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林主任醫師治療腫瘤的經驗總結

北京市延慶縣醫院（102100）牛浩潔

惡性腫瘤嚴重威脅人類的健康，其治療一直是困擾醫學界的世界性難題，至今尚無比較滿意的治療方法。近年來，腫瘤的治療進展迅速，但手術治療、放療、化療的現代醫學的治療方法均在不同程度上損傷患者機體，尤其是放療、化療過程中及其治療后的毒副作用，給患者機體造成嚴重損傷，因而也制約了其在臨床上的應用。因此，運用中醫中藥治療腫瘤，尤其是中晚期腫瘤日益受到人們的重視。實踐證明中醫中藥在腫瘤術后、放療、化療治療期間及治療后，可幫助患者恢復正氣，解除痛苦，增強患者免疫力，提高患者生活質量，對延長患者壽命都有很大幫助。

孫中林主任醫師是北京市市級名老中醫，1978年畢業于首都醫科大學中醫系，即從事臨床醫療及教學工作。孫老師從事醫學工作30余年，具有系統、全面、扎實的中醫基本功，運用中醫中藥治療常見腫瘤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并于臨床上取得了比較滿意的療效。筆者有幸跟隨孫老師學習，受益匪淺，現將心得與大家分享。

1 首重脾胃系統，維護水谷運化

孫老師認為脾胃為人體后天之本，是人體正氣化生之源。脾胃系統包括脾、胃、大腸、小腸等臟腑。脾胃系統運化正常才可將所食水谷化為精微物質，升清降濁，運化精微，化生氣血津液，滋養人體臟腑。正如《內經?靈蘭秘典論》所言：“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大腸者，傳道之官，變化出焉。小腸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內經?六節藏象論》曰“脾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者，倉廩之本，營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轉味而入出者也。”內傷脾胃百病內生。《脾胃論?脾胃虛實傳變論》中指出“元氣之充足皆由脾胃之氣無所傷，而后能滋養元氣。若胃氣之本弱，飲食自倍，則脾胃之氣既傷，元氣不能充，而諸病之所由生也。”“中焦如樞”脾升胃降功能失常，則致“清氣在下則飧泄，濁氣在上則生縝脹。”孫老師認為腫瘤患者往往因為疾病損耗或放療化療以及手術治療的原因脾失健運，痰濕郁阻，胃氣不足，陰液虧虛，氣血津液失調出現納呆、納差、食欲減退、腹脹、惡心、嘔吐、氣短、神疲乏力、少尿浮腫、身體消瘦等癥狀。因此，在腫瘤患者的治療中孫老師首先要顧護脾胃，根據不同的癥侯和體質應用益氣和胃、健脾祛濕等方法使脾胃功能恢復，常用藥物有焦三仙、炒谷芽、炒白術、生黃芪、炙黃芪、佛手、殼砂、香櫞、生山楂、雞內金、炒萊菔子、白豆蔻、清半夏等。

2 調理氣血津液，維持人體精氣神[1]

精氣神是人的立命之本。精泛指人體和維持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素問?金匱真言論》“夫精者，身之本也。”精分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靈樞?決氣》“兩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謂精。”即先天之精。“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兩焦，以溉五臟”，此后天之精。氣，即指體內流動的精微物質又指臟腑組織的正常機能，《素問?寶命全形論》“有言氣者，人之根本也”。神，廣義的神是指人體生命活動的總稱，狹義的神是指人的思維活動。《靈樞?本神》“兩精相搏謂之神”。在臨床治療中常有“得神者昌失神者亡”的觀點。氣，是構成人體和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最基本物質，氣化作用是人的生命活動的基本特征。《靈樞?決氣》“上焦開發，宣五谷味，薰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是謂氣”。血，即血液，是循行于脈中的富有營養的紅色液態物質，是構成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之一。《靈樞?決氣》“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津液是人體一切正常體液的總稱，包括各臟腑的正常體液和正常的分泌物，胃液，腸液，唾液等，起著滋潤滋養臟腑和形體、官竅等組織器官的作用，同時又可載氣，是構成人體和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最基本物質。《靈樞?決氣》“腠理發泄，汗出溱溱，是謂津。”、“谷入氣滿，淖澤注于骨，骨屬屈伸，泄澤補益腦髓，皮膚潤澤，是謂液。”氣血精液是滋養五臟六腑的基礎，推動人體生命活動。精氣神關系密切，“氣聚則精盈，精盈則氣盛”。李東垣曾指出“氣聚精顯則神王，氣散精衰則神去”[2]。孫老師認為腫瘤患者本身疾病的緩慢消耗已有氣血受損，津液虧虛之癥，再加手術治療、放療化療的損傷引發失血失液，氣血精液損傷更甚，因此出現神疲乏力，面色蒼白或萎黃，舌質嫩紅或蒼白光滑無苔，身體消瘦，重者可見氣脫，精竭，神失的表現。臨床治療中非常注意補益氣血，滋養陰津，“留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機”。孫老師常常根據患者的臨床癥狀結合其舌脈表現，辨證施治，采用清輕靈動之品，避免應用過于滋膩厚味之品阻礙胃氣，處方味少而力專，一藥多用，合理配伍，顧護脾胃。臨證常用沙參、麥冬、生地、靈芝粉、石斛、玉竹、元參、葛根等滋陰補液；生黃芪、炒白術、太子參、黨參、紅景天、靈芝粉等益氣補虛，地黃、枸杞子、懷山藥、山萸肉、旱連草、女貞子、何首烏、黑芝麻、桑椹等補腎填精。

