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譯者，不同的形象美
——以《紅樓夢》中王熙鳳的文學形象再現為例

楊春花

(西華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四川 南充，637002)

不同的譯者，不同的形象美
——以《紅樓夢》中王熙鳳的文學形象再現為例

楊春花

(西華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四川 南充，637002)

翻譯不僅是一種雙語轉換活動，還是一種跨文化交際活動。翻譯與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生活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譯者，對同一文學形象必然有著不同的美學體驗。不同的譯者再現文學形象的外貌美、服飾美和語言美時，往往會受其母語文化的影響而采用不同的翻譯策略。因此，《紅樓夢》中的主要人物王熙鳳在楊譯和霍譯中所呈現出的文學形象美也是不盡相同的。

文化差異；翻譯；文學形象；王熙鳳；《紅樓夢》

在文學翻譯中，文學形象的再現既是對他者，即異國形象的翻譯，也是一種自我翻譯，即對譯者本身的言說。處于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譯者，在文學形象的再現中必然會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1]110。

王熙鳳是名著《紅樓夢》所塑造的主要女性形象之一。曹雪芹筆下的王熙鳳是封建時代大家庭中精明強干、潑辣狠毒的主婦形象。王熙鳳作為賈府的實際掌權者，在賈府居于領導者的地位，每次出場都是滿身錦繡，珠光寶氣。她有著一副嬌美的面容，表面上待人熱情，善于巧言令色，內心卻詭計多端，專使權術。

本文將以楊憲益、戴乃迭和英國翻譯家霍克斯的英文譯本為藍本，通過比較的方式從王熙鳳的外貌美、服飾美和語言美三個方面來探討文化背景的差異是如何導致了翻譯者對王熙鳳的形象美再現的不同。

一、王熙鳳的外貌——美麗潑辣之美

在文學作品中，塑造人物形象的最主要手段是外貌描寫。作者往往通過對人物容貌、神情、姿態等方面的描寫，來展示人物的主要特征和表現人物的內心世界。《紅樓夢》中第三回，林黛玉初次進賈府時，黛玉眼中的王熙鳳是：

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材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2]68。

楊譯：She had thealmond-shapedeyes of a phoenix, slanting eyebrowsaslonganddroopingaswillow leaves. Her figure was slender and her mannervivacious. The spring time charm of her powdered face gave no hint of her latent formidability. And before her crimson lips parted, her laughter rang out[2]69.

霍譯：She had, moreover,eyeslikea painted phoenix,eyebrowslikewillow-eaves, a slender form,seductivegrace; the ever-smiling summer face of hidden thunders showed no trace; the ever-bubbling laughter started almost before the lips were parted[3]23.

“一雙單眼皮三角眼，兩道眉毛又細又長。面容嬌美動人，潑辣之色不露于相貌，紅唇美艷還沒有開啟，就先聽到了她的笑聲”，這是《紅樓夢》中林黛玉對王熙鳳的第一印象。以中國古代美女的標準來判斷，王熙鳳算是美人一個。中國古代的美女大多是柳葉眉，杏子眼，玉柱般鼻子，櫻桃般小口。與之不同的是，西方古代的美女大多長著一張“有特征的臉”，如筆直的(或在鼻梁根至前額間稍微下陷一些)鼻梁、低矮的前額和額骨上像一道弓狀物的修長的眉毛，而西方人所喜歡的嘴唇是下唇稍比上唇豐滿。可見，不同的文化對美女有不同的定義和判斷標準。在不同審美標準的指導下，兩位譯者對人物外貌美的定義是不同的。因此，楊譯和霍譯對王熙鳳的外貌再現采用了不同的譯法。

