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翼史實研究的新坐標
——評趙興勤教授《趙翼年譜長編》

肖 陽

(徐州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xué)校，江蘇 徐州 221000)

趙翼史實研究的新坐標
——評趙興勤教授《趙翼年譜長編》

肖 陽

(徐州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xué)校，江蘇 徐州 221000)

趙興勤教授新近出版的《趙翼年譜長編》(全五冊)，是一部富含創(chuàng)新意識、具備較高學(xué)術(shù)水準的厚重之作。它的出版，是清代文學(xué)研究的新創(chuàng)獲，代表近年國內(nèi)外趙翼研究的前沿水平。是書之學(xué)術(shù)貢獻，約有如下三端：一是對譜主傳世作品逐一加以編年考訂，使讀者能比較清晰地看出趙翼思想演進的軌跡；二是將趙翼交游人物考訂出95%以上，糾正各書疏漏達上百處之多；三是在文獻考訂上，凸顯出“細”“慎”“精”三個特點。

趙翼研究；《趙翼年譜長編》；新坐標

對于研究者來說，年譜實乃知人論世之淵藪。孫詒讓嘗言：“蓋名賢魁士，一生從事于學(xué)問，論撰之間，其道德文章既與年俱進，而生平遭際之隆污夷險，又各隨所遇而不同，非有譜以精考其年，無由得其詳實。”[1]趙翼，為清中葉著名文學(xué)家、史學(xué)家，在清代就已聲被海外。尤其在東南亞一帶，有著巨大的影響。這樣一位碩學(xué)鴻儒，自然極具研究價值。然其身后，除清代佚名所編《甌北先生年譜》(以下簡稱《舊譜》)外，今人只有一部簡譜出版，且文字幾乎全同《舊譜》，無多新見。

江蘇師范大學(xué)趙興勤教授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起致力于趙翼研究，已取得一系列豐碩成果。近日，他歷時十余年辛苦撰成的最新力作《趙翼年譜長編》(以下簡稱《長編》)，[2]由臺灣花木蘭文化出版社隆重推出。這部精裝五冊120余萬字的皇皇巨著，體例完備，考訂精當(dāng)，年經(jīng)月緯，始末昭焯，有助于推動趙翼研究向縱深開拓，且在學(xué)術(shù)方法上呈現(xiàn)出新的面貌和特點。筆者抱著學(xué)習(xí)的態(tài)度，通讀全書，撮其要旨，介紹如下。

一 趙翼史實研究與譜主著作編年相結(jié)合

據(jù)學(xué)者考證，譜主史實附載編年詩文的做法，似創(chuàng)始于清人所作《顧亭林年譜》，《長編》亦循此例。《甌北集》雖為編年體詩集，但多非整年編卷，且偶有錯編之處。趙興勤教授不畏煩難，對譜主傳世作品逐一加以編年考訂，特別是近5000首詩歌，舉凡重要者，均根據(jù)詩中描寫及其它佐證，按以年、月(或時令)，有不少甚至具體到日。重要條目下每每出以按語，明確揭示時間判斷的由來。書中涉及大量名物考證，作者旁征博引，詳加辨析，大都能求得正解。以是觀之，《長編》既是一本趙翼之詳盡年譜，亦是一部譜主主要作品之編年稿。興勤先生已有兩部《趙翼評傳》問世，對傳主思想有著深刻的體悟。這次作譜，對學(xué)術(shù)評傳的寫作方法亦有借鑒，他把趙翼史實研究與譜主著作編年有機結(jié)合，或提綱挈領(lǐng)，或聯(lián)珠成串，線索昭然若揭，使讀者能比較清晰地看出趙翼思想演進的軌跡。攬讀此譜，如牖中窺日，趙翼之風(fēng)神氣度躍然紙上。

毋庸置疑，為趙翼著作精確系年，對于理解其人至為重要，也是《長編》學(xué)術(shù)性的最好體現(xiàn)。一般認為，《甌北集》乃趙翼手編，其編年自然權(quán)威。然興勤先生卻并不迷信此說，而是在充分占有資料的基礎(chǔ)上時時加以辨證。如嘉慶十八年癸酉(1813)，甌北八十七歲，作者于本年“六月，原兩江總督尹繼善祠在蘇州落成，甌北往蘇州，恭送神主入祠”條下加按語曰：“《甌北集》卷五三游蘇州以下詩，俱編入壬申(嘉慶十七年，1812)年內(nèi)，然據(jù)《舊譜》，赴吳門之事，發(fā)生在本年二月。甌北晚年所為詩，屢作屢補刻，或忘署時間，也是可能之事。此據(jù)《舊譜》。”(頁1085)結(jié)論言之鑿鑿，令人信服。

