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宮尊德報德思想對豐田企業文化的影響
——基于《豐田綱領》

左漢卿

（北京郵電大學 人文學院，北京 100876）

【經管索微】

二宮尊德報德思想對豐田企業文化的影響
——基于《豐田綱領》

左漢卿

（北京郵電大學 人文學院，北京 100876）

《豐田綱領》所體現的“報德思想”是集團創始人豐田佐吉人生價值觀的根本，也是奠定豐田企業文化根基的思想基礎。豐田佐吉“勞動、感謝、奉獻”的人生理念，以及奠定豐田企業文化根基的核心理念，都來自日本江戶時代農政思想家二宮尊德“報德思想”中的“勤勞、至誠、分度、推讓”理念。

豐田佐吉；豐田綱領；二宮尊德；報德思想

豐田汽車是日本汽車業的龍頭，創建已百年有余。歐美市場上的成功使豐田汽車成為日本車的代名詞，近年來在亞洲國家的市場占有率也呈攀升趨勢。這使得包括日本同行業競爭對手在內的研究者紛紛把目光聚焦于其成功并立于不敗之地的秘訣。據調查，存續100年以上的老字號企業日本有兩萬多家，其中超過200年的也有近千家。這個數字非任何一個亞洲國家所能比，特別是韓國企業“超過三代”的幾乎沒有。［1］我國改革開放30年來，經濟高速發展，一些企業也上了世界名牌企業排行榜。在建設企業文化、謀求平穩長久發展這一點上，日本企業的經驗值得借鑒。

日本人對豐田的成功也從各個角度進行了研究。有人認為豐田的成功在于從不懈怠的“技術革新意識”和以人為本注重現場效果的“現地現場主義”，［2］也有人強調領導的智慧和團隊合作精神，［3］甚至有人認為大量的宣傳是制勝的法寶，［4］等等。我國對豐田汽車的研究，大多是對豐田集團成功秘訣的探討和名牌打造過程的研究。［5］筆者2006年在日本留學期間多次訪問豐田企業，對其過去和現在進行過立體研究后發現，先行研究者基本上都忽略了一個最根本的因素，那就是豐田集團強大的企業文化建設是在創業之初就穩穩地打下了根基的。創始人豐田佐吉從起步時就奉為宗旨的信仰、一生追隨并實踐的思想，都根源于江戶時期農政思想家二宮尊德（公元1787－1856年）的“報德思想”。

一、豐田佐吉與《豐田綱領》

（一）《豐田綱領》的創立

《豐田綱領》（以下簡稱為“綱領”）是把豐田佐吉生前遺訓歸納總結成五大項，用來引領和約束豐田集團發展方向的一部綱領，于1935年豐田佐吉去世六周年忌日時正式發布，后來這部綱領成為豐田集團全體員工的工作方針和行動準則。其具體內容為：上下團結，精誠于業務，舉產業之成果報效國家；堅持致力于研究與創造，引領時代潮流；戒浮華不實、守實質剛健；發揮溫情友愛之精神，（使公司）有家庭和美之風尚；尊敬神佛、于日常生活中不忘報恩感謝之心。

豐田佐吉的兒子豐田喜一郎，從小接受父親言傳身教，對父親的苦心理解最為深刻。在管理公司期間，他把“綱領”落實到企業日常工作中使之發揚光大。二戰期間，日本企業遇到前所未有的磨難，很多大企業紛紛減員甚至倒閉，而豐田喜一郎仰仗“綱領”精神，率領全體員工一起艱難支撐下來。豐田公司早期領導層中的石田退三，為豐田企業渡過戰時難關和后來的發展興盛作出了重要貢獻，被稱為豐田公司的“大總管”。他對綱領的領會最為透徹。《豐田佐吉傳》再版時，他親自寫下寄語，一字一句列舉解析了整個綱領。他感慨地說：“每當靜靜地朗誦此五則綱領，不覺忘卻時代之變遷，超越文字之章句，每每有嶄新的感動如波濤洶涌而來。”［6］

