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倚
(鄭州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0)
新媒介依存癥:從“電視人”到“網絡人”、“手機人”*
李沅倚
(鄭州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0)
在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中,媒介與我們始終形影不離。傳統媒體時代媒介依賴的典型“電視人”是媒介依賴現象的理論基礎,它同樣適用于新媒體時代的媒介依存現象的理論分析。新媒體依存癥是基于網絡技術的發展而產生的,網絡和手機本身的特性是新媒介依賴的客觀基礎,同時,“網絡人”和“手機人”的主體是受眾,因此受眾的心理因素是新媒介依賴的主觀基礎。通過“電視人”到“網絡人”、“手機人”的變化發展,著重分析了新媒體環境下的媒介依賴現象及其形成的原因,并提出了相應的解決對策。
新媒介依存癥;“電視人”;“網絡人”;“手機人”
大眾傳媒自誕生之日起就根植于人類社會的各個角落,人們不僅需要依靠媒介來獲取最基本的信息,而且相對于基本生存需求的高級生活需求的滿足,也多數要依靠媒介。媒介對人類的影響已經達到了空前的程度,這種影響超過一定限度就會對人們造成傷害,人們對媒介的日常使用發展為一種過度的依賴,就如同吸毒者一樣,媒介變成了毒品,人們沉迷于某種媒介的接觸而無法自拔。
“電視人”就是傳統媒介依賴的一個典型。電視作為一種大眾媒介極大地豐富了人們的生活。但是,電視給人們帶來驚喜的同時也帶來了痛苦。20世紀60年代美國彩色電視迅速普及,人們花在電視上的時間與日俱增,甚至一部分人對電視媒介的視像傳播過分依戀,于是日本學者林雄二郎提出了“電視人”的概念。“電視人”在電視媒介的誕生和普及環境中成長起來,其社會化過程受到電視媒介的巨大影響。他們在電視畫面和聲音的刺激中,強化感覺系統,是注重感覺的“感覺人”[1]。
隨著傳播技術的發展,傳統媒介被新媒介沖擊,媒介依賴的客觀現實也在發展變化,“電視人”方興未艾,“網絡人”、“手機人”就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媒介“癮君子”的舞臺。
媒介依存癥又稱媒介依賴癥。媒介依賴理論最初由德弗勒和鮑爾·基洛奇提出,其核心思想是受眾依賴媒介提供的信息去滿足他們的需求并實現他們的目標[2]。一種媒介一旦出現就會跟受眾形成一種相互依賴的關系,這種關系具有雙向性質,但強勢的一方是媒介,它們從傳播內容上控制著受眾。人們越是希望得到有意義的信息,對媒介的依賴程度就越強。
媒介依賴理論雖然在傳統媒體的基礎上產生,但大眾傳播媒介的共性表明它同樣適用于當今的新媒體。
新媒體顧名思義是相對于舊媒體而言的,對于報刊來說,廣播是新媒體;對于廣播來說,電視是新媒體;對于網絡和手機來說,報刊、廣播、電視就都成了舊媒體。由此可見,單純從出生年月來界定新媒體是不科學的,而要根據它的技術特性和傳播特性來界定。美國《連線》雜志認為新媒體就是“所有人對所有人的傳播”。中國傳媒大學黃升民教授認為:構成新媒體的基本要素是基于網絡和數字技術所構筑的三個無限,即需求無限、傳輸無限和生產者無限[3]。可以肯定,新媒體是計算機技術發展的產物,建立在數字技術和網絡技術的基礎之上,從而延伸出各種媒體形式。因此新媒體可以說是非線性的、數字化的、雙向互動的傳播媒體。
新媒體依存癥就是基于新媒體而產生的社會病理現象。由于互聯網和手機是新媒體時代的典型代表,媒介“癮君子”的隊伍也主要來自于這兩大媒介。沉迷于網絡的人們就是“網絡人”,也叫“網蟲”;過度依賴手機的人群就形象地被稱為“手機人”。
(一)“網絡人”
互聯網技術帶來的是信息量成幾何倍數地不斷增加,海量的信息為人們構建了一個更加撲朔迷離的世界。截至2013年01月15日,中國網民規模已達5.64億人,互聯網普及率達到42.1%[4]。“上網”已經不再是時髦的詞匯,即使不上網的人也知道上網是怎么回事。互聯網將“正事”跟娛樂結合起來,消除了在使用傳統媒體時產生的“內疚感”,網絡依賴者們便心安理得地享受虛擬世界的樂趣。
互聯網的功能涵蓋了信息檢索、網上購物、電子商務、網絡通訊、網絡社區、網絡娛樂、網絡游戲等各個方面,只需要一部能夠上網的電腦,“網絡人”足不出戶就可以完成生活中的各種事情。以網絡游戲為例,在網游基礎上形成的“網絡人”的數目正以迅猛的勢頭不斷增加。隨便走進一家網吧,你都會看到大部分的上網者頭戴耳機和麥克風,盯著顯示器上的網絡游戲畫面,時而神情專注,時而怒目金剛,時而擊掌歡慶,時而扼腕悲嘆。鍵盤在他們飛舞的手指下嗒嗒作響,椅子在他們胯下吱吱亂叫。
網絡游戲創造了一個虛擬社會,既有客觀現實的影子,又有用戶的主觀思想,它不受空間限制、不受身份限制。這個世界虛幻得似乎遙不可及,但又真實得近在眼前。一個游戲ID背后的真實身份很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個性別,另外一種個性。網絡游戲將虛擬世界的社會關系營造得非常逼真,許多玩家都對此持欣賞與肯定的態度,愿意參與其中。一種裝備或者寶物完全是數字虛擬財產,但是下了線,其交易價格卻往往是上千上萬的人民幣,還時不時因交易糾紛及欺詐行為令當前的法律界頭疼不已[5]。就是這樣一個游戲世界讓許多人欲罷不能,患上了“網絡成癮癥”。2009年11月3日,一個5個月大的孩子患眼眶蜂窩組織炎在南京市兒童醫院住院期間病情惡化,晚上幾次向值班醫生毛曉珺求救,卻因醫生“要睡覺”甚至在網上玩游戲“偷菜”而延誤了搶救時機,孩子于次日宣告死亡。這就是游戲人生的經典案例“偷菜門”事件。
