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中世紀阿拉伯-伊斯蘭文化

山東工藝美術學院 金文濤

世界文化的類型大體可歸納為東、西方兩種，東方文化以中華文化為主其次是印度文化；西方文化以歐洲基督教文化為主，兼及伊斯蘭文化。在中世紀，世界范圍內文化的發展表現出極大地不平衡性。當中國、印度、阿拉伯、拜占庭等地文化已相當發達的同時，西歐、非洲和美洲的文化還處于原始狀態。不同類型的文化都有各自鮮明的特點，而恰在東西方文化的“地理交界線”上卻閃耀著一顆明珠，這就是阿拉伯-伊斯蘭文化（后文簡稱“阿-伊文化”），現就阿-伊文化做一下初步探析。

阿-伊文化充滿中東色彩，其形成的起源可追源至公元七世紀，自伊斯蘭教信仰在阿拉伯半島的沙漠出現后，該宗教以驚人的速度傳播至中亞、西亞及北非各地，伊斯蘭文化亦伴隨阿拉伯穆斯林勢力的擴張而漸漸形成。它屬于西方文化的范疇，當然具有西方文化的一些特征，帝國、宗教、上帝安拉等在阿-伊文化的發展及昌盛的過程中都起著重大的作用。這些方面可以歸納為三個方面：政治因素、經濟因素及宗教因素。

首先是政治因素，其中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阿拉伯大帝國的建立為文化的發展提供了有力的條件，另一個是統治階級的大力扶持成為阿-伊文化發展的催化劑。

公元7世紀30年代至公元13世紀中葉，阿拉伯人在中東建立了阿拉伯帝國，結束了亞歷山大帝國崩潰以后中東的分裂局面，統一了從比利牛斯山脈到信德、從摩洛哥到中亞的所有地區。帝國新征服的廣大地區，如敘利亞、埃及、美索不達米亞、波斯、北印度等是古代東方文明的發源地，有著優秀的傳統科學文化遺產。這些地區多樣性的文化是伊斯蘭文化賴以發展的基礎。帝國東西交通的暢通，各地區人民之間活動范圍擴大，阿拉伯商人、旅行家、航海家、傳教師到達各地，世界穆斯林到達麥加朝覲及學者游學，為各民族之間的融合和多樣性的文化相互交流提供了契機。阿拉伯帝國地跨亞、非、歐三大洲，地中海成為他的內海，如此廣大的版圖不僅在地理位置容易接受東、西方文化的影響，而且大帝國相對穩定的政治環境也為文化的發展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從四大哈里發時期倭馬亞王朝時期，阿拉伯人雖然四處向外征服、擴張，但所到之處的文物古跡都沒有受到大的破壞，并被阿拉伯人所吸收。這一時期可以看做阿-伊文化的準備時期。在阿拔斯王朝時期，對外軍事擴展的基本停止和帝國局勢的日趨穩定，統治者得以將更多的精力投入文化事業，阿拉伯文化有了迅速發展，產生了巴格達、開羅、科爾羅瓦等文化中心，此時阿拉伯文化吸收東、西方文化突出的表現為“百年翻譯運動”。阿拔斯王朝統治者為了維系龐大的帝國內眾多不同文化背景的民族的和諧統一，迫切希望把波斯、印度、希臘、羅馬等古代學術遺產翻譯為阿拉伯語，以滿足帝國行政管理、宗教傳播及文化自身發展等各方面的急需，于是便有計劃、有領導的展開了大規模的翻譯運動。哈里發馬蒙于830年在首都巴格達創辦了綜合性的學術機構“智慧館”。來自各地的著名學者、翻譯家將古希臘、羅馬、波斯和印度的哲學及自然科學等古典著作100多種譯成阿拉伯文，并作了大量考證、勘誤、增補、注釋和評論等工作。在翻譯吸收古典文化的同時，開展了多學科的研究工作，涌現出大批各民族的學者，其著述豐富多彩，涉及到各學科的廣泛領域，作了重大的發展和創新。9世紀中葉起，阿拉伯帝國開始解體，境內各地先后出現了獨立的伊斯蘭王朝，經濟、文化仍繼續發展，形成以布哈拉、撒馬爾罕、伊斯法罕、設拉子、圖斯、德里、阿格拉、布爾薩、伽茲尼、大不里士、大馬士革、麥地那、庫法、巴士拉、薩那、拉巴特、開羅、凱魯萬、非斯、馬拉喀什、廷巴克圖、科爾多瓦、西西里等地成為與巴格達相媲美的伊斯蘭文化多中心。對波斯典籍的翻譯對阿拉伯帝國的政治制度、宗教信仰、學術文化及社會生活各方面發生了重大影響，而對希臘典籍的翻譯則在哲學、自然科學、語言文學等方面對阿拉伯文化的發展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總之，這場持續百年之久的翻譯運動是阿拉伯文化史上重要的里程碑，也是世界文化史上的重大事件，它不僅奠定了阿拉伯文化發展的基礎，而且還推動并溝通了東、西方之間的文化交流，在人類文化發展史上具有重要意義。