在所謂“去豐田時代”，張富士夫和渡邊捷昭等外姓人對“綱領”的倚重并沒減弱。時至今日很多豐田麾下的公司還采取朗誦“綱領”的形式培訓員工，幫助他們領會豐田佐吉的精神，使豐田精神深深地扎根在豐田人心中。

“綱領”所闡釋的精神博大而不失靈活，要求具體而富于延展性。它既不因時代變遷而顯得過時，也不因領導人的更迭而被廢棄。可以說，“綱領”是奠定今天豐田集團繁榮昌盛的精神基礎。

（二）今天豐田企業中的《豐田綱領》

豐田佐吉時代日本社會還十分落后，“綱領”第一條“舉產業之成果報效國家”的提法有很大的時代局限性，后來的豐田人就把“報效國家”重新闡釋為“企業乃社會之公有器物，應當服務于社會方顯存在意義”。日本幾家實力強厚的大企業（如松下公司）也在同一時期發表了企業形象轉型的宣言，要由原來家族財富的象征轉變為率先為國家和社會作貢獻的“公器”。

“堅持致力于研究與創造，引領時代潮流”被定位為公司制造業發展的宗旨，即時時不忘研究全世界用戶不斷變化的需求，致力于新型產品研發。現在，豐田集團領導層在設計機器的時候，既考慮安全和節能，還會盡量關注人類共同的環保問題。他們的理想是研制出“越開越省油、越開越環保”的汽車。這是“綱領”精神得到發揚光大的一個證明。

為適應跨國發展的需要，1997年豐田集團發布了一套“豐田基本理念”，使“綱領”精神得以拓展：遵守內外之法及其精神，通過開放性的公平的光明正當的活動，力求成為國際社會所信賴的企業公民；尊重世界各國、各地文化習俗，為當地經濟、社會發展作出貢獻；以為用戶提供美觀而安全的商品為使命，積極參與建設適合居住的地球環境和物質極大豐富的社會建設活動；大力開展各領域最尖端技術的研究和開發工作，為全世界客戶提供適合要求的、具有吸引力的商品和服務；以相互信賴、相互負責的勞資關系為基礎，建設能最大限度提高個人創造能力和團隊協作能力的企業文化環境；通過全球化戰略的革新經營理念，實現與社會發展相互協調的企業增長；在已經結成的貿易伙伴之間，加強在研究和創造領域的相互合作，建立長期穩定增長的共同繁榮的伙伴關系。

以上是豐田集團為應對全球化而在“綱領”基礎上制定的企業基本理念。“尊重世界各國、各個地區的文化習俗，通過在各地開展企業活動，為當地的經濟、社會發展做出貢獻”等條款，給自己提出了更高要求。特別在勞資關系方面，“以相互信賴、相互負責的勞資關系為基礎，建設能夠最大限度提高個人創造能力和團隊協作能力的企業文化環境”，比豐田佐吉“使公司有家庭和美之風”的想法更勝一籌。這一理念既激發了員工們的勞動積極性，又順應了時代發展的需求，豐田集團以此為精神依托，開始了新時期的戰略發展規劃。

那么，奠定了“綱領”基礎的豐田佐吉是個怎樣的人、他的思想來源又是怎樣的呢？

二、豐田佐吉與“報德思想”