王熙鳳的眉目是美麗出眾的。“丹鳳眼”簡稱鳳眼，是眼睛類型的一種，其典型特征是內眼角朝下，外眼角朝上，類似丹鳳之眼。古代有“青鸞丹鳳”的說法，色青者為鸞，色赤者為鳳。也就是說，丹鳳指的火紅色的鳳凰[4]。簡而言之，“丹鳳眼”就是指火紅色鳳凰的眼睛。“柳葉眉”是女子的一種眉形，其特點是眉毛兩頭尖，呈柳葉型。據說，生有這種柳葉眉的女子大多是善良無比、心腸特軟的溫柔佳人。然而，王熙鳳雖然有著一雙形似丹鳳的眼睛，但卻是三角眼；雖然長著猶如柳葉般的眉毛，但卻是吊梢眉。“三角眼”、“吊梢眉”常常用來形容一個人不僅長相丑陋而且內心奸險狡詐。因此，曹雪芹筆下的王熙鳳雖然面容姣好，但頗有心計，呈現給讀者的是美麗又潑辣的形象，而非溫柔敦厚之形象。對王熙鳳的“眼睛”和“眉毛”的英譯，楊譯中使用了詞語“almond-shaped”和短語“as long and drooping as”作為修飾語，形象地再現了“丹鳳三角眼”和“柳葉吊梢眉”的形狀，而霍譯使用了“like”引導的比喻句，雖然保留了喻體，但因缺少具體的修飾語，顯得較抽象。

王熙鳳不僅有著姣好的面容，而且“體格風騷”。對“體格風騷”的英譯，楊譯使用了“vivacious”一詞，強調的是王熙鳳身形姣好，充滿活力，而霍譯使用了“seductive”一詞，強調的是王熙鳳身材性感，充滿誘惑力。原文中的“風騷”指的是美好窈窕的意思，而不是現在所指的“搔首弄姿”的意思。因此，“體格風騷”指的是王熙鳳體態俊俏美好。相比較而言，楊譯在語義上更符合原文對“風騷”的寓意。然而，在王熙鳳濃妝的面龐上，閃爍著溫暖動人的光彩時，卻又深藏著幾分險惡的“威”。在英譯王熙鳳的整體儀態“粉面含春威不露”時，楊譯采用了直譯的翻譯方法將其譯為“The spring time charm of her powdered face gave no hint of her latent formidability”，將王熙鳳的“威”隱藏在了春天般的笑容下，忠實再現了原文的含義；而霍譯采用了意譯的翻譯方法，將其譯為“the ever-smiling summer face of hidden thunders showed no trace”，將王熙鳳的笑容比作如夏天般燦爛，而將其內心的威嚴比作暗藏著的雷聲。相比較而言，楊譯中的王熙鳳較圓滑世故，善于笑里藏刀，而霍譯中的王熙鳳有著讓人琢磨不透的性格，就像夏天的天氣，陰晴不定。

由于兩位譯者處于不同的文化系統，面對相同的人物形象，必然會有不同的主觀美學取向和主觀認知上的差異。在翻譯中，譯者經常會參照自己的本土文化系統和審美觀予以協調。因此，人物的外貌美在傳遞程度上不盡相同[1]110。楊譯中的王熙鳳雖然長著一張美人臉，但內心暗藏奸險，而霍譯中的王熙鳳長相雖然很特別，但卻性格多變。

二、王熙鳳的服飾——雍容華貴之美

對文學形象的塑造除了借助于外貌描寫外，還需要對人物的服飾進行刻畫。人物的服飾也是塑造人物形象的必要組成部分。在閱讀文學作品時，讀者透過服飾描寫不僅可以了解到作者所傳遞的有關政治、社會、歷史等方面的信息，還可以體會到文中人物的藝術品位、審美愛好、身份地位、內在性格等等。在《紅樓夢》中第三回，曹雪芹對王熙鳳的首次露面作了細致無遺的描寫：

這個人打扮與眾姑娘不同，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系著豆綠宮絳，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褃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2]68。

楊譯：Unlike the girls, she was richly dressed and resplendent as a fairy. Hergold-filigreetiara was set withjewelsandpearls. Her hair-clasps, in the form of five phoenixes facing the sun, had pendants ofpearls. Her necklet, ofredgold, was in the form of a coiled dragon studded with gems. She had double red jade pendants with pea-green tassels attached to her skirt.

Her close-fittingredsatinjacket was embroidered with gold butterflies and flowers. Herturquoisecape, lined withwhitesquirrel, was inset with designs in coloured silk. Her skirt ofkingfisher-bluecrepewas patterned with flowers[2]69.

霍譯：She was dressed quite differently from the others present, gleaming like some fairy princess with sparkling jewels and gay embroideries.

Her chignon was enclosed in a circlet ofgoldfiligreeand clusteredpearls. It was fastened with a pin embellished with flying phoenixes, from whose beaks pearls were suspended on tiny chains.

