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勇
(清華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北京 100084;貴州省現代農業發展研究所 貴州 貴陽 550006)
當前中國正在走特色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道路,推進“四化”同步過程中,尤其需要注意解決“三農”問題?!叭r”問題難以破解的根源在城鄉二元的市場資源結構、城鄉二元的經濟制度資源結構、城鄉二元的人力資源結構、城鄉二元的土地制度、城鄉二元的戶籍制度、城鄉二元的教育等。從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等多方面展開新農村建設,實現農村的經濟繁榮、設施完善、環境優美、文明和諧目標,是破解三農問題的一條重要路徑。各地在探索“三農”問題破解問題上,形成了不同新農村建設范式,這在我國東部較為典型。東部不同新農村建設范式具有差異性與趨同性雙重特征,結合其背景并挖掘背后的規律,理論價值與實踐意義彰顯。
范式的概念和理論是美國托馬斯·庫恩提出并在《科學革命的結構》中系統闡述,其主要用于科學哲學史研究,其斷言:科學革命就是舊范式向新范式的過渡,即“范式轉換”。今天,范式轉換越來越多用于經濟領域。新農村建設是破除城鄉二元結構的一個重要路徑。20世紀50年代以來曾多次使用過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類似提法,但在我國總體上進入以工促農、以城帶鄉的發展新階段的歷史背景下,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提出的要按照“生產發展、生活寬裕、鄉風文明、村容整潔、管理民主”的要求,扎實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其具有更為深遠的意義和更加全面的要求,是一次重要新農村建設的范式轉換?,F代化建設的重點和難點及新農村建設范式轉換的關鍵在于,改造并轉變傳統農業和建設擁有現代新理念的新型農民為主體新型農村。大量關于新農村建設范式轉換的知識存量,對當代新農村建設的戰略選擇或政策決策產生了較大的影響并提供一定的智力支持。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并不是一個一蹴而就的過程,它既需要國家整體發展戰略思路和方向的根本性轉換,同時也需要建構起支撐這種轉換的政策體系和治理結構。[1](P115)新農村建設范式轉換影響著著發展方式轉變。突破農村發展的制約就要確立新的發展范式,其要實現農村轉型、農民素質提高,而且要特別重視農業發展,重視農村全面、協調、綜合發展。[2](P32)同時,中國新農村建設范式轉換有一個制度變遷的過程,在改造傳統農業的同時,不能忽略幾千年來鄉土性的影響。在市場轉型的過程中,傳統鄉土社會的結構特征發生了巨大變化,高同質性、低流動性的鄉土特征正朝著階層分化、高流動性方向發展。[3](P39)但現實中,需要從回歸鄉土,傳承農耕文明的視角,探究新農村建設的一種價值發展范式,通過重構村社共同體,強化禮治秩序,延承農耕文明,壯大鄉土人才隊伍等來推進新農村建設。[4](P170)有學者從社會轉型、社會行動、系統理論和新制度主義等理論視角,考察和探討了當前中國鄉村社會的發展狀況、問題、趨勢以及新農村建設的路徑選擇,提出把城鄉二元體制改革作為新農村建設的突破口。[5](P1)新農村建設中土地改革、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屬開源之策;其稅費改革屬節流之需;新農村建設應該是在市場經濟背景下,從根本上實現廣開財源之舉。[6](P107)當前,中國正在進行著一走特色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道路。