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文


“別扯了。跟我談什么夢想。”在哭笑不得中,筆者滿村追著這些樸實的農民們。
最終抓到的采訪對象頗有點意思,是新近上任的村支書。老實,木訥,卻被村里人評為“見過世面”的杜秉輝。村里大排行第三,也有叫他杜三的,他也并不介意。
這里是隱藏在東北大山里的一個小村莊。說是個小村子,從這頭走到那頭也要半個小時,實際也并不小。村里三百多戶,千八百人,祖輩靠地吃飯,靠地穿衣。農民是人民之本,所以歷次改朝換代都沒人理會這些老實得有點過了分的農民們。據說村里的族譜一直能傳承到明清之前,村里的人又巧,五行八作都有,甚至還有失傳許久的鐵匠行,東北的黑土地也給面子,年年豐收,村里人也落個清靜。
問這么一個從各個角度來說都是我國最原始,最樸實的一群人關于夢想的話題,筆者自己都覺得有點難以開口。但杜秉輝告訴我們,他們確實有夢想——一個關于未來的夢想。
破碎的補貼
當年免除農業“三提五統”,對于所有農民來說,都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對于一個普通村民來說,雖然歡喜,但“倒是也沒給生活帶來多大的變化。”杜書記說,只是讓生活從無法糊口變得能夠糊口了而已。
“而當時傻子都能看出來農民究竟窮苦到了一個什么地步,所以這些年以來,幾乎每隔幾年都有新的對農補貼政策。每年都有。”杜書記表示,雖然有了這些補貼,對于農民來說每次都是一個驚喜,但這些驚喜落地之時,讓農民們多少都有點哭笑不得。
“為什么說哭笑不得呢。因為這些錢大多都是幾十,上百的都少,而且一年一次,有的年份總共都到不了一千塊錢。”杜書記說,當年還沒有農業補貼專款專戶的時候,這些錢讓鄉財政所的人苦不堪言。“就那么點錢,送過來我們還得管飯,這一頓飯有時候比那些錢都貴。”
他說,沒有專戶的時候,甚至有農民疑惑是不是村里貪污了他們的錢。后來有了農業專戶,財政所大撒手,財政直撥,我們不管了。這時候農民才無可奈何的接受現實。“說句實話,現在這種撒鹽的撥款形式,無法解決我們農民的困難。耕地越來越少,我知道我們的耕地有紅線,但我們看不到,一畝一畝的地就這么被征收蓋了房子,補貼也沒了,讓農民怎么活呢?”
落葉歸根
“我們生于此,長于此,最終將長眠于此。”這是世代農民對生活的一種態度。而事實也是如此。無論社會如何發展,總有一大批人會耕作在他們世代生息的土地上。杜秉輝說,他們的土地,在逐漸后退,但他們依然選擇堅守。
“說一句到家的話,這個村子的土地,最終將化為烏有。”他說,由于當地風景秀麗,正有更多的耕地被開發為旅游區和各種各樣的禁止耕作區。給予地方農民一些強制性的補償以后,地方政府就再也不管這些農民的未來。“為什么有農民工,說實話,誰也不愿意進城打工。現在的土地收入雖然不能讓人大富大貴,但用心耕作,養活一家是沒有問題的。正是因為我們的土地現在越來越少,所以我們不得已才變成了農民工。所以這其實不算是個夢想,只希望政府部門能夠給我們對于未來的一個明確的方向。如果繼續在這片土地上耕作,我們需要有更多的保障,不然難以為繼;如果推薦我們去打工,我們也愿意成為城里的技術工人,那么,請政府為我們提供相應的技術培訓。”
他說,他知道城里有這樣的技術培訓。“我也知道是財政掏的錢,但農民文化水平普遍偏低,考證極難,希望領導也體諒我們的難處。”
最后他再三強調:“這真的不是一個夢想,這只是一種對于未來的迷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