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介語石化現象成因及其教學啟示

趙軍偉

(河南城建學院外語系，河南 平頂山 467044)

外語學習者都有這樣的經歷:當外語學習到一定的階段后，似乎存在一種“瓶頸期”，即英語的學習水平已無法突飛猛進，甚至出現停滯不前的狀態，無法達到理想的目的語學習終端，這就是二語習得的石化現象(fossilization)。事實上，石化現象是學習者在二語習得中必經的階段，也是英語教學中出現的常見問題。

一 石化現象的概念

最早關注石化現象的是英國著名語言學家Selinker，他認為，在目的語的學習過程中，中介語會受到母語表達方式和規則的影響，并被目的語學習者不斷地使用，從而形成語言的石化?！罢Z言石化指的是外語學習者在習得目的語的過程中，中介語中的一些語言條項、語法規則和系統性知識趨向于固定下來的狀態，年齡的增長和學習量的變化對改變這種固定狀態不起作用?！保?］由此看出，石化現象既是持久的，而且對于大部分外語學習者來說又是不可避免的，因為根據Selinker的研究，95%的二語習得者無法達到目的語本土使用者的語言水平，這就意味著語言石化是普遍存在的，并且是頑固地存在的，不因語言學習者主觀意志和學習的客觀條件而消失。

二 石化現象的分類

從性質上分類，石化現象分為永久性石化和暫時性石化。永久性石化也稱為“硬石化”，Selinker認為，在二語學習中，中介語語法規則和系統知識出現長期性甚至永久性停滯，甚至即使石化結構在表面上消除后，它仍然會以潛在地存在，并出現在中介語的使用中。一旦二語習得者的中介語使用出現永久性石化，就很難進行化解和消融。

與永久性石化相對應的是暫時性石化，亦稱之為“軟石化”，與Selinker的觀點不同，很多學者認為，既然二語習得是目的語內化的過程，那么石化只是不正確的中介語表達相對持久的存在形式，它并不是無法消融和克服的，尤其對于處于目的語學習初級階段和相對高級階段的二語習得者或關鍵期(critical period)的習得者而言尤為如此。永久性石化否認了語言習得的過程性，過于絕對，故此，“暫時性石化”已被越來越多的學者所采納，甚至Douglas Brown等學者更加傾向于用“凍結”(cryogenation)一詞來表達替代“暫時性石化”一詞，因為暫時性石化表現為高原期現象(plateau)，英語學習者在經過迅猛上升發展的語言學習初期之后，達到中后期時，就會出現學習狀態停滯不前的狀況，而這種狀況主要是因為學習者心理因素、學習環境及語言輸入欠缺等因素造成的，只要給予學習者適當的條件和“溫度”，暫時性石化現象就會消解，學習者就能達到另外一個階段的學習高峰期，而如果上述的條件一直欠缺，錯誤的中介語在英語學習者頭腦中內化的時間過長(比如五年以上)，那么暫時性石化就能轉化為永久性石化。

語言石化現象的劃分對于我國的英語教學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因為一方面，英語教育貫穿了我國教育各個階段的教學和學習，在學生離開校園前，英語一直都是一門必修課，英語的重要性舉足輕重;而另一方面，盡管英語教學的普及很廣，學生與老師都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但學習和教學效果卻差強人意，英語習得的石化現象伴隨著每個年齡段的學生，出現在每個英語學習階段，其中尤以語音、詞匯和語法方面的石化現象最為突出，也成為了我國學生學習英語道路上不可避免的障礙，雖然所出現的石化現象都是暫時性的石化，但如果不加以重視，錯誤的中介語形式和系統完全內化就會演變為永久性石化，就失去了糾正和消解的意義。

三 石化現象成因

既然語言石化現象無法避免，那么，它的成因又有哪些呢?事實上，語言石化現象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無法簡單地進行定論。結合筆者在教學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中介語石化現象可以分為內因和外因兩個方面。

