方式,滿足不同的人、以及人的不同發展階段的多種學習需求。終身教育理念提倡:家庭、學校、社會等教育應該結合起來,實現一體化。學校教育是傳統的正規教育形式,而實際上,在此之外還應該大力發展社會培訓等非學校正規教育形式以及各種非正規教育形式,以此將學校教育、社區教育、社會教育形成合力,真正達到終身教育理念向往的在時間上建立聯通一生的教育,在空間上連結個人與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使教育在每一個人需要的每個時刻,隨時以最好的方式提供必要的知識技能。
在終身教育視域下,高等教育的人力資本投資更要提供足夠的教育機會、豐富的教育資源以及充分的學習支持,滿足個體多樣化的學習需求[8]。以現代通信技術、計算機多媒體技術和網絡技術為支持的現代遠程教育為實施終身教育提供了支點。遠程教育能夠有效發揮各種教育資源、技術手段的作用,提供更方便、更廣泛的教育服務。同時遠程教育也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好處,它擴大了教育機會,吸引不同年齡層次、不同學習需求的學習者共同匯聚到遠程教育這個大的平臺之上,從而達到各學所需的目的。
高等教育的人力資本投資必須堅持適度發展原則。可能以往的經驗告訴我們,在勞動力市場上,受過高等教育者比未受高等教育的勞動者的平均收入要高許多,但僅憑這一點并不能成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應該無限擴展的理由,與這種錯誤觀念相伴而生的是教育過度風險。教育過度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資源的浪費,更加劇了就業風險成本。對于許多工作崗位來說,實際工作可能并不需要越來越高的學歷。社會或個人所擁有的教育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實際崗位需要,這也是人才高消費和知識性失業的深層次原因[9]。
而要做到適度的進行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還必須建立合理的用人觀念。目前社會上普遍存在著用人單位的人才高消費現象,用人單位牢牢占據了買方市場的天然優勢,盲目地提高不切實際的用人標準,招聘簡章標明的人才層次越來越高。這就樹立了一種錯誤的輿論導向,似乎學歷越高才越容易就業,但這恰恰扭曲了人力資本價格性能比在人才市場上的展現,長遠來說,這對于提高人力資本是不利的。如果人們一旦不能從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中獲得理想的預期收益,其投資積極性必然滑落。在此,要呼吁社會和用人單位形成一種有利于調動人們進行人力資本投資積極性的社會工資關系[10]。
[1]吳超林,袁銳楞.正確認識人力資本投資的高等教育[J].教育與經濟,1997,(2).
[2]王維.個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風險分析 [J].高教與經濟,2007,(3).
[3][8]閆寧寧.論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成本與收益[J].中國電力教育,2013,(2).
[4]孫國紅.就業前景對個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影響及對策[J].高教論壇,2005,(6).
[5]孫國紅.個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風險與規避[J].淮海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4).
[6]王鐘婷.我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的發展方向[J].科技信息,2010,(7).
[7]薛偉.終身教育視域下的遠程教育[J].文匯報,2011,(4).
[9]張東,朱必祥.我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投資私人收益率研究[J].河北科技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2).
[10]周亞新,李勇.從人力資本投資的角度來認識高等教育的發展[J].浙江經濟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