二 趙翼史實研究與譜主交游人物之考訂相結(jié)合

誠如書中介紹的那樣，《長編》的另一著重點，是挖掘甌北與乾嘉非著名文人的互動。作者認為：“目下清代文學(xué)研究的聚焦點，仍多在著名文人、著名作品上，對于非著名文人，關(guān)注程度偏弱。對于非著名和非主流的關(guān)注，既可以彌補目下清代文學(xué)研究的某些不足，也可厘清甌北思想的形成與所結(jié)交友朋間微妙的關(guān)系。”(頁4)與譜主交游之人物，以數(shù)百計，有文獻可考者，據(jù)粗略統(tǒng)計，也在300人上下。這其中，固然有聲名顯赫，史籍載有“本傳”或敘述較詳者，但也有相當(dāng)數(shù)量的文人不甚著名，以至于為近年出版的相關(guān)著述漏收或誤考。興勤先生治學(xué)四十年，以君子風(fēng)度和文獻功底為學(xué)界同行所推重。他不愿蹈襲《舊譜》之窠臼，而選擇迎難攀登，沉潛書海，進行了長期的、艱苦的資料搜集工作，力求竭澤而漁。一些人物的資料，往往翻遍群書也只得片語只言，興勤教授憑借其細密的考證功夫，左取右拾，東連西綴，經(jīng)過十多年堅持不懈蒐羅剔抉，將趙翼交游人物考訂出95%以上，糾正各書疏漏達上百處之多。即使方外人士，如達澄、達瑛、寒石、慧安、借月、了凡、清恒、清涼、竹濤等，也一一考證生平。從這個意義上講，《長編》還可視為甌北交游之叢考。

《長編》特出之處，除基本摸清了趙翼交往圈中的各色人物外，還關(guān)注這些人物之間的互動與交往，并在考述他們生平之時加以簡單交代，如：“××亦與××、××有交，見×?xí)怼痢ⅰ習(xí)怼痢！?頁5)這一做法看似寥寥一筆，再簡單不過，實踐起來所花費的工夫卻不知凡幾。作者還于書后附上《主要人名索引》，收錄幾近2000人。且正文中出現(xiàn)過的曾用名、字、號等，俱可進行檢索。這對于清代文學(xué)研究者來說，真是惠莫大焉！若對某一人物感興趣，想查找其人資料，則可循此索得，省下很多工夫。且《長編》使用的材料均詳細注明出處，極便利用。作者學(xué)術(shù)心胸之開闊、治學(xué)態(tài)度之嚴謹，由此可見一斑。

三 趙翼史實研究與對史料的糾訛正謬相結(jié)合

《長編》在文獻考訂上，凸顯出“細”“慎”“精”三個特點。

一是“細”。人稱：“即一二瑣屑軼事，亦其精神所流露。國史，家傳所不及詳者，皆可摭拾入之年譜。凡史傳，碑狀紀述舛誤不可治者，得年譜以理董之，而弇然如引繩知矩也。”[3]《長編》以譜主詩歌為主要線索，酌參《甌北先生年譜》《西蓋趙氏宗譜》、史志碑傳及清代各家別集、筆記、年譜、日記等，舉凡譜主參與之政事及與友人交游、唱酬乃至生活末節(jié)，可考者均一一入錄，不憚瑣細。以交游為例，趙翼曾與滿洲人德保有過交往。然史籍所載同名同姓者就有四人，《八旗通志》著錄三人，一為正黃旗人，一為正藍旗人，一為正紅旗人；《清代七百名人傳》著錄一人，為正白旗。興勤教授細加辨析，考訂與甌北有交者乃正白旗人，字仲容，號定圃，又號龐村。

二是“慎”。譜文起始即云：“趙翼，字云松，一作耘菘、云菘、耘松、云崧，號甌北、鷗北，晚號三半老人。”(頁11)按照尋常理解，這種簡單的生平交代略略提及即可，但作者卻征引了15種中外典籍以為佐證。對于趙翼的家世問題，作者并不迷信成說，而是把讀書中發(fā)現(xiàn)的相關(guān)疑點一一擺出，并以按語形式進行細致考辨，認為甌北“或為宋趙抃之后，而非宋宗室之裔”(頁22)。單單這一條按語，就寫了1萬多字。作者之所以這樣耗費心力，就是不光要令讀者知其然，更要使其知其所以然。