不難看出,“網絡人”群體集中在10~45歲人群,他們不僅對互聯網的信息環境持完全信任態度,甚至人生觀價值觀的標準也依附于網絡的影響,離開網絡,他們會無所適從,甚至可能會無法生存。
(二)“手機人”
1973年4月3日,手機的發明者、被尊為“手機之父”的摩托羅拉公司技術研究員馬丁·庫伯,在美國紐約的街頭神秘地掏出一個“大磚頭”開始通話。而現在,手機幾乎已經成為人們的“多啦A夢”了,除了口耳相傳的“甜言蜜語”,還有手手相連的“指間傳情”。手機短信可謂經久不衰,它不僅是通信手段,而且還是公共事務的發布平臺,政府部門不說話的“新聞發言人”。同時傳統媒介與新媒介相結合,手機與互聯網相結合,衍生出手機電視、手機報紙、手機上網、手機游戲等,將手機變成了一臺可以移動的電腦,隨時隨地拇指輕按,就可以享受移動的“網絡世界”和“虛擬社區”所帶來的精彩內容。
擁有巨大誘惑的“第五媒介”,影響和改變了人們的生活,人們不再熱衷于面對面的語言交流,在各種公共場所,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個埋首玩手機的人,世界似乎除了按鍵聲再沒其他的聲音了。“手機人”對手機的嚴重依賴,使得他們在無法使用手機或者忘帶手機時,常會出現情緒的極端變化,如焦慮不安、情緒低落、抑郁寡歡等,這種現象就是成癮的表現。目前,手機依賴癥主要集中于青年人群,尤其是在校大學生。國內研究數據表明,大學生擁有手機率為92.6%,有些人從中學就開始使用手機,他們多數人都把人際交往和社會期待寄托在手機上,對現實采取回避的態度。
試想一下,有一天人們所有的事情都通過手機來解決,人與人之間不再有任何現實的交流,每個人都活在手機營造的虛擬社會中,世界將會怎樣呢?
(三)新媒介依存癥的“歸宿”
最后,電視依賴癥的“沙發土豆”們、網絡依賴癥的“網絡癮者”和“手機焦慮癥”的手機依賴者,無一例外的“歸宿”就是“容器人”。“容器人”的概念是日本學者中野牧在《現代人的信息行為》一書中提出的。他認為在大眾傳播特別是以電視為主的媒介環境中成長起來的現代日本人的內心世界類似于一種“罐狀”的容器。這個容器是孤立的、封閉的;“容器人”為了擺脫孤獨狀態也希望與他人接觸,但這種接觸只是一種容器外壁的碰撞,不能深入到對方的內部。他們注重自我意志的自由,對任何外部強制和權威都采取不認同的態度,但卻很容易接受大眾傳播媒介的影響;他們的行為也像不斷切換鏡頭的電視畫面一樣,力圖擺脫日常繁瑣性的束縛,追求心理空間位移、物理空間的跳躍[1]。
當下流行的“御宅一族”也是新興“容器人”的一種。御宅起源于羅馬,一般認為它最早是由日本知名社會評價分析者中森明夫在1983年6月至12月出版的漫畫月刊上初次正式地使用這個名詞。現在廣義的御宅泛指那些熱衷于次文化即非主流文化的人,一般多指熱衷于動畫、漫畫及電腦游戲的人。“宅男”“宅女”們生活在面對電腦屏幕的狹小空間,通過網絡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們滿足于這種生活狀態。
不管是哪一種“容器人”,他們都過渡沉溺于媒介接觸而不能自控,對外界或者自身興趣之外的規則不信任,對他人缺乏信任感,只能通過媒介接觸尋找心理安慰;他們滿足于媒介中的虛擬互動而回避現實的社會互動,形成自閉、孤獨的性格,缺乏人際交往能力;生活在“媒介現實”中的“容器人”缺乏社會責任感,自我主義強烈。
(一)原因
首先,在當今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新媒體無疑是最大的贏家,它們通過信息洪流,成功地控制了人們的思想和行為,人們越來越不愿在公共場所表達自我,寧愿成為被動的觀看者,大眾傳媒成為個人與社會的主要聯系方式。人與人的交往在媒介的介入中顯得冰冷而疏離,個人在心理上越發傾向于孤立。這就形成一個循環,個體對社會的疏離感和無助感與日俱增,大眾傳媒適時介入,彌補了受眾的這種心理缺失,也就促成了受眾對媒介的依賴逐步增強。
其次,大眾傳媒尤其是今天的網絡等新興媒體,已經被商業化嚴重侵蝕,加之以拜金為中心的社會風氣盛行,媒介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地強化受眾對媒介的依賴。網絡游戲不斷翻新花樣,娛樂信息比重加大,還有一些不健康的網站利用別人的好奇心,增加自身的吸引力。拉扎斯菲爾德提出了大眾傳播媒介的負面功能——麻醉作用,而現在,新媒體正在將這種麻醉作用空前加強。
再者,受眾的心理承受力弱化,導致媒介趁虛而入。新媒體時代是一個競爭激烈、高速運轉的時代,人們的壓力比以往大出許多,在社會化過程中,各種不良心理也層出不窮,諸如恐懼、失落、孤獨等。于是人們需要從其他地方獲取補償,媒介就提供了這樣一個極好的平臺,人們可以通過媒介接觸來緩解壓力,通過媒介接觸來調節情緒。久而久之,受眾對媒介內容的選擇能力減弱,有關媒介的一切,都不加思索地接受。
最后,新媒體發展歷史告訴我們,在媒介控制上,政府并沒有一個很完善的方案。很多問題都懸而未決,如信息的把關、媒介的責任、受眾的責任等,制度的缺失也是導致媒介依賴“無法無天”的一個重要因素。
(二)對策
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大眾傳媒是“新媒介依存癥”的始作俑者,那么解決這種病理現象還得從大眾傳媒下手。網絡等新媒體在利用傳播技術的同時,應該看清楚自身的責任。權利和義務是等同的,擁有強大的信息傳播權的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加強網絡等新媒體的媒介素養是緩解“媒介依賴”現象的最關鍵因素之一。