Her necklet was ofredgoldin the form of a coiling dragon. Her dress had a fitted bodice and was made ofdarkredsilkdamaskwith a pattern of flowers and butterflies in raised gold thread.

Her jacket was lined withermine. It was of aslate-bluestuff with woven insets in coloured silks.

Her under-skirt was of aturquoise-colouredimportedsilkcrêpeembroidered with flowers[3]25.

曹雪芹對王熙鳳的服飾作了從頭到腳的形象描寫，展現了王熙鳳作為賈府實際掌權者，穿著極為奢華、彩繡輝煌，一派富麗豐艷的貴婦形象。

從色彩上來講，王熙鳳的服飾呈現的是一組亮麗的色彩，給人以強烈的感官刺激。她身上穿的是“大紅”襖子，外面罩的是“青綠色”褂子，下面穿的是“翠綠色”裙子，其豐富的色彩和紅綠搭配，襯托出了王熙鳳的光鮮亮麗。楊譯中使用了“red”(紅色)、“turquoise”(青綠色)、“kingfisher-blue”(翡翠色)等較艷麗的色彩來英譯以上色彩，而霍譯使用了“dark red”(暗紅色)、“slate-blue”(青藍色)、“turquoise-coloured”(青綠色)等較暗淡的色彩。相比較而言，楊譯更能體現出王熙鳳服飾色彩的“艷麗之美”。

從服飾配飾上來講，珠釵環繞，襯托出了王熙鳳的一身珠光寶氣。她頭上不僅有金絲制成的八寶裝飾品，還有珍珠穿成的珠釵，頸上帶有赤金嵌以各種珠寶的項圈，身上還系有玫瑰色的玉佩。昂貴的珠寶，金光閃閃的飾物，不僅襯托出了王熙鳳的華貴之氣，還宣示著王熙鳳在賈府居于領導者的地位。對以上飾物的英譯，楊譯使用了“gold”、“jewels”、“pearls”、“gems”、“ jade”等詞語，忠實再現了王熙鳳配飾之珍貴，而霍譯僅使用了“gold”、“pearls”等詞，未能充分再現王熙鳳配飾所使用質料的珍貴和繁多種類。相比較而言，楊譯對配飾材料的詳細英譯更能體現出王熙鳳與眾不同的身份地位和配飾上的“輝煌之美”。

從服飾質料上來看，王熙鳳身上穿的是洋緞襖，外面罩的是銀鼠褂子，下面穿的是洋縐裙子。緞和縐都是昂貴的絲織品，而“洋緞”、“洋縐”則是從外國進口的，更是昂貴之極。“銀鼠”皮是珍貴的皮毛，用其制作的服飾更是價值不菲。對以上質料的英譯，楊譯使用了“satin”(緞子)、“white squirrel”(白色灰鼠)、“crepe”( 縐紗)等詞語，而霍譯使用了“silk damask”(錦緞)、“ermine”(貂)、“imported silk crêpe”(進口絲綢)等詞語。相比較而言，楊譯更準確地再現了原文中所指涉的服飾質料，充分體現了王熙鳳服飾用料上的珍奇之美。

王熙鳳服飾中的艷麗色彩、珠光寶氣、昂貴衣料，充分顯示了其作為賈府的實際掌權者，不僅有著顯赫的家世背景、充足的經濟實力，而且在賈府的身份和地位是無人能及的。與此同時，王熙鳳服飾上的雍容華貴也是其炫富心態的體現。由于兩位譯者生活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對服飾色彩有著不同的審美體驗，對服飾配飾、質料有著不同的物質生活體驗，因而對服飾美的再現是不同的。相比較而言，楊譯更忠實地再現了王熙鳳服飾上的雍容華貴之美。

三、王熙鳳的語言——巧言令色之美

一個豐滿的人物形象離不開對其語言的刻畫。個性化的語言是人物思想、內在感情和性格的反映。《紅樓夢》中的王熙鳳精明能干、能說會道，善于阿臾奉承。雖然王熙鳳沒怎么讀過書，認的字也不多，但她卻善于用風趣幽默的話語討賈母歡心，用霸氣十足的語言管理下人，懂得用形形色色的語言來應對不同的人。正如興兒對她所作的評論：嘴甜心苦、兩面三刀；上頭一臉笑，腳下使絆子；明是一盆火，暗里一把刀，都全占了。《紅樓夢》中第三回不僅形象地再現了王熙鳳的外貌特征、服飾特點，還著重刻畫了她的語言。