（一）生逢其時從小立志

豐田佐吉（公元1867－1930年），明治維新前一年出生于靜岡縣敷知郡吉津村的濱名湖畔。父親豐田伊吉是個木匠，家境并不富裕。佐吉小學畢業就輟學在家跟著父親做學徒，但他熱愛讀書，白天幫父親干活，夜里參加村里年輕人組成的學習團體。18歲那年，他到鄰村學校聽了老師講的發明創造的神奇和偉大，不禁怦然心動，于是找來許多西方書籍看，其中被譽為“日本國家近代化的思想根源”的《西國立志篇》令他愛不釋手，不顧家人反對離家到東京和橫須賀的制造業工廠參觀。這次參觀，讓他第一次親眼看到了“機器”，給他更深刺激的是，這些機器無一例外都標明外國制造，于是他暗下決心一定親手制造出自己的機器。回家后佐吉躍躍欲試，看到母親用落后的手工機械紡線織布很辛苦，就想發明一臺省力的織布機。然而，除母親支持他之外村里所有人都恥笑他。他躲開眾人，在一間廢棄的小屋里開始了他一生的發明壯舉。

豐田佐吉進行發明創造的決心來自于兩個方面，一是“忠”——為國爭光，二是“孝”——為辛苦紡織的母親造一臺好使的紡織機。直到第一件成果——豐田式人力織機問世，佐吉付出了超乎尋常的艱辛。此后，順理成章一般，一系列發明成果被不斷推出。①豐田佐吉發明的機器中，有自動桄線機、豐田式木質動力機、環狀織機、自動織機，以及許許多多的織布機部件的革新和發明，比如換杼安全裝置、壓杼裝置、投杼安全裝置、投杼桿安全裝置、自動換杼裝置等等，不僅領先于亞洲各國，也可以列為世界先進技術。他一生發明無數，其中119件在20個國家獲得專利，被譽為日本的“發明王”。

日本江戶時代以來都是嚴格的四民（士農工商）等級制度，各階層必須安分守己，如果有人要改變命運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是什么力量使一個農民的兒子沖破根深蒂固的身份等級堅持追求理想，用勤勞和智慧不僅創造了一身財富，還奠定了一個世界超強企業物質和精神兩方面的牢固根基呢？《豐田佐吉傳》指出了他思想形成的根源：“其內部思想以及精神活動受日蓮宗和報德宗之影響痕跡甚為顯著。尤其報德宗的教化，于翁之影響甚深，支配其精神活動，令翁纖毫不染世間平常之發明家們的利己與冷酷。”［6］3“報德宗”即江戶后期農政思想家二宮尊德的思想體系。豐田佐吉以終生的實踐和死后制定企業綱領的方式，把報德思想的精華發揚光大。

（二）家教傳承報德理想

二宮尊德的“報德思想”是一種道德經濟一元論的農政思想。作為一個農民出身的農政思想家，二宮尊德報德思想的綱領主要歸納為“至誠、勤勞、分度、推讓”，身處艱險但仍懷著至誠之心，量入為出，克己為人，創造財富。二宮尊德從小家庭貧困，父母相繼病逝后，他和兩位年幼的弟弟分別被親戚領養，受到刻薄對待。然而年少的二宮尊德一邊毫不惜力地參與勞動，一邊夜夜勤學苦讀，夜讀的燈油也得由自己用種油菜的收獲換來。［7］200

豐田佐吉的成功，除成長經歷與二宮尊德相似以外，父親的影響也是重要的原因：父親豐田伊吉是個熱心的報德思想信奉者和實踐者，其言傳身教深深地影響了兒子，使豐田佐吉的一生都在實踐報德思想。報德思想在豐田佐吉的實踐中不僅被發揚光大，還得到發展和升華。江戶時代末期，二宮尊德的報德思想被廣泛實踐，隨著稱為“報德運動”的農村發展和改造活動的推進，遠州地方（今天的靜岡縣湖西市）對農村的救濟和改良方面取得很大的成績。當地老百姓率先成立“報德社”，后來日本各地也紛紛效仿。這些報德社都是自發的民間結社，在當時的日本農村是一種創新。民眾們自覺不自覺地將報德思想稱為“報德教”。因此，當報德思想傳播者岡田良一郎等人來開展運動時，伊吉就認可了這種發展農村經濟的樸素的農政思想，并參與進去成為一名實踐者和傳播者。豐田伊吉雖不見驚天動地的大事跡，卻留下了為報德事業鞠躬盡瘁的點點滴滴。身為農民出身的木匠，他還擔任了敷知郡各村聯合會議員、地區區長等職務，一生都在為報德思想的傳播而奔走。他的所有報德實踐中，“大正十年十二月捐金五萬日元作為靜岡縣濱名郡吉津村教育基金”等尤其引人注目。［6］56－57他為修建橋梁、改善道路等事項捐款也不在少數。伊吉還拿出錢來作為“報德基本金”來幫助他人加入報德運動，實現二宮尊德所主張的互相幫助、擺脫貧困的理念。在人生的最后，伊吉把自己一生的積蓄全部捐獻給社會，為子孫后代做了榜樣。他說：“我的孩子們如今都能自力更生了，我也就沒有必要再給他們留下什么財產。所以，我就罄盡所有來回報多年來給我生存和活躍自由的社會。”［6］55－56

