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庸思想解讀中國足球腐敗問題

許 慶

中國足球的腐敗問題即中國足球“假、賭、黑、腐”等一系列問題的簡稱。中國足球的腐敗問題由來已久，由于其涉及的利益鏈較為復雜，牽涉到的人員眾多，之前都只是在行業內部進行了處理，沒有抓住問題的根源，中國足球腐敗問題因此而變得愈發嚴重。直到2010年1月公安部門介入，扒掉了中國足球最后的一塊遮羞布，中國足球腐敗問題開始破沒。去年年底到今年 4月份，一批批昔日叱咤中國足球界，顯赫一時的足協官員、俱樂部經理、裁判和運動員紛紛走上了被告席，受到了法律的審判[1]。這不僅預示著司法部門對足球界的腐敗問題做了個了結，也標志著禍亂中國足壇多年的“假賭黑腐”等問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決，給了積怨已久的民眾一個交代。

作為儒家典籍名篇的《中庸》，其中記錄了修身養性、為人處世、德行標準等諸多方面內容，是古人智慧的結晶。作為一部處世寶典和修身大全，《中庸》中記錄和傳達的許多哲學思想，不僅對古代人們的生存、發展起著重要的指導作用，同時對我們當今社會的發展也有著非常積極的意義。從中庸思想的角度去反思和審視中國足球問題，運用古人的智慧去解讀中國足球問題的產生與破沒，并從中總結經驗教訓，對今后中國足球事業的發展具有積極的意義。

1 中國足球腐敗問題的破沒與中庸之“道”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2]這里所講的“道”即萬事萬物本身具有的規律。中庸思想主張，做人、做事要符合自然的規律，事物在遵循自身規律發展的同時，也必須遵循外界自然的規律，做到“不偏不倚、無過無不及”[3]，使萬事萬物的發展處在“正道”上，才能使其持續長久的發展下去。否則的話，將會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甚至會帶來巨大的災難和痛苦。而中國足球問題之所以破沒，并造成中國足球今天這樣的結果，主要是因為偏離了三條“道”。

（1）管理體制上的不健全。中國有一個部門叫“足球管理中心”,而眾所周知的是，中國足協和中國足球管理中心都是同一批人，那么這必將導致管理上的混亂。因為一套人馬，將規則的制定和監督職能集于一體了，從而缺乏了有效的監督機制[4]。而正是由于長期的監督和監管制度的缺失，在黑金的驅使下，公權利成了“南勇們”謀取私利的資本。他們既有權錢交易的機會，又有以權謀私的便利，公權力便漸漸的蛻變成了特權。而當公權變成了特權，特權又被尋租，權利便在一個缺乏監督、監管的體制中形成絕對的控制，在政治利益和經濟利益共同驅使下，于是就形成了中國足球的“官商性結構腐敗”和“黑球黑金利益堡壘”，致使假球、賭球和黑哨等在中國足壇肆掠橫行[5]。也就是從中國足協的成立和中國足球聯賽機制的形成開始，中國足球在管理上就偏離了“正”道。監管制度的不完善、不科學，從而導致了今天中國足球諸多問題的產生。而管理上的缺陷，特別是內部監督上的“不及”，使中國足壇中的假球、賭球、黑哨等問題不能得以根本解決，進而導致后來此類問題更加嚴重。管理體制上的不健全，既是中國足球“假賭黑腐”等問題產生的一個重要原因，同時也是導致中國足球問題最后不得不通過法律途徑解決的一個重要因素。

（2）違背了市場經濟的發展規律。中國之所以引進和學習西方的足球職業聯賽機制，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能夠創造巨大的經濟價值。中國足球職業聯賽機制的建立，使得中國足球事業開始市場化、商業化，并產生巨大的經濟效益，每個人都想從中獲得更多的利益。雖然滿足自身欲望和需求的行為是符合人天性的，但中庸思想認為人的欲望也要遵循“大道”，像假球、賭球、黑哨、受賄等這些行為將個人自私、貪婪的欲望凌駕在了市場經濟規律之上，違背了市場經濟發展規律的“大道”，導致了大量資金的外流、消費群體（球迷）減少、擾亂了足球市場秩序，嚴重的阻礙了中國足球產業的發展，使中國足球偏離了商業化發展的正道。