從總量角度看,中國躍升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是一個經濟大國;但從均量及質量的視角看,中國目前尚非質和量統一的經濟強國,因為其東中西部區域差距、城鄉差距、不同個體收入差距仍然較大,農民的市民化、農村的城鎮化推進力度較大,新農村建設任務艱巨。農村與城市差距增大,工業化、城鎮化、信息化、農業現代化推進,加上農村市場化、經濟全球化推動,傳統農業不斷向現代農業轉型,中國眾多的分散經營的農村如何適應經濟全球化與市場化這一巨大變遷。我國國民經濟的主導產業已由農業轉變為非農產業,經濟增長的動力主要來自非農產業,這在我國東部更為明顯,新農村建設的范式轉換及其重大戰略性舉措的實施正當其時。新農村建設需要構建起一套與當代中國國情相適應的,涵蓋經濟增長、社會發展與環境保護等多層面的建設范式,破除城鄉二元結構,推動農村社會轉型。
改革開放以來,東部沿海地區出現了以鄉鎮企業遍地開花著稱的“蘇南模式”,以個私經濟蓬勃興起而聞名的“溫州模式”,以及外向型經濟主導的“珠江模式”。三大模式不斷變化,在工業化、國際化與產權制度改革的進程中各有創新與發展,同時又相互融合、趨同現象顯著,這三大模式發源地,區域經濟與社會發展都在全國具有領先地位,成為中國經濟最強的增長極。[7](P1)以蘇南模式、珠江模式和溫州模式為代表的地方政府管理模式在區域經濟發展背景下的制度演進過程各有其內在制約因素,并呈現出各自不同的特色。[8](P11)從制度變遷到政策詮釋來看,新農村建設范式轉換的趨同與差異的雙面性。珠江模式中發展的重要支撐并占據重要地位的是外資,產品營銷及研發對外商依賴性強。珠江模式中新農村建設在于都市快速擴張外部驅動使得農村被就地城市化,依靠外資的鄉鎮企業為代表的集體經濟發展與國際環境等外部環境不斷進行物質能量信息流的交換,使得企業發展中技術設備、信息來源、產品銷售等得以外資等多方資金不斷注入,使得當地農村經濟社會系統、生態環境結構不斷優化,從而促使珠江三角洲地區全面可持續發展。珠江模式發展過程中,其整體結構,在產業層次上呈現總體偏低狀態,產品附加值上涵蓋不高,因而貿易結構值得深度優化,創新能力需要穩步提升,整體競爭力需要不斷增強;其資源環境與人文經濟社會環境結構需要優化,需要控制土地開發強度,增強能源資源保障能力,化解環境污染問題,突破資源環境約束瓶頸,推動模式持續發展,促使城鄉和區域平衡發展。江浙經濟發展環境的比較,不能不提到“蘇南模式”和“溫州模式”,作為兩省具有代表性的經濟發展模式,兩種模式已經成為兩省經濟發展的符號,從“蘇南模式”和“溫州模式”的產生、發展、更新能夠清楚地反映江浙不同經濟發展的環境及其變遷。[9](P246)溫州模式中新農村建設依靠市場和民間的雙重力量,突破體制束縛,形成一個開放、完整、競爭的市場體系,其由改革開放初期農村家庭企業為主要經濟形式向以股份合作制企業為典型形式的過渡最后到現代企業制度的公司制企業階段。在農村產業發展上,因地制宜,以家庭經營為基礎,以小城鎮建設為中心,發展家庭工業、專業市場、推銷大軍,注重民間社會團體、資本和資金市場的發育,拓寬農村經濟發發展的融資渠道。蘇南模式中新農村建設通過鄉鎮企業這一蘇南模式新農村建設內驅系統性要素的推動,逐步突破傳統的以種植業為主的單一化農業結構,不斷促使蘇南整體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的分工化與分業化蔓延,使得蘇南農村逐步向開放型的商品經濟的轉化,加速了農村市場化進程,激發了農村多元化市場主體的活力,建構了城鄉通開的要素市場體系,拓寬了各類資源自由流動的渠道。在蘇南新農村建設中,傳統的蘇南模式逐漸演變為新蘇南模式,蘇南地區在大中城市建設經濟園區,比如蘇州新加坡工業園、蘇州新區、無錫高新技術開發區、常州高新技術開發區等國家級開發區和一系列省級開發區的落成,增強園區經濟產業集聚的吸納功能,新蘇南模式向城鄉統籌、區域協調的發展范式演進。蘇南城鄉一體化建設和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讓蘇南呈現出經濟商業繁榮、人民安居樂業、社會文明進步、環境與居住和諧的景象,城鄉居民一同享受著改革和建設成果,實現農村的包容性發展。