1.外因。

不可否認，在學習第二語言時，學習者會不可避免地使用母語的思維和慣常用法來表達目的語，母語和目的語的差異越大，那么母語對目的語所產生的消極影響就越大。英語和漢語屬于完全兩個不同的語系，所以在學習英語時，漢語往往會對學生產生干擾，尤其是在語音﹑詞匯和語法方面。而固定思維一旦形成，就造成了石化現象，語音的石化往往表現在聽力方面，由于學生平時發音不準確，就導致在聽力時聽不懂聽力材料中的詞句，盡管所涉及到的詞句都是他們所認識，甚至日常熟知的。而詞匯和語法方面的石化現象往往在寫作中最為突出，有的學生經常忽略時態﹑名詞的單復數和動詞的單三人稱形式的變化;有的會在一個句子里使用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謂語動詞;倒裝或虛擬語氣使用錯誤等等。詞匯方面的石化現象最為嚴重，由于漢英詞匯信息的不對稱或詞匯內涵有偏差，就導致學生誤用詞語，比如有的學生在表達“黃色的頭發”時，就會用“yellow hair”，事實上，英語中沒有“yellow hair”的用法，而應該用“blond hair”;又如:propaganda所對應的漢語意思為“宣傳”，但這兩個詞在英漢中的內涵是不同的，漢語中的“宣傳”一詞詞義為中性，偏褒義的成分，但英語中的“propaganda”卻為貶義。

除了語言遷移的因素外，英語學習者語言輸入不足也是導致語言石化的一個重要的客觀原因。在我國，雖然學生從小學就開始學習英語，而且除了日常的課程學習外還經常參加課外的英語培訓，但學生的目的語輸入來源仍然主要來自課堂和課本，而當學生習慣了課本上有限的表達方式后，就對其他的表達造成了錯誤的理解，比如在初中時，學生們就已習慣了對于對方固定模式的問候:－－－How are you?—Fine，thank you.而當對方換種方式進行交際詢問時，比如:How are you doing?How are you going on?How is everything?等時，學生就有些無所適從了。

2.內因。

除了上述提到的外因外，學習者本身的因素也是導致英語語言石化現象的主要原因之一。內因因素包括學習者學習策略不當和情感障礙等。

學習策略既包括對于英語習得所采取的整體性策略，也包括在學習英語過程中對于具體知識點所使用的具體方法和途徑。不同的學習策略直接影響學生的學習英語的效率和效果。語言的學習包括語言輸入﹑內化和語言輸出。但在這個過程中，有些學生往往顧此失彼，在某個環節上減少時間和精力的投入，致使事倍功半:有的過分強調語言輸入，在課堂上習慣于被動地接受老師所講授的知識，把注意力僅僅局限在所教授的知識點上，而忽略了語言技能和英美文化素養的培養;有的善于利用一切機會與其他同學或本族語者進行交流，但是卻忽略語言輸出的質量，不去反思內化，認為只要表達的意思對方能夠理解就可以了，就導致語言輸出總是在簡單重復一些固定句式，缺乏語言的更新和拓展，長此以往就容易形成語言的石化現象。

情感障礙也是導致語言石化的一大因素，在學習中，學生往往只是把英語當成以后人生發展的籌碼，學習動力不強，或在學習英語的過程中產生焦慮﹑緊張﹑自我懷疑等負面情緒，不敢或不情愿用英語在公共場合來表達自己，從而抑制了有效的語言輸入，導致了語言的石化。這種狀況往往發生在性格內向或自尊心過強的學生身上。

四 教學啟示

石化現象是英語學習過程中的不可避免的頑疾，但我們在對石化現象形成原因進行分析后，就能根據實際情況找出原因，有的放矢，從而減少或盡可能地消除石化現象，而要做到這點則需要語言教和學兩方面的參與者進行共同的努力。

首先，英語教師應提高自身的素質，不斷更新自身的知識結構，不僅要對英語這門語言有扎實的基礎知識﹑語言交際能力，還應該深入地了解語言學和英美文化知識。英語的教學具有多學科性，它涉及到英美文學﹑教學法﹑心理學﹑詞匯學﹑語音學﹑語法學﹑語用學﹑語義學和認知語言學等學科，只有這樣才能不僅從宏觀的角度去把握英語語言，給學生更廣泛的視角，讓學生深刻理解語言的學習不僅僅是語法和詞匯的簡單堆砌，而且又能提高教學效率，增加課堂的趣味性和學生的主動性，從而達到較好的教學效果。