（3）違背了足球運動本身的規律。足球，作為一項現代競技體育項目，其競賽是以體育公平公正的原則為出發點的。像黑哨、假球等行為，首先就違背了體育公平公正的原則。其次，通過黑哨操縱比賽，使比賽朝著“預定”的結果發展，一方面使比賽結果喪失了不確定性，擾亂了比賽的秩序，嚴重的打擊了球員的比賽積極性和俱樂部參與聯賽的激情。另一方面也踐踏了足球競賽規則和裁判法則。而作為同場對抗性競技項目，足球吸引人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比賽過程中對抗的激烈性。假球，卻好比一劑“鎮定劑”，使比賽的激情蕩然無存。賽場上缺少奮勇拼搶、猛烈進攻的場面，嚴重影響了人們的觀賞興致。同時在假、賭、黑、腐等問題的影響下，參與足球運動的人數銳減（1996年-2005年，我國參加足球運動的青少年由61萬急劇下滑至18萬[6]），嚴重的阻礙了足球運動在我國的發展。

2 中國足球腐敗問題產生重要原因——人的問題與中庸為人處世思想

中國足球“假賭黑腐”等問題為什么會產生？產生這些問題的關鍵在哪里？2008年奧運會后謝亞龍向高層提交的辭職報告中這樣描述到：“一般人認為，足球問題是體制問題。其實，人的問題是一個比體制更加嚴峻的問題，是中國足球長期上不去的更深層次的原因。足球圈的從業者，從足球中心到地方足協，從職業俱樂部到基層足校，由于足球長期失治，次序混亂，正氣不張，業務水平低下，很多人不走正路，也是足球長期混亂，水平上不去的重要原因。”[7]南勇被抓后，在看守所接受媒體采訪時也曾說到：“問題還是出在自身，如果沒有約束好自己，你無論是在高危崗位，還是低位崗位都會出現問題。”[8]由此可見，作為中國足球事業主體的人，其自身所存在的問題才是中國足球問題產生的主要原因。而人的問題究竟出在了那里？為什么會出現這些問題？從中庸思想中我們可以尋找到答案。

2.1 中庸為人處世之道——慎獨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9]由于君子認識到了“道”的重要意義，所以才會真心的遵循著“道”的原則去做事，即使在沒有人看見的時候也會行為謹慎，在有人聽見的時候也會內心戒懼。因為越是隱秘的事情越是容易顯露，越是細微的事情越是容易顯現。所以，君子在一個人獨處獨知的時候，更要謹慎。在這里中庸傳達的是“慎獨”的為人思想。儒家人認為君子的行為，需要自覺自悟自律自警，心性誠篤，從來不曾片刻違背道義，即使自己獨處的時候，也心存對天地神明的敬畏，摒除各種私心雜念的滋生與誘惑，使內心回歸明凈[10]。

雖然古人這里說講的“君子慎獨”是種很高的境界，我們普通人可能達不到這種境界，但基本的“慎獨”精神我們還是可以做到的。比如：生活中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做事情三思而后行、不違背道德法律等等。而中國足球之所以出現諸多問題，就是因為缺乏最基本的“慎獨”精神。因為，人對于自己的行為，都心如明鏡，都心中有數，都是經過事先深思熟慮，也都是經過選擇取舍的內心權衡，都做過輕重的掂量，并不是漫不經心地隨意而為。[11]謝亞龍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人家給你送禮,你不收,人家會很難受,你也會得罪人。在這個環境里,人們慢慢變得麻木了,喪失了警惕,人情交往逐步演化成一種犯罪行為。”[12]其實他們都是清醒的犯罪者，當初必定也經過心理的掙扎，只是他們連最基本的 “慎獨” 精神都丟失了，因此經不住利益的誘惑，最終私欲戰勝了理智，違背了道德，觸犯了法律，最終自食惡果。

2.2 中庸為人處世之道——素位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13]意思是說我們無論做什么事情，都要找準自己的位置。“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處于什么樣的環境、職位，就做與之相符的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要強求自己去做力所不及或職責之外的事情，只注重自己該做什么，并努力做好。是什么角色，就做好什么事情。不該得到的就不要強求，通過自己的正當勞動，獲得自己應該得到的報酬，心安而理得，做到“無入而不自得焉”[14]。

中國足球界亂象的產生，無論是各足協官員、裁判，還是俱樂部的經理、球員等，都違背了中庸“素位”的思想。足協官員為滿足私欲濫用職權，越位、越權行事；足協裁判，本該公正執裁，卻收受賄賂吹黑哨，違背職業道德和法律，干出與自己工作極不相符的事；俱樂部，不是想著如何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提升自己球隊的實力，以此去獲得更大的效益。而是通過賄賂國家公職人員，收買競爭對手，利用假球、黑哨，謀取本不該屬于自己的果實；很多球員不是把精力和時間放在訓練和研究技戰術上，而是癡迷于賭球，有的球員甚至為了賭球而收受賄賂打假球、借高利貸，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嚴重的偏離了工作的重心。在利益的誘惑下，他們迷失了自己，不僅不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還利用自己的職位之便，以權謀私、以職謀私，不“素位而行”從而導致中國足壇的混亂。