父親的言行深深地影響了豐田佐吉。佐吉在一生的創造發明和經營工廠活動中，極大地拓展了其父“回報社會”的感恩思想。二宮尊德的“至誠、勤勞、分度、推讓”綱領，到佐吉這里具體化為“勞動、感謝、奉獻”。這些信條和理念直接體現在《豐田綱領》里，直到今天還影響著每一個豐田人，并間接影響到借鑒豐田經驗的企業和個人。

三、豐田佐吉對“報德思想”的理解和實踐

隨著時間的推移，二宮尊德所主張的揚棄和發展“至誠、勤勞、分度、推讓”在豐田佐吉這里開花結果，成績斐然。他把一生恪守的信念概括為“勞動、感謝、奉獻”。在他看來，“勞動、感謝，奉獻”有著非同尋常的重要含義。

（一）勞動

二宮尊德說過：“勤勞則得，怠惰則失。這是在何時何地都不會錯的道理。”［8］第1卷21針對江戶末期日本農村的貧困現狀，尊德不是僅停留在指責世風時政的頹廢，而是從農民自身找原因，告誡大家“行分外之游樂，怠分內之勤勞，則招致貧困；退游樂于分內，行勤勞于分外，則得來財富”。［8］第1卷575他的這種說教，感召了每一個報德運動的支持者和參與者。到了豐田佐吉，更是得到了極大發展。

豐田佐吉說：“勞動是人的義務，”“一日不勞，則一日不食”。［6］27即使成為世界著名大發明家之后，他還堅持到車間參加生產勞動。他經常對部下說：“像日本這樣的窮國，根本談不上有什么勞動者和資本家。必須大家齊心協力拼命工作，才能超過其他國家。”［6］28

佐吉出生在明治初年，在當時的日本人眼里，歐美國家富裕而強大，只有他們才能制造出機器。而豐田佐吉則從小就立下振興鄉里報效國家之大志，腳踏實地地去靠勞動改變命運，創造財富。他一生忠實地實踐了報德思想中的“勤勞”。有了萬貫家產之后，還時常下到車間檢修機器。他為家人建造了舒適的宅邸，但是除了晚年重病纏身的三四年，他很少在家里享受悠閑時光。勤學和勤勞這些美德伴隨并成就了他光輝的一生。

（二）感謝

像父親晚年發愿“感恩于天地間一切萬物”一樣，佐吉一生都對一切懷有“感謝”之心：“感謝神明，感謝祖先，感謝父母，感謝國家，感謝社會，感謝我的部下們，我對一片面包都懷著感謝之心！”［6］28