一語未了，只聽后院有人笑聲，說：“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2]66

楊譯：Just then theyheardpeals of laughter from the back courtyard and a voicecried: “I’mlateingreetingour guest from afar!”[2]67

霍譯：She had scarcely finished speaking when someonecouldbeheardtalking and laughing in a very loud voice in the inner courtyard behind them. “Oh dear! I’m late,”saidthe voice. “I’vemissedthe arrival of our guest.”[3]25

這是王熙鳳獨特的出場方式，人未見而聲先聞。楊譯使用了“heard”引導的主動語態，強調的是王熙鳳的笑聲清脆，具有很強的穿透力，打破了眾人“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的氛圍，而霍譯使用了“could be heard”引導的被動語態，再現的是王熙鳳的說話聲和笑聲太大以至于打斷了賈母的話。相比較而言，楊譯更能體現出王熙鳳“丹唇未啟笑先聞”的與眾不同之處以及其潑辣的性格。王熙鳳的笑聲之后，眾人聽到的第一句話是：“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楊譯使用了“cried”一詞和短語“be late in greeting”，充分再現了王熙鳳說話時放誕無禮，以賈府領導者自居的炫耀心態，而霍譯使用了“said”一詞和短語“have missed”，再現的是王熙鳳因錯過了親迎林黛玉的機會而深感抱歉，未能充分體現出王熙鳳內心的霸氣。相比較而言，楊譯更能凸顯王熙鳳的獨特性格和在賈府的特殊地位。

緊接著，王熙鳳當著賈母的面說了一連串贊美林黛玉的話，深得賈母的歡心。

“天下真有這樣標致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只可憐我這妹妹這樣命苦，怎么姑媽偏就去世了！”[2]68，70

楊譯：“Well,” she cried with a laugh, “this is the first time I’ve set eyes on such a ravishing beauty. Her whole air is so distinguished! She doesn’ttakeafterherfather, son-in-law of our Old Ancestress, but looks more like a Jia. No wonder our Old Ancestress couldn’t put you out of her mind and was forever talking or thinking about you. But poor ill-fated little cousin, losing your mother so young!”[2]69，71

霍譯：“She is a beauty, Grannie dear! If I hadn’t set eyes on her today, I shouldn’t have believed that such beautiful creature could exist! And everything about her so distingue! She doesn’ttakeafterthesideofyourfamily, Grannie. She’s more like a Jia.Idon’tblameyou for having gone on so about her during the past few days- but poor little thing! What a cruel fate to have lost Auntie like that! ”[3]26

王熙鳳首先稱贊了林黛玉的美貌并將其歸因于遺傳了賈母的特質，稱林黛玉是“嫡親的孫女”，而非“外孫女”。在封建社會宗法制度下，嫡親的孫女意指自己的兒子親生的女兒，而外孫女意指自己的女兒親生的女兒。雖然兩者血緣相同，但是外孫女屬于外姓，孫子孫女才是自己家的人。楊譯將原文的“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孫女兒”譯為“She doesn’t take after her father, son-in-law of our Old Ancestress”，忠實再現了“外孫女兒”的含義，而霍譯將其譯為“She doesn’t take after the side of your family, Grannie”，誤解了原文的含義。

然后，王熙鳳說了一句一刀兩面光的句子,“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嘴里心里放不下”,既夸贊了外祖母的恩德，又討好了黛玉[5]。楊譯使用了以“賈母”(Old Ancestress)做主語和由短語“no wonder”引導的句子，表現了王熙鳳對賈母思孫之情的理解，而霍譯使用了“I don’t blame you for”引導的句子并以“我”為主語，表現了王熙鳳在賈母面前恃寵而驕的心態。

最后，王熙鳳又說了幾句關心林黛玉的話，并對老婆子們做了相應的安排。

“妹妹幾歲了？可也上過學？現吃什么藥？在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訴我；丫頭婆子們不好了，也只管告訴我。”一面又問婆子們：“林姑娘的行李東西可搬進來了？帶了幾個人來？你們趕早打掃兩間下房，讓他們去歇歇。”[2]70

楊譯：“How old are you,cousin? Have you started your schooling yet? What medicine are you taking? You mustn’t be home sick here. If you fancy anything special to eat or play with,don’thesitatetotellme. If the maids or old nurses aren’t good to you,justletmeknow.” She turned then to the servants. “Have Miss Lin’s luggage and things been brought in? How many attendants did she bring?Hurryupandclearouta couple of rooms where they can rest.”[2]71