馬克思主義認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作為人們從事各項文化事業的前提，經濟的發達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而阿拉伯經濟的發達與其廣大的版圖以及所處的優越地理位置息息相關。中東地區在中世紀被稱為“最富有的地區”，這不僅與其本地優越的自然條件有關，而且與其發達的交通。貿易的發展都有著密切的關系。經濟的發達不僅為人民提供了豐富的物質財富，而且為人們專心從事于文化的研究提供了條件，因此經濟因素是阿-伊文化發展過程中的重要因素之一。

東、西方文化的一個重要的不同之處就在與宗教的問題。西方文化的內容充滿了宗教的精神，每一方面的文化都打上宗教的烙印。阿-伊文化之所以稱之為阿拉伯-伊斯蘭文化就因為伊斯蘭教在文化發展過程中起了重要的作用。伊斯蘭文化的產生得益于伊斯蘭教的產生，可以這樣說：沒有伊斯蘭教，就要沒有阿拉伯民族的崛起，就沒有伊斯蘭文化的產生。阿拉伯人信奉伊斯蘭教，但伊斯蘭國家并不像歐洲基督教國家那樣把信仰的教義提高到絕對的地位，不像基督教教會那樣輕視知識、輕視科學。阿拉伯人尊重知識、渴望知識的優良傳統來自于他們的先知穆罕默德。穆罕默德的《圣訓》中認為“求學時信奉回教的每一個男子和每一個女子的天職。”“學問雖遠在中國，亦當求之。”“學者是歷代圣先知的繼承者。”“學者的品級，居于第三。學者以上，惟有上帝與天使。”正是在這種思想指導下，歷代的哈里發都十分重視文化事業的發展。統一的宗教信仰不僅團結了阿拉伯人，而且客觀上為文化的發展和繁榮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綜上所述，在政治、經濟、宗教三大因素的共同影響下，阿-伊文化才能得以發展，只有不同特點的文化相互交流、相互融合才能互相促進。兼容并包、兼收并蓄是中世紀所有發達文化的共同特征。從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發展及其繁榮的過程中不難看出，兼容并包才能氣勢恢宏，這是文化發展的根本規律。中世紀的伊斯蘭文化為世界文化的發展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它將東西方古典文化熔為一爐并發揚光大，在古代科學文化向近代科學文化的發展中，它起了承前啟后、繼往開來的歷史作用，對亞洲、非洲、歐洲和中國文化的發展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隨著阿拉伯帝國的擴張，大批阿拉伯人遷居亞非各地，改變了這些地區的民族成分和語言結構，阿拉伯文（語言）成為通行的文字，伊斯蘭教成為亞非一些國家和民族占主導地位的宗教。12世紀以后，伊斯蘭文化通過西班牙和西西里島傳入西歐后，促進了“文藝復興”運動的早日到來。阿拉伯人的醫學、天文學、數學、化學、光學等方面的著作傳入西歐后，至18世紀在自然科學領域占主導地位，為歐洲近代自然科學的興起奠定了科學思想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