珠三角、蘇南、溫州三個區域品牌演進中,在要素整合的方式、產業集聚方式、企業組織方式與生成模式、市場競爭優勢的建立以及品牌形成方式上,三個區域品牌各具其特色,但經歷了區域要素整合、優勢產業形成、優勢產業集群形成、市場優勢形成和區域品牌形成前后相繼的5個階段,建立了區域品牌構建的五階段模式。[10](P26)珠江模式,以大量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獲得“世界工廠”的稱號,走出了一條利用外資和多方籌集資金發展鄉鎮企業的成功之路。溫州模式從個體經濟、私營經濟起家,由家族企業逐漸向公司制企業過渡,蘇南模式是集體經濟、鄉鎮企業起步,走向股份合作,兩者最終走向股份制或公司制,進行“人力”、“錢力”、“市力”等優化組合配置。
東部新農村建設各具特色,新農村建設范式轉換的有著趨同的一面與差異的一面。各地新農村建設中倡導統籌協調、規劃先行、因地制宜、政府引導和農民自愿相結合。比如蘇南模式、珠江模式、溫州模式在探索中國農村發展道路的實踐中總結和形成的,其建設范式在初始路徑上堅持以市場為導向發展企業后轉向全面發展經濟的,都經歷了一個曲折發展、不斷創新的發展過程,這是其趨同的一面,同時由于各地資源稟賦、環境差異,蘇南模式和珠江模式以高新技術產業參與國際競爭為初始路徑,溫州模式則更多以經過高新技術改造過的傳統產業在國內外市場立足為初始路徑,從而展現其差異的一面。
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東部地區工業化、城鎮化的快速推進, 城市發展的同時,農村產業結構、農業生產方式、農民就業結構亦發生變化,但各自的變化速度非均衡,城鄉二元結構逐步凸顯,城鄉發展步入新的轉型階段,其可謂是一次大的范式轉換。30多年來新農村建設的探索,當時被認為是科學的東西,逐步在實踐中得以認可且不斷發展,同時出現新的瓶頸急需破解,這主要集中在城鄉二元結構諸多方面,必須在良性互動與系統重構等范式轉換上下功夫。
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是在現代化、市場化和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以及農村發展滯后的中國現實背景和鄉村建設相關知識背景下提出的一種發展戰略,需要把握新的農村建設和建設新的農村兩個方面,并從多元化和城市化模式中探尋新農村建設路徑,避免陷入守土保農觀、狹隘建設觀、片面問題治理觀,以及政治運動化、形式主義和機械模仿等認識和實踐上的誤區。[11](P131)沿海地區新農村建設須遵循鄉村轉型發展規律,重在科學規劃、分區推進,通過優化城鄉用地、發展現代農業和農村特色經濟,提升農村生產力,促進沿海城鄉互動與協調發展。[12](P563)我們需要立足于東部新農村建設實際,貫穿現代農村新理念,進行城鄉統籌、農業基礎夯實、農民素質提升、農村發展結構優化方面的制度變遷,并進行相關政策詮釋,運用于新農村建設實踐中進行檢驗、矯正,不斷進行范式轉換,推動農村全面建設。
推進新農村建設,首要任務是發展現代農業,優化農村發展結構。當前,我國東部新農村建設協調發展進程中還存在諸多問題,兩者良性互動的局面還沒有形成,農村發展滯后的局面仍然沒有改變,相關政策措施亟待研究完善。我們需要立足于東部新農村建設實際,將新農村城鄉統籌系統、農業基礎夯實系統、農民素質綜合提升系統、農村發展結構優化系統進行要素組合與優化配置,進而破除城鄉人力資源二元結構、城鄉市場資源二元結構、城鄉戶籍制度二元結構、城鄉教育資源二元結構。以東部典型新農村建設為例,立足于其建設實際,貫穿現代農村新理念,關注農村基本民生問題,新農村要素組合配置的城鄉統籌系統、農業基礎夯實系統、農民素質綜合提升系統、農村發展結構優化系統的研究與示范展開,通過經濟社會、文化生態等建設,探尋東部新農村要素組合配置及關鍵技術集成模式,從分化、整合到統籌邁進,進而實現東部農村的和諧共生與包容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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