其次，英語教師應該積極采用多種教學方法和手段，將課堂知識灌輸者轉變為引導者的角色，突出學生的主體地位，激發學生學習的動機，在語言的學習中，相比于智力因素，非智力因素所起的作用更重要，這就意味著教師不但要注意調動學生的學習熱情和求知欲，而且還要注意觀察學生的學習情緒和性格，因材施教，在學生英語學習中面對挫折時給予鼓勵，減少焦慮程度，同時也要適當糾正其在課堂和語言交際過程中的錯誤，避免永久性石化現象的發生。

對于語言學習主體的學習者而言，也需要采取一系列的策略去消解語言石化現象。首先，學習者應該加大英語語言輸入，只有足夠的可理解性語言輸入才能使學習者具備語言學習所需要的詞匯量﹑理解力和語言交際能力。在實際的學習中，往往會出現這種情況:在學習者的理解力和詞匯量缺乏的情況下，去做閱讀或聽力訓練時，往往會因材料中生詞過多或語篇結構復雜而產生挫敗感，從而知難而退，影響詞匯和知識的習得，而詞匯量的匱乏和學習進度的停滯不前又反過來影響學習者閱讀新材料的信心，從而造成了英語學習過程的惡性循環，使學習者的詞匯量和知識點只局限在狹小的范圍內，無法持續更新，這就容易用母語思維和自己創造的中介語表達，形成石化現象。

其次，學習者應該擺正心態，認識到語言學習的長期性和連續性。語言的學習是循序漸進的，很難產生立竿見影的進步，也無法給予學習者即刻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在這個過程中，學習者往往陷入到這樣的困惑中去:一方面，他們對于英語的學習不能堅持連貫性和系統性，例如對于單詞的記憶是臨時的，隨機的，在短暫的記憶后并沒有進行反復的練習和訓練。而另一方面，他們又希望暫時的努力能達到最大的效果，而一旦發現學習結果并不如意時，學習者往往就自怨自艾，產生強烈的挫敗感和焦慮情緒，將其歸結為自己的記憶力差或英語難度太大的原因上去。學習者忽略了這樣的因素:語言的學習是要連貫﹑不斷重復的，而且要在不同的語境中不斷地練習才能達到語言內化，從而進行有效而正確的語言輸出的目的。除此之外，學習者還要克服害羞內向的心理，積極參與到課堂內外的活動中去，在一切可以使用英語的場合用英語表達，不怕犯錯誤，因為在語言的學習和使用過程中，錯誤是很正常的，只有表達出來后，自己才能從語境中更清楚地體會到是否有錯誤的發生，只要這些語言知識的錯誤或交際錯誤能不斷被意識到并被更正，就能避免石化現象的發生。

再次，學習者應加大對英語語言文化的學習，培養英語思維。在英語的學習過程中之所以會出現石化現象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學習者過于強調語言知識點的掌握，而忽略了相關文化背景知識，事實上，如果不了解所學語言蘊含的文化知識就無法真正地了解這門語言。這就要求學習者一方面要積極學習英美歷史﹑宗教﹑風俗文化等相關知識，因為英語中很多表達都與《圣經》﹑英美古典文學和歷史相關的;另一方面，學習者要習慣使用英英詞典，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辨析英語的近義詞或同義詞，不會在使用中犯錯誤，比如admit﹑confess和concede這三個單詞，它們的漢語解釋都差不多，很容易混淆，但如果借助英英詞典的話，三者的差別就一目了然了。

五 結語

在英語教學的過程中，語言石化現象是普遍存在的，它可以發生在各個年齡段和學習階段，影響了學習者語言能力的提高，石化現象早期的表現形式是暫時性石化，在此階段如果加以重視，并施以正確的方法，是可以消融和解決的，而如果錯誤的中介語表達方式一直未被糾正，就很容易轉變為永久性石化，失去了消解的意義。產生石化的原因有很多，既有客觀原因，又有語言教授者和學習者的主觀因素，在教與學的過程中，需要教師和學習者雙方的努力，但教無定法，學亦無定法，只有教學雙方根據具體的情況具體分析，采用相應的有效對策，才能最大限度地解除石化現象。

［1］Selinker L Interlanguage，International Review of Applied Linguistics in Language Teaching［M］.London:Longman，1972:241 －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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