2.3 中庸為人處世之道——致誠

“誠者物之始終，不誠無物”。中庸思想認為真誠是事物的發端和歸宿，沒有真誠就沒有了事物。[15]中庸中對“誠”作了兩個層面的詮釋。第一個層面上的“誠”是關于像圣人一樣德行很高的人而言的；第二個層面上的“誠”則是相對于我們普通人而言。“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這里所講的“致曲”，即是針對于我們普通人而言的。意思是說，一般的人致力于某一善端，致力于某一善端也就能做到真誠。做到了真誠就會表現出來，表現出來就會越發顯著。顯著了就能夠發揚光大，發揚光大就會感動他人。感動他人了就會引起轉變，引起轉變就能化育萬物。也就是說只有天下最真誠的人能夠化育萬物。[16]

雖然我們不能夠達到 “化育萬物” 的境界，但是“致力于某一善端”則是很容易做到的。中國足球問題的產生，就是連 “致力于善端” 的要求都未能做到。典型的一個例子就是2002年南勇草簽主帥一事。當時在名帥米盧的帶領下，國家隊打進了2002年韓日世界杯，取得了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聘用國際名帥成了國家隊今后取得突破性進展的唯一出路。這也是在米盧執教國家隊之后，中國足球界所產生的共識。然而南勇卻在未與足協商討的其情況下，放棄了聘用特魯西埃、阿德里安塞等國際名帥，利用自己的特權，私自簽下了令眾人失望的主教——阿里·漢，并在此之后從神秘中介那里獲得了“好處費”。[17]這種因私廢公的行為，就是一種典型 “不致善端”，而假球、黑哨、受賄等行為就更不用說了。

“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真誠并不是自我完善就夠了，而是還要完善事物。自我完善只是仁，而完善事物則是智慧的體現。[18]中國足球“假賭黑腐”等問題的產生和越演越烈，與中國足協在管理上的失職有很大的關系。如在處理“龔建平事件”和“渝沈疑案”上，足協官員害怕得罪人，不按足協既定的規矩辦事，在關鍵性問題上，沒有發揮其管理者的作用，致使自己威嚴喪失，為以后的管理埋下了禍根。其次就是足協內部工作人員“對上級負責”的態度，促使中國足協在處理一些問題的時候，首先考慮的是對上級負責，而不是對俱樂部、球員、中國足球市場等要素負責。[19]中國足協在管理上僅僅只做到了“成己”，沒有做到“成物”，只有自我為本的“仁”，而無完善事物的“智”，沒有以一種真誠的心態去管理中國足球事業，未真正的做到中庸所說的“致誠”。

私欲之心人皆有之，個人渴望獲得更多的利益這是無可厚非的，但他們獲得的方式和途徑錯了。如果中國足球從業者能夠同心協力，素位而行，從一個真誠的角度來辦事，以一種真誠的心態來對待自己的工作，以慎獨的精神自律，自覺的抵制那些有礙中國足球事業發展的違法行為，不走歪門邪道，不被人情所羈絆，不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全身心的為中國足球事業貢獻自己的力量，那么經過一番共同的努力，中國足球事業勢必能夠取得前所未有的輝煌。到那時，為中國足球事業做出貢獻的人們，因此獲得的回報，一定比通過非法手段獲取的利益更豐厚，更心安理得。這也就是“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的中庸智慧。

3 結 語

中國足球混亂的局面如今已近過去，正在翻開新的篇章，然而卻任重而道遠。中國足球事業的發展，既要改革落后的體制，又要遵循市場經濟和足球運動的規律，在發展中改正錯誤，糾正偏差，做到不偏不倚，無過無不及。今后不管是足協工作人員，還是以足球為職業的裁判、球員、俱樂部管理者，以及從足球賽事中獲取商業利益的企業、贊助商等都要以“慎獨”、“素位”、“致誠”的中庸為人處世思想約束自己，致力于善端，誠心的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以一顆真誠的心來對待中國足球事業，不斷加強自身的道德修養，做到“成己”、“成物”，避免“假、賭、黑、腐”等問題再次在中國足壇肆虐，若是如此，那么中國足球事業的崛起將指日可待。集[M].北京：海潮出版社，2009.4：2,15, 8～10, 123, 126～127, 262,252～253, 268～269.

[1]杭蘭平，郭 光，郭 雅，等.中國足球“假賭黑腐”問題的理性審視及其對策研究[J].天津體育學院學報，2011,2(26)：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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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2]李仁虎,樹 文,李 錚.對中國足球最嚴厲最深刻的反思[N].新聞縱深,2012.4.27(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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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蘇 立.1998--2008年間我國足球后備人才研究現狀的綜述[J]體育世界.學術，2009，7.

[7]馬德興.獨家解密 2008謝亞龍辭職信[N].體壇周報，2010.9.22(2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