3 活血散結，利濕祛痰，解熱排毒

孫老師認為腫瘤的病因病機是陰陽失調，七情郁結，臟腑功能受損等，導致氣滯血瘀，熱毒濕濁內聚機體，久則成徵瘕積聚。《諸病源候論?積聚病諸候》就說“諸臟受邪，初未能成積聚，留滯不去，乃成積聚”。在患者脾胃功能逐漸恢復，氣血有所增強，正氣漸復的基礎上，孫老師再根據患者不同體質，結合臨床癥狀表現以及舌脈表現予辨證施治，運用活血化瘀，散結消腫，理氣化痰除濕，清熱解毒排瘀排毒等方法，攻伐邪氣，去除體內熱、瘀、濕、毒。消減邪實使癌瘤不擴散到其他臟腑。火熱毒盛者常用連翹、黃芩、公英、浙貝母、魚腥草、敗醬草、百部、紅豆杉、人工牛黃等；瘰癘癭瘤腫痛常用桃仁、紅花、桔梗、生牡蠣、貝母、丹參、白花蛇舌草等；清利濕熱，健脾祛痰常用冬瓜子、浙貝母、茵陳、車前子、白茅根、生薏仁、藿香、佩蘭等；理氣疏肝止痛常用柴胡、川楝子、郁金、元胡、香櫞、佛手、雞內金、青皮、陳皮、砂仁、玫瑰花等。

4 病案舉例

李某，女，57歲，乳腺癌術后3月，化療第一療程結束。患者困倦乏力，神疲氣短，腹脹納呆，大便粘滯不暢，小便色黃，舌質嫩紅，舌苔黃厚膩，脈沉滑。

辨證：濕熱中阻，氣機不暢，心脾兩虛。

治療方藥：藿香10g、佩蘭10g、浙貝母10g、連翹30g、焦三仙30g、黃芩10g、茵陳15g、炒白術10g、生黃芪30g、靈芝粉6g（沖服）、枸杞子30g、冬瓜子30g、炒萊菔子10g、砂仁6g（后下）、香櫞6g。

用法與用量：7付水煎服，每日一劑，三餐后30～40min服用。

復診主訴：腹脹、乏力減輕、進食有好轉，小便顏色轉淡，大便粘滯減輕，舌質嫩紅，舌苔黃膩有改善，脈沉滑。上方減藿香、佩蘭，加用生薏米30g，丹參10g以利濕活血，再進7劑。

三診主訴：倦怠乏力好轉，食欲增加，腹脹減輕，大便通暢，小便清，時有腰酸。上方減茵陳，加用杜仲30g，山萸肉10g壯腰健腎繼續服用14劑。

一月后復診，患者病情平穩，體力恢復，飲食規律，生活基本正常，再投以開胃健脾劑，加上扶助正氣之品，常用生黃芪，當歸，枸杞子，山萸肉，山藥等；調中開胃常用焦三仙、炒谷芽、雞內金、香櫞、佛手等。孫老師認為對腫瘤的病機依據中醫的理論：臟腑虛損氣血不足，正氣虛損是腫瘤發展的內因，外邪致癌因素大多在正氣虛損下侵入人體，蘊而待發，待虛損愈深，邪氣愈盛，致正愈虛，邪愈實。正虛邪實癌瘤擴散到其他臟腑。

目前，國際上推崇帶瘤生存的概念，強調對晚期癌瘤患者消滅腫瘤并不是主要目的，只要瘤體穩定或發展緩慢，生存質量較好，生存期延長，減輕癥狀，減少痛苦，就能達到治療目的。中西醫結合是提高腫瘤治療效果及患者的生存質量的一個有效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