二宮尊德說：“我教乃以德報德之道也。天地之德，君王之德，恩親之德，祖先之德，人人都有大德及于我身。”［9］6豐田佐吉把這些來自天地君親的恩德都加以擴展并具體化。“綱領”第五條“尊敬神佛、于日常生活中不忘報恩感謝之心”就是這種情感的概括。他考查美國一家大企業時，聽說老板部下中有很多人都擁有百萬資產深受感動，回國后馬上著手改善員工福利待遇；員工們也知恩圖報，更加熱愛并積極回饋公司。他感謝國家、回報社會方面的事跡不勝枚舉，在部下和普通工人中間也留下了許多佳話，為企業勞資關系樹立了典范。

創業初期，工廠曾遭遇嚴重的失敗。一向沉默寡言的佐吉召集骨干開會，仔細分析原因。大家紛紛獻計獻策，奇跡發生了，工廠轉虧為贏。這件事讓佐吉大為感動，他在《發明私記》中這樣寫道：“此誠拜諸弟子發于義憤，同心協力傾盡全力相助之賜！嗚呼！……唯有感謝！”［6］129

歷代豐田領導人都恪守“綱領”精神并能與時俱進，開創適應新型勞資關系。豐田英二當社長時（1981年），還著手創辦豐田工業大學，幫那些因種種原因沒能上大學卻有求知欲望的年輕員工圓大學夢，并打破一般大學的培養方案，造就了一批批具有開拓精神的創造型人才。在豐田集團，老板和員工不是簡單的雇傭關系，而是深深聯結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互相感恩報恩。

（三）奉獻

作為發明家和實業家，豐田佐吉一生都在回報社會和奉獻國家。他的奉獻精神來自他的社會責任感，其淵源則來自他從小耳濡目染的報德思想中的“推讓”精神。

佐吉經常對員工們說，“人光考慮自己的利益是不行的。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還有很多別人呢。和這些人做生意，我們就能活下去。所以，我們得考慮為了這些人，為了國家而拼命的勞動，這樣吃的用的就自然會到自己手里。”［10］193在這里，佐吉很通俗地講了一個利己利人、共同富裕的道理。發明家、老板的角色讓他不得不考慮賺錢盈利，但他不做唯利是圖的商人，而選擇以“奉獻”為其企業的精神基礎，做一個不忘“奉獻精神”的企業家。他認為不僅自己和員工要賺到錢，還得讓與自己合作的人們也盈利，進而帶動社會和國家也進步和發展。否則，經營企業就失去了意義。這就是“綱領”第一條“上下一心，團結協作，舉產業之成果報效國家”精神的體現。1997制定的“豐田基本理念”中，把“綱領”這一項擴展為兩條：即第二條“尊重世界各國、各個地區的文化習俗，通過在各地開展企業活動，為當地的經濟、社會發展作出貢獻”和第七條“在已經結成的貿易伙伴之間，加強在研究和創造領域的相互合作，建立長期穩定增長的共同繁榮的伙伴關系”。

二宮尊德曾就“推讓”思想打過一個比喻，說財富就像浴池里的水，你往別人身邊推，其結果是水以更大的力量返回到你這一邊。豐田佐吉經常掛在嘴邊的“為了他人、為了國家而拼命勞動，吃的穿的自然就會到手”，與二宮尊德的比喻如出一轍。佐吉一生恪守奉獻精神，常常捐出巨額資產來獎勵發明和發展教育，他自己卻敝衣粗食幾十年如一日。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豐田佐吉乃是二宮尊德報德思想最好的實踐者。

四、報德思想對今天豐田企業文化的影響

二宮尊德還把應對財富比喻為在海上行船：“財富猶如海水，貧富苦樂全在于是否掌握了渡水之術。善泳者得水而樂之，不善泳者為水而苦之，溺之。能勤勞者得財而富，不能勤勞者為財而苦以致于貧窮。且夫水能浮舟亦能覆舟，何也？波浪有動亦有靜，于動靜之際善用操舟之術者，無顛覆之患也。財能富人，亦能貧人，何故？分度有大有小，于大小之處善經理之術者，無窮困之憂也。”［8］第36卷459這段話的意思就是，擁有財富并駕馭財富的秘訣在于“勤勞”和“分度”，即豐田佐吉演繹的“勞動”和“感謝”。豐田企業歷經百年而立于不敗之地的秘訣，就在于其時刻不忘以報德為靈魂而建設起來的企業文化，尤其是堅持善待員工、重視客戶，以回饋社會奉獻國家為己任。