三是“精”。嘉慶十五年庚午(1810)，甌北八十四歲，《長編》于“六月十五日，曾孫增榮生。公桂出”條下加按語曰：“《舊譜》于嘉慶十六年辛未(1811)載曰：‘是歲曾孫增榮生，公桂出。’然據(jù)《西蓋趙氏宗譜》，公桂之子‘曾燮，行二，初名曾榮，字仔鈞，縣學(xué)附生，嘉慶十五年庚午六月十五日辰時生，咸豐四年甲寅七月初十日戌時卒于濟寧館舍，年四十五，葬丫義鋪祖塋。配莊氏，國子監(jiān)生錫璋女，嘉慶十五年庚午八月初二日辰時生，咸豐十年庚申城陷殉難，奉旨旌表’。嘉慶十五年(1810)至咸豐四年(1854)，首尾四十五，與《宗譜》所述相符，故《舊譜》此處所記有誤，故移至此。”(頁1062)這樣的例子還有多處，均糾正了《舊譜》中的舛誤，體現(xiàn)了《長編》的學(xué)術(shù)價值。

當(dāng)然，任何一部著作都不可能盡善盡美。《長編》在體例上，也存在見仁見智的地方。如譜主的詩歌附入稍多，雖省卻讀者翻檢之勞，并極有利于明瞭時間線索，然乍一看來，卻不免有枝蔓之嫌。還有，譜后所附《主要人名索引》的編訂，時事部分之人名亦入編，似稍顯冗繁。此外，譜文中時事部分之文人活動，多據(jù)張慧劍《明清江蘇文人年表》等工具書，且時加辨證，若一一出注，徒費楮墨，故作者于《凡例》中加以說明，此類文字之出處一概省去。然不甚留意者以之為非，抑或可能。

不管怎樣，《長編》稱得上是一部富含創(chuàng)新意識、具備較高學(xué)術(shù)水準的厚重之作。它的出版，是清代文學(xué)研究的新創(chuàng)獲，代表近年國內(nèi)外趙翼研究的前沿水平，堪稱新的坐標。“昔人謂作譜之才，須與其人相稱”。[4]趙興勤先生學(xué)風(fēng)嚴謹，功底扎實，甘守寂寞，心無旁鶩，奮一己之力，積十?dāng)?shù)年之功，勒成此巨譜長編，并示來者以軌則，無怪乎臺灣佛光大學(xué)杜潔祥教授評價其著作：“蓃羅宏富，勾稽靡深，無異趙翼研究之當(dāng)代功臣。”近日筆者又聞知，由趙興勤教授領(lǐng)銜的《趙翼研究資料匯編》(全2冊)也已完成二校，不久即將出版。這充分說明《長編》不過是興勤先生趙翼研究的一個新起點。清代張穆在《〈閻潛丘先生年譜〉序》中說：“研證經(jīng)史，勉成實學(xué)，而不蹈標榜聲譽茍簡自封之習(xí)，是則區(qū)區(qū)舉似前賢之微意也。”[5]《長編》所體現(xiàn)出的學(xué)術(shù)精神，亦有似于此。

[1][3]孫詒讓.冒巢民先生年譜序[A].籀廎述林(卷五).

[2]趙興勤.趙翼年譜長編(全五冊)[M].臺灣：花木蘭文化出版社，2013.

[4]李慈銘.越縵堂讀書記(上冊)[M].北京：中華書局，2006：447.

[5]張穆.閻潛丘先生年譜[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321.

ClassNo.:I206.2DocumentMark：A

(責(zé)任編輯：蔡雪嵐)

ReviewofChronicleofZhaoYiSeriesWrittenbyZhaoXingqin

Xiao Yang

(Xuzhou Infant Normal College, Xuzhou, Jjiangsu 221000，China)

Professor ZhaoXingqin published lately his masterpiece Chronicle of ZhaoYi Series , which is book full of a sense of innovation and a higher academic value . Its publication is a regarded as a harvest of literary studies of the Qing Dynasty and a representative of the advanced level of ZhaoYi Research.at home and abroad in recent years.

ZhaoYi;Chronicle of ZhaoYi Series;new coordinates

肖陽，碩士，講師，徐州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xué)校；江蘇省高校“青藍工程”優(yōu)秀青年骨干教師。研究方向：古代文學(xué)。

江蘇省高校“青藍工程”優(yōu)秀青年骨干教師培養(yǎng)對象資助成果(sponsored by Qing Lan Project)。

1672-6758(2013)11-0108-2

I206.2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