與此同時,受眾也是重要的一環。馬克思主義哲學告訴人們,內因是事物自身運動的源泉和動力,是事物發展變化的根本原因;外因是變化的第二位原因,外因通過內因起作用。不管媒介如何作為,作為內因的受眾如果有足夠堅定的自控力和判斷力,都是可以理性對待的。也就是說,受眾應該從自身做起,加強對媒介的科學認識,健康生活,正確對待媒介。
撇開媒介與受眾,政府在法律和制度上的支持也是不可或缺的。完善相關法律,規范網絡信息的傳播,強化對媒介超越底線行為的懲處力度,從根本上保障受眾和媒介互動的良性循環。
海德格爾認為,人的本質是沉思的思想者,借助于沉思的幫助,人可以從統治的主體中解放到內在的世界。在新媒介不斷發展的今天,為了不成為新媒介依賴的犧牲品,我們應該時刻記著:媒介是人類創造的工具,而不是人們的大腦。
[1] 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152.
[2] 謝新洲:“媒介依賴”理論在互聯網環境下的實證研究[J].石家莊經濟學院學報,2004(2):4.
[3] 楊繼紅.誰是新媒體[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8:10.
[4]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第31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EB/OL].(2013-01-18)[2013-01-20].http://news.059a.com/article/2013-01-18/internet_news_27647.html.
[5] 張開.媒介素養概論[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6:189.
(編輯:李春英)
NewMediaDependency:From“TelevisionPersonalities”to“NetworkPersonalities”and“MobilePhonePersonalities”
LI Yuanyi
(SchoolofJournalismamp;Communication,ZhengzhouUniversity,Zhengzhou450000,China)
Media dependency has existed since the media came into the world; its effect is profound and lasting. Although the media dependency theory is on the basis of traditional media production, the mass media’s generality shows that it also applies to today’s new media. Media dependency still exists in a new media era marked with network and mobile phone, and it has intensified trend. Media’s effect on people has reached an unprecedented level. When the state exceeds a certain limit, it will harm people, and turn into a kind of dependence, such as people’s liking for drugs, love on a media contact.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the new media impacts the traditional media. Media dependency is changing. “television personalities” is in the ascendant, and “network”, “mobile phone” have been too impatient to wait on the media “smokers” stage. With the change of the “television personalities” to “network” and “mobile phone”, the paper emphasizes an analysis of the phenomenon and causes about media dependency in the new media condition, and then raises the related countermeasures.
new media dependency; “television personalities”; “network personalities”; “mobile phone personalities”
10.3969/j.issn.1673-8268.2013.04.021
2012-11-19
2013-02-20
李沅倚(1988-),女,河南鄭州人,傳播學專業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傳播理論研究。
J0
A
1673-8268(2013)04-010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