豐田佐吉曾對下屬說：“老話說有錢人撐不過三代去，第一代殖產興業的人，往往渾身武裝斗志昂揚。然而到了第三代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失去了創業時期的氣魄，開始沉迷于文事，家道中落大多為此原因。是故吾當以堅固之精神武器武裝全身，并以之示范于子孫，同時還當告誡一般國民同胞，切不可掉以輕心……我佐吉可是個始終在精神上不解盔甲的硬漢子。”［6］244－245從他發明第一臺織布機，到他幾經挫折經營豐田工廠，激勵他奮斗不息、幫助他凝聚力量的就是他的信仰：勞動、感謝和奉獻。這就是豐田佐吉對二宮尊德報德思想的理解和具體實踐。

二宮尊德的報德思想是一種道德經濟一元論的農政思想，其本人就是一個農民出身的農政思想家。報德思想的綱領主要歸納為“至誠、勤勞、分度、推讓”，即懷著至誠之心，量入為出，克己為人，創造財富。豐田佐吉一生當中實踐并發展了二宮尊德的報德思想，今天更是被當成豐田集團企業文化的思想依據，是該企業的靈魂。豐田企業利用自己的國際地位和影響，對其他企業的文化建設也產生著強大的影響：一是企業如何善待員工、帶動社區發展、回饋社會、報效國家；二是企業如何以真誠的姿態與同行合作共同發展、跨國或異域發展時如何超越各種界限融入當地文化、謀求和諧持續長久穩定發展。

［1］Mikako.日本老字號企業多的理由［M／OL］.（2013－03－27）.https：／／kmonos.jp／csr／2013／03／c056.

［2］日本經濟新聞社.豐田方式［M］.東京：經濟新聞社，2005.

［3］石田退三.豐田語錄［M］.東京：WAC文庫，2006.

［4］周刊金曜日.豐田的真面目［M］.東京：周刊金曜日，2007.

［5］薛珂.解剖日本強勢汽車品牌——豐田、日產、本田品牌成功之道［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6.

［6］田中忠治.豐田佐吉傳［M］.東京：豐田汽車株式會社，1955.

［7］左漢卿.淺談二宮尊德的自然觀——兼與安藤昌益的自然觀比較［M］／／草山昭.報德思想研究的過去與未來.北京：學苑出版社，2006.

［8］二宮尊德.二宮尊德全集［M］.小田原市：龍溪書舍，1979.

［9］福住正兄.二宮翁夜話：上［M］／／現代版報德全書：第8卷.小田原：報德文庫，2005.

［10］梶西光速.豐田佐吉［M］.東京：吉川弘文館，1962.

The Im pact of Ninom iya Sontoku’s Ideology of Hotoku on Toyota’s Corporate Culture——Based on Toyota Five Main Principles

ZUO Han-qing

（School of Humanities，Beijing Universty of Posts and Telecommunications，Beijing 100876，China）

The ideology of Hotoku in Toyota Five Mian Principles is the fundamental essence of Sakichi Toyoda’s value of life and the foundation of the Toyota corporate culture.The philosophy of life“laboring，appreciation and devotion”roots in Ninomiya Sontoku’s idea of“diligence，sincerity，graduation and modesty”，and this ideology is the core idea to lay the foundation of Toyota corporate culture.

Sakichi Toyoda；Toyota Five Main Principles；Ninomiya Sontok；ideology of Hotoku

F270.7

：A

：1672－3910（2013）05－0078－05

2013－01－20

左漢卿（1972－），女，副教授，日本文化研究所所長。主要從事日本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