霍譯：‘How old are yourdear? Have your begun school yet? You mustn’t fell home sick here. If there is anything you want to eat or anything you want to play with,justcomeandtellme. Andyoumusttellmeif any of the maids or the old nannies are nasty to you.’ …Xi-feng turned to the servants. ‘Have Miss Lin’s things been brought in yet? How many people did she bring with her?You’dbetterhurry up and get a couple of rooms swept out for them to rest in.’[3]26

為了在賈母面前大獻殷勤，王熙鳳向林黛玉連問了幾個問題以示熱情和關心，但說話的語氣卻透著主人和長輩的架子。楊譯中使用了稱呼語“cousin”和“don’t hesitate to tell me”、“just let me know”等短語，表現了王熙鳳在林黛玉面前儼然一副主子身份以及對其長輩地位的昭示心態，而霍譯中使用了稱呼語“dear”和“just come and tell me”、“you must tell me”等短語，表現了王熙鳳說話較和藹可親以及作為長輩對晚輩的關心之情。相比較而言，楊譯更忠實地再現了王熙鳳巧言令色、為人虛偽虛榮的形象。為了凸顯自己在賈府尊貴的地位，王熙鳳對下人的語言更是霸氣十足。楊譯中使用了動詞短語“Hurry up and clear out”引導的祈使句，充分再現了王熙鳳的潑辣性格和語氣中的威嚴之氣，而霍譯中使用了“You’d better”引導的句子，在語氣上較平易近人，未能體現出王熙鳳在林黛玉面前炫耀自己的身份和權勢的心態。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之一。不同文化系統里的語言有著不同的用語習慣和審美追求[6]。受語言文化差異的影響，兩位譯者在英譯王熙鳳的語言時使用了不同的句式和措詞，刻畫出了不同的文學形象。楊譯中的王熙鳳工于心計，喜歡炫耀，善于言辭，而霍譯中的王熙鳳為人虛偽，語言夸張，常常在賈母面前語無禁忌。相比較而言，楊譯的王熙鳳更忠實地再現了王熙鳳語言多變、巧言令色的特點和潑辣張狂的性格。

[1] 楊春花.譯者的文化干預——論林黛玉的文學形象再現[J].長春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23(4):110-111,121.

[2] 曹雪芹,高鶚.紅樓夢漢英對照(1-6冊)[M].楊憲益,戴乃迭，譯.北京:外文出版社,2003年.

[3] 紅樓夢霍克斯譯文全文[EB/OL].百度文庫.(2010-02-02)[2011-03-06].http://wenku.baidu.com/view/be67f521dd36a32d737581dd.html.

[4] 丹鳳眼[EB/OL].百度百科. (2011-03-12)[2011-03-16]. http://baike.baidu.com/view/93670.htm.

[5] 穿越紅樓之王熙鳳的語言[EB/OL]. (2010-01-05)[2011-03-16].http://www.ht88.com/article/article_19831_1.html.

[6] 王靜.淺析《紅樓夢》兩個英譯本中人物姓名譯法[J].河南理工大學：社會科學版，2010(2)：208-211.

[責任編輯 王曉雪]

DifferentTranslator,DifferentModelingofLiteraryFigureA Case Study on Wang Xifeng inHongloumeng

YANGChun-hua

(ForeignLanguagesInstitute，ChinaWestNormalUniversity,Nanchong637002,Sichuan,China)

Translation is not only an activity of bilingual transference but also an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It is closely related to culture. Translators who live in different culture background are sure to have different aesthetic experience of the same literary figure. Under the influence of cultural difference, different translator tends to employ different translation strategies in the modeling of literary figure’s appearance, costume and language. Therefore, Wang Xifeng, as one of the main literary figures inHongloumeng, takes on a different look in Yang Xianyi’s version and David Hawkes’ version.

culture difference; translation; literary figure; Wang Xifeng;Hongloumeng

2012-11-27

四川省教育廳資助科研項目(10SB020)。

楊春花(1981—)，女，四川雅安人，講師，主要從事翻譯理論及其實踐研究。

E-mail：ychh8984@126.com

H059；I046

A

1673-9779(2013)01-009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